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沒有想象中那么疼。嫂索可濼爾說網,看最哆的言清女生爾說。
也有可能是因為刀鋒磨得夠快,血往外噴薄的時候,才感覺到傷口處辣的。
但這會兒重華已經沒有心思去感覺,體溫仿佛是被迅速的抽走了一樣,渾身快速的冰冷起來。
時間仿佛變的很慢,很慢,很慢。
耳邊可以聽得到洛琛低吼的聲音,聽得到九皇子疾呼的聲音,聽得到左及川他們破門而入的聲音。
然后,脖子便被一只溫暖的手按住了。
“看著我!”白澤的聲音從未如此冰冷過。仿佛在凝視著幾世的愁人,語氣中充滿了殺氣。
重華猛地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著白澤。
“有沒有什么辦法先止住她的血。”白澤一只手按住重華脖子上的堅持不懈流血的傷口,另一只手去翻隨身攜帶的手術包。
衛夫子緊跟著闖了進來,被眼前倒在血泊里的重華嚇了一跳,白澤一喊他就回過神來,手指在重華身上輕點幾下。血奇跡般地停止了。
白澤微微松了口氣,過后再跟他們討教點穴的功夫,這會兒先把重華的脖子縫起來才行。
好長一道傷口,若不是他們一直在外面待命,等到他們趕到,重華都涼透了。
“少年,人質要活著才能發揮最大的用處,弄死了就沒用了你懂不懂!”左及川踩著東方旭的肩膀,調笑的聲音卻透著冰冷。
洛琛的劍早已刺穿了東方旭的肩膀,匕首已經被打掉,東方旭如同待宰的羔羊被釘死在地上。即使如此,東方旭的臉色絲毫不見動容。仿佛沒有痛覺一樣。
殿內的金甲衛士分分鐘就被青龍等人放倒。
動刀他們可能未必很熟練,可用槍,簡直閉著眼睛都能打中。
“失血過多,想辦法輸血。”白澤手腳麻利地將重華的傷口縫合起來。雖然在這種地方縫合血管簡直就是比登天都難,可好歹他也做了那么多年無國界醫生磨練自己隨時可以救人的技術。比起戰火紛飛朝不保夕的境地,這邊只是燈光上跟不上已經算是夠好的了。
“慶麟,針管。針管!”白虎低吼道。
重華還不能死。至少現在還不能死。
這里是重華的夢境,是重華構筑了整個世界。倘若重華在這個世界死了,誰也沒辦法保證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
洛琛死死地捏著重華的手。瞬也不瞬地看著重華。
那一劍是要刺進東方旭脖頸的,可他躲開了,只刺到了肩膀。補一刀就可以讓他一輩子見不到明早的太陽,可左及川攔住了他。
有的時候死反而是件痛快的事。這樣輕易讓他死了,不符合左及川他們的生活哲學。
“快點。我房間里就有。去叫應龍!”白澤捏著重華幾乎探不到的脈搏大聲喊道。
慶麟那邊卻仿佛死寂一般,毫無聲息。
這么關鍵的時候他去哪兒了?青龍捏了捏拳頭,一把搶過白澤手里的銀針,刺向大腿。
一瞬間。青龍就消失不見了。
眾人默了個,瞪大了眼睛看向青龍方才站著的地方。
白虎:“這樣也行?”
痛覺確實可以令人驚醒。可是在夢里應該是感覺不到痛覺才對的。青龍這樣竟然就能把自己給逼醒?他們怎么沒考慮到這個問題?
不過也是,對于一群淳樸的古代人。只有他們宰割這幫人的份兒,誰能傷他們一分一毫?沒有傷就不會疼。不疼就不知道這樣也能醒過來。
過了大約20秒,白澤眉心一動,從包里翻出來輸液管。
“現在沒辦法驗血型啊!”白虎喊道。
白澤皺了皺眉,又從包里翻出來針管抽了重華的血去驗血型。
玄武看著白澤忙活,頗有些感慨地跟朱雀說道:“幸虧當年咱們沒有跟伯爵反對白澤學醫。有他在真的是萬無一失。”
試想若是他們受到了這樣的傷,來不及治療,妥妥就死定了。
“b型,白虎玄武!”沒時間化驗其他人,白澤只記得玄武和白虎應該是b型血。白虎和玄武二話沒說就擼了袖子。
沒時間抽出來再輸血,只能用直接輸血的方式。白澤先在重華這邊扎針進去,可拿起重華胳膊的一瞬間,白澤就愣住了。
冰冷的觸感,再熟悉不過。
左及川看見白澤突然停止了動作,眉心一跳。沖了過去。
重華睜大了眼,瞬也不瞬。左及川伸出手指壓在重華脖頸上,一秒,兩秒……
白澤緩緩地閉上眼睛:“青龍在么?記錄死亡時間。”
洛琛微微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可緊緊握著重華的手,卻沒松開。
朱雀瞪大了眼睛,盯著重華。
死了?怎么可能!重華不應該是這個夢境的主角么?怎么可能會死?難道這并不是重華的夢境?難道重華只不過是過客?
