金蓮種植的季節到了。
蛋圓圓按照平安奶奶的通知,依照承諾,打包行李去金蓮湖,幫她種金蓮,時間為兩周。
去金蓮湖之前,蛋圓圓特意到圖書館借了一本關于金蓮的書籍從頭到尾看了一遍,并且把可能出現的問題都設想一遍,找出對應的解決方式。
因此,她去的時候充滿了自信。
只是,理論終究是理論。
平安奶奶的具體操作方法和書上說的完全不一樣!
首先,要挑出合適種植的蓮子。
蛋圓圓聽了千兒解釋三遍,又徒手挑了三百顆,終于對比出金蓮種子的優劣。
她的任務是一千顆。
為了防止有不長芽的蓮子,她足足挑了一千二百粒,耗了一天的時間,夜幕降臨之前,她把盛液體的杯拿去金蓮湖上游的天靈竹的竹林中,掛在天靈竹的靈眼下方。
第二天清晨五點,她就得起身,前往天靈竹林。六點整,天靈竹的竹眼中有純液流進杯子里,她去把純液拿回去泡蓮子。
每一株竹子只能收到一小杯,她掛了上百個杯子,才收到了一桶靈液。
這是一項極大的工程。
純液放置的時間越長,效用越低。
蛋圓圓回到金蓮湖,火速吃了一個早餐,就開始下一步,用精神力將皮開一個口子,放進純液中浸泡。
每天要換一次靈液!
那一桶靈液,僅僅夠泡兩百顆泡一天。
她總算明白為什么金蓮的賣價會這么貴了。
除了一切都要純手工不說,單是一桶純天然的靈液,就要好幾萬塊。更何況,金蓮十年才開花。
要種它,不但要有閑有耐心的人都沒法種,還要有一個水質合適的湖。
天元一個偌大的星球,也只有金蓮湖一個地方能種。
蛋圓圓掌握到節奏之后,每天只花上午的時間干活,下午找一個沒有金蓮的湖面練習游泳。游泳是一項重要的保命技能,并且,她知道景初喜歡水。
雖然他沒辦法玩水,但當她游泳時,她可以感覺得到他仿佛回到家一般的愉悅感覺。
蛋圓圓笑道:“團子團子,等你破殼了,我帶你去海邊游泳吧。”
景初悠悠道:“我若是破殼了,還需要你帶?”
“可是,我現在沒辦法帶你啊……”蛋圓圓為難道,“我游泳那么渣,到海里會被浪沖走。”
景初總結道:“那等我破殼了,我帶你去海邊游泳吧。”
蛋圓圓側目:“我還需要你帶?”
景初微笑道:“蛋族天生就會游泳,到海里我可以保護你。”
蛋圓圓:“……那么遠的事情現在說還太早。咱還是先在湖里游吧。”
只是,有人見不得她過得太愜意。
第二天清晨,她把去天靈竹林中取回靈液,暫時放在蓮子屋外,就跑去吃早餐了。吃完早餐回來之后,習慣性地去拎桶,卻發現桶意外的輕。
她打開一看,靈液不見了!
蓮子屋里已經有四個人在,每個人都在低頭干活,似乎都很平靜,仿佛不知道她的到來。
蛋圓圓一下子沉了臉色。
如果是靈液不夠,借用她一點,那還好說。
可現在連一滴都不剩,顯然是偷懶了,拿她的去用。
不問自取,是盜!
金蓮湖上,除了她,都是蛋族,而且都還去上過她的課。
居然做出這種事情來?
蛋圓圓低頭看了看視訊的時間,已是上午七點,沒被收集的靈液都蒸發了,想再去收集也來不及。
金蓮子必須一天換一次靈液,如果不換,金鏈子吸收到的營養成分不夠,很容易出現夭折。
景初的心一窒,道:“圓圓,我去找找可以代替靈液的東西,你解決這里面的人。”
蛋圓圓“嗯”了一聲,問道:“她們都是蛋族,如果我處理的方式太激烈,你會不會……?”
景初安撫道:“我相信你。”
簡簡單單四個字,讓蛋圓圓心里一暖。
她語氣輕松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蓮子屋沒有監控,她也不需要監控。蛋圓圓呵呵一聲,把桶放回原處,邁著輕快的步子,依次從她們的面前走過。千兒也在,看到她,抬頭打了一聲招呼:“圓圓,吃早餐了嗎?”
