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圓圓聽到聲音回過頭,看到唐凌急匆匆跑過來,嘴角揚起一個漂亮的弧度:“咦?好巧啊。”
唐凌心里苦澀至極,還是勉強撐開笑容:“是啊,好巧。”
巧到你不知道我耗了多少時間確定你的坐標,暗中做了多少心理建設才敢站在你面前……
唐凌注視著夕陽西下蛋圓圓蒙著淺淺光暈的面容,煩躁不安的心忽然像找到了依靠點,漸漸的沉淀下來。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起第一次見蛋圓圓的情形。
那時他為了不進天元一哭二鬧三逃跑,甚至用絕食手段把自己餓得面黃肌瘦;而她一個人孤苦伶仃,衣服上還有破洞,十足的土包子。
很多細節他都忘記了,唯一不忘的是她那一雙燦若星辰的眼睛。
進入天元之后,他大手大腳花光了錢,是她收留他,是幫他砍價買帳篷,是她和驢哥組織吃大鍋飯,讓他度過了艱難的第一個月。
旅行課,她教他賣藥賺錢;過年時,她和他一起過;擂臺課,她幫他寫攻略……
他之所以能有今天,都是靠了她的幫忙。
兩年滿滿的回憶,無處不是她的身影。
可他卻不想表白了。
表白若是失敗了,也許連朋友都沒得做;表白若是成功?他知道,不可能會成功的。
就這樣吧……
像以前一樣,一起學習一起玩鬧一起賺錢,只要每天過得快樂過得充實就好了。
唐凌忽然釋懷了。
蛋圓圓側過頭望著海天相接之處的落日,彎起嘴角笑道:“唐凌,我們今天出來對了。你看今天的風景多美。”
唐凌點點頭,輕聲道:“圓圓,謝謝你。”
蛋圓圓詫異道:“謝什么?”
唐凌瞟了景初一眼,景初沒有參與他們的聊天,一個人頗有興致地在沙灘上撿貝殼。這是給機會讓他說清楚心里的話?
唐凌收回視線,忍下心酸,道:“謝謝你這兩年幫了我這么多。如果沒有你。我今天可能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
蛋圓圓撲哧一笑:“你在說什么傻話?我們是朋友啊。相互幫助本來就是應該的。你和唐崢他們不也幫了我好多嗎?”
唐凌重復著她的話,“是啊,我們是朋友。但愿我們一直是朋友吧。”
蛋圓圓斜睨了他一眼:“你這不是廢話嗎?難道你還打算不把我當朋友了?”
“我只是有感而發,”唐凌急忙擺擺手,他忽地想起什么,轉移話題道。“今年可以申請回家過年,我們家會派飛艦過來接。你要不要一起?”
蛋圓圓欣然同意:“好,我看看去哪兒過年,順路的話就一起。”
唐凌脫口而出:“要不你來我家過年?”
說完之后他才意識到自己說什么,燥得滿臉通紅。“呃……我只是想說,我家里人多,過年很熱鬧。我姐和崢姐他們都在,可以玩得很開心。”
蛋圓圓莞爾道:“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前年欠了游叔叔一次,今年可能會先去他那里。以后有機會再去你家看看。”
帝都星,總有一天她需要去的。
唐凌點點頭,沒有再要求,畢竟蛋圓圓不直接拒絕已經是給他面子了。
景初捧著幾枚漂亮的貝殼跑過來,拿起其中最精致的一枚放進蛋圓圓的手里,又拿了一枚很特別的貝殼遞到他面前,含笑道:“送給你唐凌。”
唐凌錯愕地看著景初。
景初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解釋道:“我是龍笑天。”
唐凌知道他是龍笑天,可是……可是第一次見面,他怎么就能這么順理成章地喊出他的名字?
