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三爺雖然如今模樣狼狽,但是這一句話卻說的彬彬有禮,溫和極了。
若是旁人聽了這些話,自然不好婉拒。
畢竟,伸手不打笑臉人。
面容清秀的虞方抬起頭,薄唇冰冷的吐出幾個字,“不方便!”
虞方話音剛落,晏三爺便看了過去。
虞方年幼的時候,他曾看過一次。
那時的虞方眼睛視線很差,太遠的東西看不見,瞧什么都是模糊的。
只是,虞方長的太出眾,讓他不得不多看幾眼。
絕色,這個詞語,像是為他而生一般。
一個男人,身上的氣質,居然比女人還要妖嬈。
虞家,到底是怎么養孩子的。
“我今日一定要見大哥!”晏三爺垂下眼眸,輕聲地說,“否則,我不會讓大哥離府的!”
“是嗎?”晏三爺剛說完,他的身后便響起了一陣男音。
他驚的汗毛都立了起來,然后轉頭便看見了晏季常。
晏三爺只覺得,晏季常的眼神,像是鋒利的刺刀,絲毫沒有停留的直直的切進他的胸口!
冰冷的刀鋒,瞬間凝固了他的血肉。
剩下的只有冰涼和疼痛。
晏季常的臉上,依舊帶著一張冷冰冰的銀色面具,眼神淡漠,“你見了我,又如何?”
“大哥,我想和你談談!”晏三爺有些恍惚,頓了一會,才慢慢的回過神來,“這里說話不方便,不知可否能換個地方說話!”
晏季常抬起頭。看著小虞氏和虞非,語氣變的十分和緩,“岳父的馬車已經在屋外了,虞非,今日就要麻煩你帶著小秋和素素去虞家了!”
“不麻煩!”虞非站了起來,對晏季常恭謹又客氣的說,“我會讓小廚房準備好酒菜。還會準備好火盆。給姐夫你除去這滿身的晦氣!你要早些過來!”
虞非說完之后,便扶起小虞氏,又對虞方丟了個一個眼神。
晏錦的臉上被白色的紗布裹住。看的小虞氏心疼不已。
等晏錦走上前,小虞氏握住了晏錦的手,一群人慢慢的朝著外面走去。
晏三爺想要阻攔,卻看見晏季常冰冷的眼神。
他翕了翕唇角。半響也沒有說出話。
晏季常如今對晏府的人,早已死心。還生了怨恨。
狗急了還會跳墻,又何況本來就不是愚鈍的晏季常!他手里的證據,便能置晏三爺于死地。
晏三爺不甘的瞧著小虞氏領著一群人消失后,才對晏季常說。“大哥,現在可否方便了!”
“你想說什么,我都知道!”晏季常將手放在身后。“那么我現在便回答你,不可能!”
晏三爺微微斂目。眉眼里露出一絲難以置信,“我不說話,大哥便知道我想問什么嗎?那么,大哥……你到是說說,我想問什么?”
晏三爺不相信,晏季常能知曉他心里的想法。
畢竟,晏季常又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蟲。
晏季常唇角雖含著笑意,但是眼神卻出奇的冰冷,“你希望,等太后壽宴之后,我再提出分家的事情,是嗎?只是景濂,人心不足蛇吞象,你想要的太多,也不怕撐壞你自己?”
晏季常說這些話的時候,晏三爺臉上的神色也越來越冷。
到了最后,晏三爺的臉上,再也沒有一絲暖意。
晏三爺怎么也沒想到,他和晏季常兄弟多年,有朝一日竟然會公開的仇視對方。
兩個人身形相似,筆直的站在院子之中。
遠遠望去,兩個人都是滿身的肅殺之氣,讓人膽戰心驚。
“大哥想要離開,我不會阻攔!只是,你我兄弟多年,大哥連這個小小的愿望,都不滿足我嗎?”晏三爺最終是低了頭,“若是大哥執意要離開,那么大哥手里的東西,也該還給我了吧?”
晏季常仰起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誅之!景濂,你我都在官場多年,都知對方不是癡傻之人,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問這樣的問題!當年,你有本事讓我去原州,卻沒有本事殺了我!你應該知道,我若不死,那么這仇,便一直都在。我雖不是記仇之人,但是我也不是泥菩薩,讓你拿捏!”
晏三爺腦海里‘嗡’的一聲,像是瞬間被支離破碎一般。
他注視著晏季常,“你都知道了?”
“一直都知道!”晏季常漫不經心的看著晏三爺,“從前,是我顧及太多,所以對你也是處處忍讓!其實,你當年若是告訴我,你想要晏府和侯位,我都會讓你,我從不稀罕,也不留戀。只是,景濂,你不該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
晏三爺憤恨的看著晏季常,“你知道什么,你知道我的壓力多大嗎?我不止要為我自己活,我還得……我還得……”
“你想說,你還得幫舒家嗎?”晏季常冷冷的笑了笑,然后無奈的搖頭,“你真可悲,哦不……我這個三弟妹,真可悲。當年她會嫁給你,也是做了孽!你想要權利,卻將一切的罪名都放在她的頭上,你不覺得可笑嗎?讓一個弱女子來幫你承擔罪名。你覺得你幫了舒家,那么景濂你問問你自己,這幾年來,你為舒家做了什么?舒家敗落了,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在官場!外人皆以為舒家占足了你的便宜,可是舒家又為你做了多少事情,又死了多少人……”
晏三爺此時的臉色,慢慢從白變成了青色。
他身子微微顫抖,一張消瘦的臉,看起來倒有幾分可憐。
晏季常將剛才挽起的袖口放下,又繼續說,“你總是跟母親說,你喜歡三弟妹,所以你不想母親為難三弟妹!可景濂你是聰明人,你想要阻止母親,不是輕而易舉嗎?你沒有去阻止母親,其一是你想討好母親,拿你想拿的東西,其二,你也沒你想象中的那樣愛三弟妹!所以,你沒有去做!其實,景濂,你最愛的,不過是你自己!你啊,當真和父親一樣,既薄情,又自私!”
晏季常說完之后,便轉身離開,沒有再看身后,面如死色的晏三爺。
今日一早,晏綺寧便被他送去了白鶴觀,對外稱是養病。
晏綺寧性子已歪,做事又十分的殘忍,她的一切,無法再糾正!只是,她畢竟是他和大虞氏的孩子,他不忍心殺了她。
所以,將晏綺寧送去白鶴觀,是最好的辦法。
晏季常緩緩的嘆了一口氣,大步的朝著府外走去。
剛出了晏家的大門,馬車的車簾便被從里面打開,他抬起頭便看見小虞氏和晏錦對著他莞爾笑笑。
晏錦說,“爹爹,我們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