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姨娘哭的撕心裂肺,仿若晏谷蘭當真會在此刻斷氣一般。
虞非瞧著屋內晏老太太的神色,似笑非笑地坐了下來,然后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周圍。
這個時候,一直未曾說話的晏季常開了口。
他說:“都不準出去!”
晏老太太目光放在晏季常的身上,一時氣的拍了拍小桌子,“季姨娘做錯了事,和蘭姐兒有什么關系?她可是你的孩子!”
“是嗎?”晏季常看著晏老太太,言語里呆了積分嘲弄,“她是我的孩子嗎?”
晏季常的目光冰冷異常,刺的晏老太太半響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一邊站著的朱媽媽見晏老太太翕了翕唇,趕緊勸道,“老太太你別氣,大爺不是故意頂撞你的!”
晏季常今日的舉動有些反常,站在屋內的小丫鬟和婆子們,都不敢挪動腳步。
屋外,季姨娘的哭聲越來越慘烈。
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一個人走出去。
連站在院外的那幾個侍衛,都季姨娘的哭泣,都是視若無睹。
他們,當季姨娘不存在。
晏季常低下頭,淡淡地說,“這樣惡毒的人,晏家留不得!白綾和毒酒,母親你替她們選一樣吧!”
“你瘋了嗎?”晏老太太再也按捺不住了,她指著不遠處的季大說,“你寧可相信外人的話,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兒女!”
晏季常抬起頭來,目光冰冷,“我一直都信母親你,可母親,你是怎么對我的?我又怎么能。再相信身邊的人?”
晏季常的話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在了晏老太太的心上。
她頹廢地往后一倒,整個人像是死去了力氣一般。
她這些年來雖然厭惡晏季常,但是晏季常卻很少反駁她的話,對她幾乎是百依百順。
若不是當年大虞氏的出現……晏季常的性子,也不會變了如此之多。
“放肆!”晏老太爺拍了拍小桌子,看著晏季常說。“你就是這樣對你母親說話的?”
晏季常慘笑道。“難道,我說錯了?”
晏老太爺被晏季常的話噎住了,指著晏季常的手。顫顫抖抖。
他本來身子就不好,被晏季常這么一刺激,便立即覺得疼痛難忍。
當年,他妾室眾多。身子早早就被掏空了!后來,因為晏季常被毀容的事情。他也便再也無心留戀妾室,將那些人都交給了晏老太太處理。
他的通房和妾室,死的死,病的病。沒有一個人留下。
晏老太爺知道是晏老太太動的手,也不覺得心疼。在他的眼里,女人的存在只有兩個用處。
其一。便是繁衍子嗣。
其二,便是利用或者泄/欲。
所以這些年來。宅子里那些明爭暗斗,他都懶得去理會!而他的孫女們,若能換來他未來前程似錦,他也絕對不會猶豫。
只是,可惜了他當初的打算。
他以為沈家三爺多少回瞧上晏錦,卻不想那個病秧子倒是癡情,一心掛念大虞氏,對大虞氏的女兒也沒什么非分之想。
他的算計失了策……
晏老太爺看著座下的沈硯山,將手撰成一個拳頭。
今日沈硯山會到晏家來,的確是一個意外。
若是換成往日,晏老太爺一定會興奮的睡不好覺。
他日盼夜盼,終于盼到了這一日……終于能攀上一個大家族的高枝。
可是,最讓他錯愕的是,沈硯山居然是同虞非一起到晏家的。
晏老太爺看了看晏錦,頓時明白了這里面的緣由……
沈家和虞家私下怎么交好的他不知曉,但是重大夫會來晏家,必定是沈硯山的安排!自從重大夫來了晏家之后,小虞氏的病徹底的好了,連晏季常的腿疾也痊愈了……像重大夫這樣的人,的確是個厲害的人物。當年,連太后有意讓重大夫進宮做御醫,結果卻被他婉拒了。
重大夫在沈家,只聽命于沈家的人。
重大夫愿意來晏家,哪里是幫沈蒼蒼送什么東西,無非是聽從了沈硯山的命令。
然而沈硯山會幫小虞氏和晏季常,也是因為虞非的關系。
晏老太爺想到這里,深深地抽了一口冷氣。
若是往日他當然不介意和虞非鬧翻,畢竟虞非有求于他,就算鬧翻也是虞非主動來和他道歉……
可今時不同往日,若他和虞非鬧翻,那么沈家這棵大樹……他怕是高攀不上了。
“唉……家門不幸!”晏老太爺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最后退步了,“你可以賞死季姨娘,但是……蘭姐兒是無辜的,罰她一年內不能再出來走動,便好!”
晏老太爺松了口,卻讓一邊的晏老太太有些詫異。
晏老太爺的作風,和平日的晏老太爺有些不太相似。
不過,晏老太太是聰明人,她很快便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又添了一句,“經時,你爹自小疼你,如今什么事都依你,你也別太……為難我們了!再過幾年,我和你爹都要入土了,你又于心何忍?”
晏老太太說著,眼眶便紅了起來。
似乎,這一刻她和晏老太爺,才是最委屈的人一般。
沈硯山坐在不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幕,覺得十分的可笑。
晏老太爺和晏老太太,太有戲子的天賦了!他們惺惺作態,也不怕惡人這里的人……他們嘴里再不舍又如何?今日晏季常要奪走的,是季姨娘的性命,而不是他們。
在晏老太爺和晏老太太的眼里,季姨娘的存在,其實就如同一顆雜草。
可有可無……
而且,季姨娘死了,對晏家而言,并非不是一件好事情。
虞家會認為,晏家是真的妥協了,而小虞氏為了不讓晏季常委屈,必定會繼續委屈自己。
至于晏錦……
沈硯山看著眼前面目靈氣的少女,此時她動人的眉眼,皺成了一團,似乎很不滿意這樣的結果。
滿意?
就算晏錦滿意,他也不會滿意。
晏錦怎么會生活在這樣的家族之中,他在這一刻,有些為她痛心。
“方才,你說,從前……”沈硯山打破了屋子里尷尬的僵局,看著季大說,“昔日,你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