左及川緊擰著眉,重華就這樣在他們眼前丟了性命。這跟他們預計的完全不一樣。
她應該是站在最外面僅僅是作為見證而存在的。可如今,她竟然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甚至雙眼都沒有閉上,就這樣走了。
正殿里,靜的可怕。
洛琛就那樣跪在重華的身邊,渾身一點氣息都沒有。那種仿佛身邊的空氣都被抽空的窒息感,讓離他最近的白澤都呼吸困難了起來。
緩緩地抬起頭來,原本金色的眼睛變成了幾乎透明的赤紅色。
白澤一驚,條件反射地跳躍而起躲開老遠。
這是人類的本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下意識逃離。這種本能,并非訓練就能夠改掉的。
這是人類血液里最最原始的本能。
“寫……輪眼?”白虎微微張大了嘴。
“什么時候了還鬧!”朱雀低喝一聲,一把將白虎從洛琛掃過來的視線里扯了出去。
如果對上眼。就麻煩了。
仿佛是在森林里遇到了野獸。他若是看不到你還算好,可若是看到你,想要躲開就沒那么容易了。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沒人看清洛琛是怎么動的。鮮血仿佛噴泉一樣噴薄而出。東方旭死死地咬著牙,沒有叫出聲。
一條胳膊脫離了身子飛向門口。九皇子的尖叫聲就那樣堵在了嗓子里。
又一劍,沒人出聲阻攔。一條腿飛向了端坐在九龍榻上的皇帝。
只能聽到金屬砍在骨頭上的鈍響和隱忍的悶哼聲。
東方旭的嘴角滲出鮮血,嘴唇早已咬破。或許嘴唇上的肉都被他咬掉了。可就算如此,他仍然沒有喊出聲來。
洛琛冷冰冰的眼神仿佛是一團火一樣。冰冷的火焰燃燒著東方旭所有的痛感神經。
已經有些暗淡的眼睛里倒映出冷冽的劍鋒。一劍刺穿了東方旭的頭顱。
殿內再一次恢復了寂靜。
朱雀等人驚訝地發現。自己竟然忘記了呼吸。
左及川皺著眉,被激怒的野獸是根本沒辦法控制住的。眼看著洛琛肢解了東方旭,下一個恐怕就是坐在上面的皇帝了。說不好整個皇宮恐怕都會被卷進去。該怎么樣暫時平復洛琛的怒火。成了眼下最大的問題。
“川,回來一趟。這邊出事了。”青龍的聲音難得的嚴肅。
左及川還沒等問發生了什么事,便眼前一黑。
猛地睜開眼,蔚藍色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折射著璀璨的光。刺的人眼睛微疼。
“啊。頭疼。怎么也沒習慣回來時候的感覺。”白虎的聲音從旁邊響起。
朱雀輕聲地哼了一聲,揉著眉心。整個人蜷縮在床上。顯然頭疼的也十分難受。
玄武則起身去了洗手間,緊跟著頭疼而來的就是惡心干嘔。
左及川輕輕搖了搖頭,眼前的場景微微晃動,閉上眼沉靜了一會兒。才覺得自己清醒了過來。
青龍站在門口等他們,看著左及川等人清醒過來才低沉著聲音說道:“重華醒了。”
左及川咳嗽了兩聲,可能是睡太久了。嗓子干的厲害:“這邊醒了?”
青龍肅這臉點點頭:“而且,她什么都不記得了。”
左及川微微張大了嘴。話就在嘴邊卻沒說出口。
“不記得了?”朱雀詫異地接過話頭:“是因為那邊死了,這邊產生了沖擊性么?”
