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年對元定帝說的話,元定帝應該是沒有聽進去。
不然,也不會做出今日的事情。
明知故犯。
沈硯山微蹙眉,抬起頭的時候卻發現晏錦的視線,正落在薄太后的發髻上。
他順著晏錦的目光望去……
只見薄太后發髻上雖然布滿了金玉飾品,但是藏在深處的銀簪子,卻依舊顯而易見。
這并非是他第一次見薄太后戴著這枚簪子,似乎在很久以前,薄太后的鬢發間,便有這枚簪子了。
沈硯山默了一瞬,便聽見薄太后笑了起來,“有勞皇上費心了!”
“這些是兒臣應該做的!”元定帝坐下,轉眸,“不知這份禮,是否合母后的心意!”
薄太后瞇了瞇眼,“哀家很喜歡!”
元定帝聞言,卻沒有半分松氣的跡象。
他神色里閃過一絲茫然,很快便又鎮定下來。
薄太后喜好音律,所以不多時殿內又響起絲竹之聲。
這一場壽宴,的確每一樣十分符合薄太后的心意。
到了最后,晏錦的神色里也帶了幾分醉意時,薄如顏突然開口和薄太后說,“太后娘娘,臣婦聽聞一件事情,不知是真是假!”
薄太后面色和善,“哦?什么事情,說來哀家聽聽!”
“臣婦聽聞工部尚書晏大人棋藝精湛,在京城里是數一數二的厲害!”薄如顏笑了笑,“太后娘娘也知,臣婦自幼喜歡鉆研這些。所以一直想找人切磋下棋藝。只是,臣婦如今已為人婦,自然不能見晏大人了。不過今兒,晏小姐卻在。臣婦想和她討教討教!”
薄如顏的提議,的確無傷大雅。
酒過三巡,眾人也想略歇會。
而且,晏季常的棋藝的確被傳的神乎其乎。連太傅都不是他的對手。只是晏季常為人低調,很少在外人面前露這么一手。
尤其是在閨閣里的女眷們,更是沒有機會看晏季常和外人對弈。
薄太后微怔,然后目光落在晏錦身上。
薄如顏和晏錦對弈助興,其實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然而,晏錦卻不輕松了。
她父親的棋藝有多好,她的棋藝便有多爛,而且她那些雕蟲小技對付自信膨脹的人。或許還有效果。但是,對付薄如顏卻是沒有絲毫用武之地,薄如顏本就小心謹慎,很難被她分心。
若她不愿意答應,又傷了薄太后和薄家的顏面,難免落個輕狂的名聲。
薄如顏似乎也意料到這些,所以看著晏錦的眼神。才會如此的輕蔑。
其實,晏錦最擔心的,依舊是薄如顏會將腹中孩子的事情和她扯上關系……
一直忙著品嘗膳食的沈蒼蒼這會卻開口了。
她對薄太后說,“三太太依舊和從前一樣,總喜歡和晏小姐比試,晏小姐太優秀了嗎?”
“哦?”元定帝聞言,頗為感興趣,“為何這樣說!”
沈蒼蒼笑了笑,“回皇上話,昔日在花宴上。三太太說想聽晏小姐用古琴彈一曲。不過可惜了……琴弦斷了,晏小姐并未彈完!”
晏錦和薄如顏在沈家花宴上的事情,元定帝多少有些耳聞。
畢竟,他布置在宮外的耳目眾多。這些小事想要知道,也是輕而易舉。
只是。這種小事情,他也未曾放在心上。
此時沈蒼蒼提起,他才從記憶深處將這件事情找了出來。
若他沒有記錯的話,晏錦昔日在沈家花宴上,彈的是一曲:戰東風!
他雖貴為帝王,卻也只是聽說過母后當年彈奏過這個曲子,卻從未親自聽過。
身為帝王,的確是好奇,“的確可惜!”
元定帝話音剛落,薄太后便笑著說,“不如,就讓顏兒和晏小姐對弈一局,也讓哀家開開眼界?”
元定帝正要附和,便聽見沈蒼蒼又開口了,“三太太這會來了興致,而晏小姐卻已有醉意,不如改日吧!”
“哦?”薄如顏聽了這話,輕蔑地說,“晏小姐是怕輸給我嗎?其實,輸了也不必介意,只是隨意下一局棋而已,在薄家我的棋藝是最差的!”
薄如顏此話一出,她身邊的晏三爺便微挑唇角。
薄如顏的確是性子驕縱,但是薄如顏的棋藝卻不差。
薄家將薄如顏培養的很好,琴棋書畫每樣都通。只是這性子,卻沒有太多注意……畢竟薄家是皇親國戚,無需注意這些小事。
薄如顏對上晏錦,晏錦必輸無疑。
只要晏錦一輸,晏季常的名聲自然會有些影響,畢竟晏錦是晏季常的女兒。而且,薄如顏方才也說,自己的棋藝在薄家是最差的……到時候外面會傳晏錦是個繡花枕頭,晏季常教女無方,也很正常。
沈家世子聰明一世,卻娶個花瓶當妻子,當真有意思。
“她怎么會怕?”沈硯山語氣淡淡地,“只是,有些人,無需她出手罷了!”
沈硯山一開口,還在私下議論誰輸誰贏的人,便都住嘴了。
向來低調的沈硯山,居然開了口,當真是奇跡。
此時的晏錦,也怔住了。
下一刻,薄如顏便笑著說,“哦?沈世子的意思,是我不配和她對弈一局了?”
“這話,我未曾講過,是三太太你自己說的!”沈硯山從席位上站了起來,“三太太你是長輩,你說這句話,我不能反駁!”
話音一落,薄如顏臉上的神色便有些掛不住了。
論起來,她的確是晏錦的長輩,更是晏錦的三嬸。
沈硯山簡單的一句話,卻像是給了她狠狠一個耳光。
一個自家的長輩,在這種場面上給晚輩難堪,而且還不止一次,心里是怎么樣的心思?
“是嗎?”薄如顏眼里帶著諷刺的神色,“我既是長輩,她作為晚輩,是不是應該答應長輩的這個要求!”
坐在不遠處的蘇聞茉壓低聲音對蘇行容道,“大哥,你猜三太太能和晏小姐對弈嗎?”
蘇行容聞言,只是冷冷一哼。
蘇聞茉絲毫不在意蘇行容的冷淡,而是繼續說,“薄如顏以為臉皮厚點就沒事了嗎?她是低估了沈硯山的那張臉皮!”
她話還未說完,沈硯山便開口,“我自幼長在軍營中,棋藝拙劣,前幾日晏小姐送了我幾本書,我正想試試是否進步了,正巧,三太太你要指教,當真是有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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