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人駕到

第五章 我就是二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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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崔凝被拘在凌氏屋里學規矩,從吃飯到睡覺,樣樣都要被管著,真教她頭大如斗,連前日里覺著祖母騙她頗有蹊蹺的事情也忘到腦勺后面去了。

生生挨到三日之后,崔凝還沒見著那傳說中的表哥,心里就已經把他記恨上了。

凌氏不愧是士族出身貴女,短短幾日功夫就將崔凝調理的似模似樣,用她自己的話說就是“最起碼看上去沒那么糟心了”。

崔凝這些天被耳提面命,心覺得去見皇帝也不過如此興師動眾了,可到了凌家來人的這天也沒見著怎樣大的排場,她甚至連大門都不需要出!

姐弟三人只在前院里邊玩邊等,有小廝過來傳話說凌家人來了,他們這才整理一下儀容,同凌氏一并去迎接。

崔凝伸長脖子,倒要看仔細那個害的她天天如坐針氈的王八犢子長得幾個鼻子幾只眼!

凌氏遠嫁,許久不曾回過娘家,這回雖說沒有家里大人一并過來,來的是親外甥卻也是稀罕的緊。

大門敞開,崔凝遠遠看見一行車隊緩緩靠近,行在最前面的是三騎,三匹馬神駿非凡,一匹白馬上坐著個月白袍服的少年,棗紅馬上是個白袍少年,最邊上那人黑衣黑騎。

嘖,大白天的也不嫌熱!崔凝腹誹。

隨著車隊越來越近,崔凝不禁睜大眼睛——那三個少年長得可真好看!跟仙人似的!

崔姑娘的詞匯匱乏,看見好看的人就是一句“像仙人”,再沒有別的說法了。

可這回,就連頗有文采的崔凈也說不出能夠配得上此三人的贊美話來!

白馬上的少年劍眉星目,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仿佛這天地間所有的俊秀都集于一身般,他看見門內站著人的時候便是一笑,干凈而璀璨;棗紅馬上的白袍少年乍一看不如那白馬上的少年耀眼,可是細細看去便覺十分清俊,那眉平和眼清澈,端是個清風朗月、君子如竹;而旁邊那位黑衫少年,年紀輕輕便已經生的如淵深沉,一張初顯棱角的臉上鳳目威嚴、長眉入鬢,在那里便是淵渟岳峙。

崔凝頓時覺著這幾天的罪沒白受,為了迎接這般俊秀的人物,確實是需要認真些。

“大姐,二姐,快擦擦口水吧。”崔況抄著小手幽幽道。

崔凝忙抬手摸了摸嘴角,崔凈沒有上當,卻被他說的俏臉一紅。

饒是頗見過些世面的凌氏也有那么一瞬的失神,這三人這般年紀就已然長成如此風姿氣度,將來更是不可想象。

距離有段距離的時候那幾人便已經下馬,著月白袍服的少年把韁繩扔給旁邊的小廝,大步往這邊走來。

崔氏已經認出那正是外甥凌策,一時心切,便迎至大門外。

“姑母。”凌策站定,規規矩矩施禮。

崔氏忙伸手虛扶起他,“幾年不見策兒,險些認不出來,都是大人模樣了!”

車隊略遲一步過來,看向另外兩名少年。

“姑母,這兩位是外甥在學里的同窗。”凌策一一介紹道,“這是符兄,單名一個遠字,這是魏兄,單名一潛字。”

白衣少年是符遠,黑衣少年是魏潛。

“小子們臨時起意前來,未曾事先請示,還請崔夫人恕罪。”符遠施禮道。

魏潛未曾說話,跟著施禮。

“無妨的,學里那些兄弟們若是聽說你們三人一同前來不知道要多高興!”凌氏笑著道。

這時馬車上下來一個十來歲的女孩,生的居然與凌氏有幾分相像,若是與崔凈站在一起更似親姐妹。

“這可是茉兒?”凌氏問道。

“姑母!”凌茉提著裙子小跑過來,蹲身行了一禮,笑瞇瞇的道,“幾年不見姑母,姑母還是那么年輕美麗!”