蛋圓圓微笑道:“吃了。”
鑒定完畢,不是千兒。
蛋圓圓走到第二個人面前,第二個人察覺到她站在她的面前不動,抬頭問道:“怎么了?”
蛋圓圓搖搖頭,“沒事。”
也不是她。
第三個……
第三個是
蛋圓圓頓住了腳步,臉色平靜道:“方思玉同學,你缺靈液早說嘛,今天起得早,可以幫你帶一份的。現在你把我的用了,我去哪兒拿呢?”
方思玉是一個身材高挑女生,一頭亮麗的長發束在腦后,她聽到蛋圓圓的話,抬起頭來瞪著蛋圓圓。她的眼角挑起,顯得有幾分犀利。
“什么我把你的用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蛋圓圓從來不愿意做無謂的爭論,微微頓了頓,道:“你的精神力殘留在我的桶上,我們要不要去做個精神力鑒定?”
方思玉的眼中閃過一抹驚慌,隨即冷靜下來:“哼,少在這路糊弄我!我根本沒有用過你的東西。”
蛋圓圓打開視訊,“那沒辦法咯。我的靈液總不可能長了腿自己飛了。我問問校警,看有沒有人在附近。”
方思玉臉色陡然一變。
千兒忽地插嘴道:“方師姐今天早上來最早呢,應該不可能吧?”
蛋圓圓聳聳肩:“誰知道呢?”
方思玉瞪了千兒一眼,怒道:“是我用的又怎樣?”
其他人聞言,紛紛看向方思玉。
方思玉色厲內荏道:“奶奶是叫你過來幫忙的,你幫我取點靈液又如何?”
蛋圓圓挑了挑眉:“幫?你事先有叫過我幫忙嗎?”
方思玉道:“我現在不是和你說了嗎?”
蛋圓圓笑了笑,在旁邊休息的藤椅上坐下來,口吻輕松道:“然后呢?然后你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用我的靈液?”
方思玉見她閑適坐著的模樣,竟然沒有一點著急的樣子,更加氣急敗壞,“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奶奶讓你來這里,你就是蛋族了?我用你的靈液是看得起你!”
蛋圓圓道:“我是不是蛋族和你用的靈液沒有半毛錢關系。我只是沒想到,天元的品德考試這么嚴格,還有人的道德底線這么低,或許我該和品德市的市長董師叔提一提,叫他加強品德的測試。”
方思玉怒道:“你是在威脅我?”
蛋圓圓的嘴張得圓圓的,“這樣算是威脅?”
千兒見勢不對,打圓場道:“你們不要這樣,我很難過的。”
方思玉瞟了千兒一眼,“你滾遠一點。她一來你就和她好上了,你是蛋族的叛徒!”
已經升華到叛徒的程度了。
蛋圓圓依然閑適淡定,看著事態怎么發展。
她徹底聽出來了,方思玉很不待見她。
自從知道義父是蛋族之后,蛋圓圓對蛋族有了一種很微妙的感情,她希望能把最好的知識教給四方館的學生,上蛋族的專項課也不敢有半點懈怠,就怕誤了他們。
她從來沒想過,原來蛋族的學生并不喜歡她,甚至討厭她。
千兒大聲道:“蛋老師沒有做錯什么。”
方思玉道:“身為人類,這是她最大的錯誤。”
千兒怔了怔,還想說什么,蛋圓圓示意她不用吭聲。
千兒擔憂道:“那我去找奶奶。”
蛋圓圓搖搖頭:“不用,她今天不說出來,以后還會爆發的。”她抬頭對方思玉道:“你還有什么愁什么怨要對我發作的,一并發出來吧。”
方思玉道:“像你這種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人,是不會理解別人的艱辛,我說了也是白說。”
蛋圓圓詫異道:“我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誰告訴你的?”
方思玉道:“難道不是么?別人進學校辛辛苦苦都尋不到一個導師,而你,輕而易舉就成了校長的徒弟。每次我們辛辛苦苦考試時,你什么也不需要做,就有代理校長罩著你。”
蛋圓圓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萬分稀奇道:“原來我什么都不需要做?”