青龍搖搖頭:“她只是不記得夢里面的事而已。其他的都記得。”
左及川仍然張大了嘴,瞪大了眼睛。
“寧遠他們正在給她做常規檢查。醒透了就趕緊去花房。”青龍眉心微皺一副催著他們洗臉刷牙的表情。
左及川緩了緩,掀了被子起身,村正從被子上滑了下來。低頭看了看,左及川將村正塞回被窩里。
花房里,重華靠在一堆軟墊上,眼神略微呆滯地看著眼前滿臉笑容的男人。
她不認識他,可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熟悉的感覺。
“頭疼么?”聲音何其溫柔,仿佛冬日的陽光照射在毛絨絨的毯子上一樣。
重華眼睛微微轉動,看向沖到門口的左及川等人,淡淡地說道:“不疼。”
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微微一笑:“胸悶么?”
重華收回看著左及川的眼神,略帶疑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你是誰?”
男人眨眨眼,笑著摘下無框眼鏡:“忘了介紹,我叫應龍。你應該是第一次見到我。”
重華微微點了點頭:“你好。”
應龍笑了笑:“你好。”
左及川一把推開應龍,盯著重華:“我是誰?”
重華:“……………………左學長你也失憶了?”
從第一次的時候重華就是跟著陸寧遠他們叫左及川為學長,輕松的語氣里帶著淺淺的調侃。左及川松了口氣,還行,沒有全部都忘記。
“他們你還記得么?”左及川微微側開身子,讓出后面的朱雀等人。
重華坦然地看向朱雀等人,搖了搖頭。
顯然是不記得了。
左及川想了想,問道:“穆靜然是誰,你記得么?”
重華眨眨眼,點點頭。穆靜然是很難讓人忘記的一個女子。那樣的熱烈,那樣的綻放,見過她的人很難忘記。
左及川捏著下巴,微皺著眉。
“少爺,這算是局部失憶?”朱雀幾個這會兒都看出來重華不算完全失憶,應該算是斷片了她似乎是記得最開始發生的事,后面的事顯然都忘掉了。
最開始……左及川眼睛一轉,笑著問道:“周文淵你還記得么?”
重華看著左及川,眼中一片空白:“我該記得么?”
眾人皆是一怔,最開始的最開始,她可是被周文淵強迫扣在通江王府里一段時間,那時候他們才開始接觸重華。
重華眨眨眼看著左及川:“不是穆學姐請了你來給我做心理評估的么?”
左及川默了個:“應龍,修正一下,她不是失憶了,她是記憶混亂了。”
見了個鬼的!他什么時候被穆靜然請來給她做心理評估啊!請他一次要多少錢少女你知不知道啊!
慶麟站在床邊抹了把汗:“早上起來的時候就不太對勁,后來出現了抽搐和癲癇的癥狀。心臟一度衰竭。左叔叔和應龍搶救了將近三個小時才算是平穩了。正在量血壓的時候,她就在睜開眼睛了。嚇了左叔一跳。”
可不是嚇了一跳么,始終沉睡的研究對象一下子睜開了眼睛。就好比你在解剖的時候刀子底下那人睜開眼睛,魂都嚇沒了一半好不好。
“而且,你們沒發現哪兒不對勁么?”慶麟小聲地嘟囔著。
青龍皺眉:“有話就大大方方地說,娘們兒什么!”
慶麟瞪了青龍一眼:“小爺不提醒你們都沒帶眼睛是吧?”
青龍青筋暴跳,拳頭就舉了起來,卻被朱雀猛地擋住。
“確實沒發現……”
青龍正要低頭呵斥朱雀攔著他教訓弟弟,卻發現眾人都在盯著重華看。順著朱雀的目光看過去。青龍才驚訝地發現,他方才確實也沒注意到這件事。
“重華,你的眼睛……”左及川目瞪口呆地指著重華。
重華微微一愣,眼睛怎么了?明明看得好好的,沒瞎啊。
應龍見她這樣可愛的表情,笑著從旁邊拿過一面鏡子遞給重華。重華疑惑地看向鏡子,鏡中映照出來的那雙眼睛,絕對不是她原裝的。
金色的眼眸,仿佛另一個人透過鏡子看向她。
手一抖,鏡子就掉在了被子上。重華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滿臉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