“古靈精怪的丫頭。”凌氏將她攬過來,兩人半點不生疏,接著又跟幾人介紹自己的兒女。

兩廂見過禮后,凌氏領著一群人到廳中說話。

崔凝知道凌策就是表哥,可是卻止不住多看了幾眼符遠。單憑長相來說,三人在伯仲之間,只是崔凝覺得他真像二師兄。

符遠察覺了她的目光,微微側臉看過來,沖她溫然一笑。

這樣一笑就更像了……

崔凝眼眶一紅,別過臉去。

符遠怔了一下,長安城里上到二十八下到八歲的姑娘被見他笑之后反應各異,卻不外乎羞怯喜,他沒料到自己竟然把小姑娘給笑哭了!

崔凝移開目光正看見魏潛,那人垂眸端了一盞茶,修長的手指分外好看,她不禁多看了兩眼,誰料那人一抬眼,險些沒把她嚇的尿褲子。崔凝忙低頭,過了一會兒仔細想想卻也沒覺得方才他的樣子有多嚇人,只是沒有什么笑意,那眼眸白的像朗朗乾坤、黑的如斬不開的夜色罷了。

一屋子人聊的熱火朝天,氣氛頗好,就連話和表情一樣少的魏潛也都時不時的說上幾句,只有崔凝一會兒挪一下屁.股,眼神不知道往哪里擺才合適。

坐在那兒一直跟老學究似的崔況終于看不下去了,湊過來小聲道,“二姐,椅子上有針啊?”

崔凝瞪他,“聊你的,別管我!”

這時屋里最耀眼的凌策總算注意到她了,也不避諱兩人的婚約,問道,“二表妹?”

崔凝正糾結,忽然被點到名字,也沒仔細分辨他說的何意,開口便回道,“嗯,我就是二表妹。”

這滿屋子一靜,每個人都在隱忍住大笑的沖動,他們都是極有教養的人,且剛剛到別人家里做客,不好太隨便。

崔凈一見連那個不愛笑的魏潛都翹起嘴角,簡直很想挖坑把自己埋了,親妹子丟人跟自己丟人有什么區別啊!

凌氏抿了抿唇,最終沒有插嘴。

凌策沖崔凝友好的笑笑,繼續與凌氏話家常,并把家書和禮單都交給凌氏。

崔凝后知后覺的發現自己好像鬧了笑話,不過這對她來說根本不是個事兒,以前鬧的笑話比這多的去了,也沒見少塊肉!崔凝擺出一張嚴肅臉,學崔況端坐。可也只老實了一小會兒就又坐不住了,她自以為很隱蔽的挪了一下身子,忽然發覺有人看她,一抬眼便迎了上了符遠的目光。

符遠正笑意盈盈的望著她。

怎么辦?越看越像二師兄……崔凝強忍著撲過去的沖動。

“姑母,這次出來游學之前老師給我們三個都取了字。”凌策道。

凌氏道,“是嘛,這可是喜事,快與姑母說說。”

他們三人師出同門,老師乃是大唐有名的大儒,名叫徐洞達,出身山東士族,曾經是兩代半的帝師,十五年前致仕在長安定居。雖然他作為帝師教的那兩個皇帝一個賽一個的萌,但他也曾教授過當今圣上,只是沒有名分罷了,當今對他老人家十分敬重。有了個身份,徐洞達簡直是天下莘莘學子最向往的老師。

天下才俊都爭相拜名師,而這些大儒們也以收到出色的學生為豪,因此哪年都少不了一番爭搶,徐洞達七十高齡,可是下手又快又準,兩年功夫便先后把凌策、符遠、魏潛三人劃到自己跟前,并宣稱這三人是關門弟子,此后再不教授學生。

是人長著眼睛都看出這三人的不凡,徐洞達為自己一生畫上了一個輝煌有力的結尾。他為人師的生涯也如一篇錦繡文章,鳳頭、豬肚、豹尾。

“我的字是長信。”凌策的名字是一個“策”字,策,謀也,凌策人如其名,心中自有丘壑,因此徐洞達不強調讓他出奇謀劃錦策,而是期盼他謀中有信,不要走歪路,一生有信,做個坦蕩蕩的君子。

凌氏道,“果真是好字。”

“符兄字長庚,魏兄字長淵。”凌策道。

魚龍潛長淵,可見徐洞達對魏潛期望最高,凌氏學問不錯,可想不明白符遠的字有何深意,“為何偏偏符外侄取了長庚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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