方思玉以為她在說反話,更加氣憤了,“小學沒畢業就能當老師,就連你到這里,奶奶也對你和顏悅色,甚至把八十年的老金蓮茶送給你。”她所有的怒氣都化作一聲咆哮,“你說,你憑什么得到這些?”
蛋圓圓聽出味道來了。
這家伙是在嫉妒她,而且嫉妒到發瘋。
她從來不認為校長的徒弟、代理校長的師妹、天元年紀最小的老師是一種榮耀,也沒有覺得是多大的資本。
更多的榮耀意味著更多的責任。
沒有人能享受權利而不履行義務。
在她看來,校長、代理校長以及老師,都只是一個職位,和機甲助教,和初級蟲研助手沒有什么區別。
人不是萬能的。
在一方面能走到金字塔的頂端往往意味著另一方面的欠缺。
天元上百學院上千專業,每一個專業都有在星際頂尖的學者存在。那些學者,有可能比比代理校長,比代理校長更專業。
在天元,沒有學生能拜遍這些學者為師。
學生最關鍵的是選好自己的路,再拜合適的導師。
方思玉顯然不明白這一點。
蛋圓圓笑道:“你知道我憑什么得到這些嗎?”
方思玉見她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是笑瞇瞇的模樣,氣得想掀桌:“還不是因為你是校長的徒弟?”
蛋圓圓搖頭道:“你錯了。我憑借的是我比你強。”
方思玉愣了愣,隨即恨不得鞋底拍在蛋圓圓的臉上。她沒有去脫鞋子,而是走到蛋圓圓的面前,揪住了蛋圓圓的衣領。
蛋圓圓拍開她的手,道:“你是不是覺得,你需要靈液,我就給你奉上靈液;你需要水,我給你端水,你才會舒坦?你才會有把強者踩在腳下的爽快感?”
方思玉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在場的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尷尬地偏過頭去。
方思玉動了動嘴唇,想說什么,蛋圓圓卻沒有給她機會開口,“我到這里之前,你和平安奶奶相處了一年多。我到這里不過三天,你就覺得我能搶走她。你是太高估我了呢?還是太低估你自己了?抑或你是根本不相信平安奶奶?”
方思玉已然找回了狀態,冷笑道:“我自然相信我自己,也相信平安奶奶,但像你這種人,哼!”
蛋圓圓笑道:“是啊,羨慕我吧?”
方思玉:“……你太不要臉了!”
蛋圓圓道:“你羨慕我是校長的學生,而你不是?”
方思玉剛想回應,猛地意識到這句話有問題。
其他幾個人的臉色已經變了。
校長有多好,都只是聽說。在她們看來,平安奶奶才是真的好,她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教導。
如果方思玉還嫌棄平安奶奶,那真是豬狗不如了。
蛋圓圓并沒有期待方思玉的回答,又道:“你羨慕我考試有代理校長罩著?我麻煩你去看一看,我從入學考試開始,哪一門課是代理校長罩著的,然后告訴我,好嗎?我就算小學沒畢業,我在鋼琴在音樂方面的能力已經足以當老師,我憑什么不能當?”
“羨慕?嫉妒?恨?”蛋圓圓直接往她的心口上插刀,“有本事比我強啊!”
方思玉咬著唇,一時也不知道蛋圓圓是唬她,還是說的都是真話,又不好當場去查驗,尷尬地站在那里。
蛋圓圓看著她的樣子,忽然沒興趣再說下去,站起來道:“我不管你是因為什么原因用了我的靈液,我希望你明天能還一桶一樣的靈液給我。”說完,頭也不回地追了出去。
千兒下意識地追出去,跑了兩步,忽地想起什么,扭頭看了方思玉一樣,恨恨道:“都是你!平安奶奶說過要好好待她的,要是被奶奶知道了,饒不了我們!”
方思玉在蛋圓圓面前弱勢,在千兒面前卻不會,怒道:“你憑什么指責我?”
千兒見和她說不下去,干脆什么也不說了,抬腳跑了出去。
方思玉氣得把桌上的金蓮子全都掃到地上,大聲哭起來:“憑什么?憑什么?!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沒有!我只不過是用了你一桶靈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