他低頭看著貝殼,忽然覺得自己早就敗在了起跑線上。
景初的年度目標如下:
一,站在蛋圓圓的昭告天下,蛋圓圓是他的;
二,游覽金蓮湖和云瀾峰;
三,和蛋圓圓一起睡覺。
他成功擊退了唐凌,以及好幾個戰隊中偷偷暗戀蛋圓圓卻沒有表現出來的家伙,又游完了金蓮湖和云瀾峰,拜訪了平安奶奶和應子源等幾個蛋族長老。
現在他距離目標只剩下一步之遙,那就是——和蛋圓圓一起睡覺。
可是,要完成第三條好難。
尤其是新的臥室已經裝修好,他連借口都沒得找了。
景初向來是一個有耐心的人,做人做事都會適可而止,如非特意,他不會去挑戰一個人的底線,更不會去踩蛋圓圓的地雷。
于是,他把兩人的星域艙放在一起,只隔著不到半米的距離,道:“只剩下最后三天了,我們上星域一鼓作氣挺進前一百名?”
他上次下線時的段位時五星四級,勝率百分之九十三。
對常人來說,這已是絕佳的成績,但他覺得還不夠,他還能走得更高更遠。
蛋圓圓下線時排在五星二段,勝率百分之九十六。
兩人的目標都是前一百,便干脆一起進了星域艙。
景初望著左側蛋圓圓的蛋形星域艙,突然嘴皮了一下,“你說,我們現在算不算睡在一起?”
蛋圓圓側目道:“我倒是覺得我們像準備送進烤箱里的鴨子。”
景初:“……”真是個沒品位,不懂得欣賞意境的家伙。
蛋圓圓從星域艙里抬起頭,眼中是滿滿的戰意,經過幾天的休息,她的精神中樞達到了最佳的狀態,“與其想這些,不如我們比一比,最后誰的段位最高?”
景初挑了挑眉:“如何輪輸贏?”
蛋圓圓把手肘壓在星域艙的邊緣,撐著下巴道:“我若輸了,就答應你一個條件?你若輸了,也一樣?”
景初眼中光芒驟現:“你若輸了,就讓我進你臥室睡一晚?”
蛋圓圓白了他一眼。果斷躺好,升起防護罩。
真是個不占便宜會死星人的混蛋!
哼,不想和她說話。
景初也不在意,嘴角噙著微笑,輕輕松松登上星域。
他們都有一段時間沒有登錄,年終盤點排位賽名字有了很大的變化。景初本是第一個到達五星四級的學生,現在只能排在三百多名。超星的段位已經滿員了。
他想要進超星段位。就必須打敗他們!
景初目光熠熠,斗志昂揚!,為了能讓蛋圓圓答應他一個條件。他一定會努力到底。
蛋圓圓的眼中亦沒有一絲一毫的退卻,他的排位比景初更后一些,但她有自信能完成。為了神秘大獎,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兩人同時登上星域。立刻被監控室的老師發現了。
意識市的老師驚喜道:“看,那個連續十五天不下線的15432號學生又上線了。”
眾老師不約而同地看向監控光屏。只見他的機甲已經完成了初步的形態變化,不再是當初的笨拙的,毫無亮點的普通機甲。
那一架機甲,一邊手臂極細極長。一邊手臂極粗極短,卻剛好處于微妙的平衡當中,不會左右搖擺。身后凸起了一柄大劍的形狀,就像古代君主的佩劍。它全身都散發著凜冽的光芒,讓人看到機甲就能聯想到里面機師的冷酷與堅決。
武術老師點頭道:“他是我見過的學生當中,最擅長使用四兩撥千斤的一個,現在的機甲應該不是終極形態,我很期待他能走到哪個位置。”
武術老師的眼中閃動著激動的光芒,迫不及待地轉到他對戰的界面,觀看比賽。
對學生來說,年終盤點排位賽是一場競爭,一場角逐,也是證實自己能力的最好平臺;對老師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學習的過程?在觀看不同學生的角逐,不同學生的表現當中,尋找屬于自己的靈感,思考自己的人生。
歷年來都有不少老師在學生的身上找回當年奮斗的感覺,激發沉寂的心,重新揚起生活的風帆。
他果然沒有意料錯,景初的機甲并不是最終的形態。
戰斗開始沒多久,他“咔嚓”一聲把右手手臂拆卸下來,當成飛刀使用!
他的對手沒料在比賽過程中還能把機甲零部件拆下來當暗器,一時被扎了好幾個窟窿,慘敗下場。
他重新把飛刀裝回手臂上,輕輕松松進入下一個戰場。
科技市老師一臉震驚道:“這個學生……他不進科技市簡直太浪費了,你看他拆卸和裝配的手法多么專業,多么標準。”
意識市的老師完全看呆了,說好的四兩撥千斤呢?
正想著,景初就開始了真正的四兩撥千斤。
他使用近戰的方式,與對手玩起推手游戲,輕松將對手的精神力和武力卸掉,或者先化后粘,甚至借助對手的力量來完成自己的攻擊,一步步把對手逼入不利的地位。
可橫可直,亦可斜。
不管對手有多強的,攻擊的力量無法打到他的身上,就只能失敗。
他一粗一細兩條手臂非但沒有成為阻力,反而成了唬人和卸力的好幫手,直毀對方的力根。
武術老師霍地站起來,恨不得當場去找景初切磋兩招。
太漂亮了!
他驚嘆不已道:“避敵之銳,不以硬對硬,在順化隨和中抓住有利瞬間擊倒對方。他真的是一個天才!”
意識市老師聽出他的惜才之意,委婉地潑了他一盆冷水:“你們別想著收他為徒弟了,他是落霞宮的學生呢。”
景初的名次一節節攀升,他的機甲也在不斷的變形的,每一次都能變得恰到好處的讓他完成自己的攻擊。
被潑了冷水的武術老師和科技市老師一時之間也沒再想著如何收他為徒,而是認真地觀摩他的作戰,反推機甲變形需要使用的力量以及變形之后的打擊效果。
戰場上,景初所做那么多,只是為了蛋圓圓一個承諾。
對戰斗的細節,他并沒有那么在意。
旁觀者總是看得比較清一些。
當他們把對戰雙方的實力、攻擊方式、速度以及精神力等方面綜合起來運算時,得出的數據,令他們感到震驚。
與此同時,蛋圓圓也沒有閑著。
進入戰場之后,她沒有特意的選用哪種方式進行對戰,而是像無數擂里的方式,尋找對手的短板進行快速攻擊。
她曾經做過無數份對戰攻略,又總結過攻略里最容易出現的幾十種短板,對戰時顯得游刃有余。
對手越強,尋找破綻的難度就越大。
尋找到破綻之后,一擊必殺的幾率也就更大。
每打敗一個對手,她都會把對手的短板寫進攻略當中,作為年終盤點之后的總結。她能近戰能遠戰,可攻可守,機甲始終沒有出現太大的變形。
前面那段時間,她每天只是打個十幾二十場,并沒有被太多老師留意到。
直到——她打敗超星段位的第一百名,成功擠入超星的段位。
“后生可畏啊!”
關注著超星段位的老師看到突然看到有小學生沖進超星段位,差點回不過神來。
上一次被小學生打入超星段位是什么時候了?
至少有二十年的歷史了吧!
有些老師專門關注機甲的變形狀況,指著她的機甲道:“你們看她的機甲,形狀變得好奇怪。”
有老師湊過去,道:“很正常呀,哪里奇怪了?”
另外一個老師道:“她的機甲沒有變形。到這時候,沒有變形才是真正的奇怪吧!”若是排在一星段位,機甲不變形,他們覺得很正常,因為拿意味著該學生還沒有尋找到自己最合適的戰斗方式。
可打進超星段位,機甲還不變形,那可就詭異了。
那老師將蛋圓圓的機甲放大,并且貼了一張原版機甲的樣子進行對比,道:“不,她的機甲變形了,你們仔細看。”
對比之下,眾老師齊齊沉默了。
腦袋比原版變尖了百分之十;脖子加粗了百分之五;雙肩的金屬略顯厚了一些;手臂變得略細;腰也變細了,臀部略微往后偏了偏,左腿比右腿細了百分之三……
“這算什么變化啊?”
“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們有沒有覺得,變化之后更符合人體力量學設計?”一個一直沒有說話的藝術學院老師開了口。她對機戰并不熟悉,但對人體藝術是相當的了解。
“我認同。”另一名老師道,“我覺得,這才是機甲變形的本質。她顯然更習慣右腿出力,變形之后更符合她的駕駛習慣,這對機甲的高級定制很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