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寧塵逍當真是認真的做出了承諾,不再似從前一般有著半絲的玩笑意味,也不再與符夏爭辯著到底誰送了人情誰得了人情之類的閑話。
此刻的寧塵逍,才是那個面具之下最為真實的寧塵逍,所有的玩世不恭全都一一收起,剩下的當然便只是那最為完整的自我。
以往,他看似總喜歡逗人為樂,而事實上,真正到了正事之際卻是絕對不會有半分的含糊與閃失。
今日,他需要符夏完美的配合,是以最后面沈靖之事,本也就是理所當然得去辦了,也談不是僅僅只是為了符夏而已。
互惠互利,光是這一點,他們自然就成了真正意義上的合作者,沒什么非得誰主誰從的,這樣的時候去計較那些東西的話,寧塵逍才是真正腦子燒壞了。
馬車內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沉默,寧塵逍沒有再多言,符夏也同樣不再吱聲,兩人似乎都陷入到了各自的世界中去,氣氛顯得格外安寧。
不知過了多久,符夏忽然覺察到自己似乎被人盯著看,這才回過神來,側目看了過去。
寧塵逍不知什么時候要那里默默的打量著她,神色間是從所未有的平和。
“看什么?我臉上有臟東西嗎?”她心中微微一怔,暗自掩飾好那股不太自然之感。
“不是,咱們快到了。”寧塵逍微微笑了笑,旋即收起了臉上那種極少見的平和,轉而恢復了往日的那股子隨意與玩世不恭。
見狀,符夏這才稍微吐了口氣,當真還是比較習慣平日所見的那個寧塵逍一樣。
沒過多久,馬車果然緩緩停了下來。
此時孫太傅府上人客已經到得差不多了,正如寧塵逍所言。他們來得已經算是比較遲的。
符夏跟著一并下了馬車,只是下車的一瞬間,便感覺到了諸多打量與詫異的目光落于她的身上。
太傅府上之人本就沒什么人認識符夏。更別說如今還是跟在寧塵逍身旁穿戴打扮成這般模樣的符夏。
那些人恭恭敬敬的上前行禮見過寧王,卻不知道應該如何稱呼符夏,畢竟相府二小姐去給寧王當一個月丫環之事如今還沒有傳得盡人皆知。
而且,幾乎所有人都聽說寧王喜好男色,往常出入宴會要么不帶人,要帶一般都是帶著水云公子等那些貌美男寵。可是頭一回見這寧王帶個天仙一般的姑娘呀。
若是不知底細的人。哪個見著都覺得寧王跟這天仙一般的姑娘走在一起當真是絕配登對得無法形容,也不知道這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真真個算是可惜了。
不過。沒等眾人出聲詢問,寧塵逍卻是朝著那上前引路之人甩了一眼不耐道:“看什么看,太傅府的下人就你們這般德性?寧王府的丫環也是你們這般亂瞧的嗎?”
那人一愣,正不知如何回應,若說符夏這般氣度裝扮的仙女只是個丫環的話,他們還真是打死都不信。
可寧王是誰?他說什么那就是什么,又哪里由得他們這些人信與不信的。只是可憐這仙女姑娘,當真是運氣不好,不知怎么就碰上了寧王這么個不會憐香惜玉的。
見氣氛一下子便被寧塵逍給弄得到了冰點,符夏卻是微微一笑,朝那不知所措的引路人道:“無妨,我是相府符家二小姐。也是來參加孫小姐及笄之禮的。前頭一并帶路便是。”
“是!”引路人這才回過神來,哪里還敢管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總之這都是一輛車下來的人,趕緊著不敢再做耽誤,連忙在前邊給寧塵逍與符夏引路。
而這會功夫,眾人才知道符夏的真實身份,竟是相府符家的二小姐!
可,為何符家二小姐竟然與寧王同乘一車前來,并且還被寧王當眾稱之為寧王府的丫環呢?
更讓人驚訝的是,符家二小姐雖然并沒承認自己是個丫環,但似乎也沒有否認什么,引路人都不敢去再多想,只想著一會當完這趟差可是得好生去打聽打聽,看看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八卦被他們所遺漏掉了。
此刻的太傅府當真是張燈結彩熱鬧非凡,上至親王下到權貴,所來之人多得無法形容。
連平日里一些頗有臉面的官員貴婦此刻都只能夠遠遠在外圍旁觀,真正能夠入得正廳近處觀禮的,一個個身份皆不簡單。
孫太傅可是如今圣上最為推崇的恩師,是以其最為疼愛的小孫女孫含露及笄之禮,自然受到了極大的熱捧。
據說今日遲一些皇上與姚貴妃都會親臨,更別說其他人等,就算是沖著圣上的面子也是不可能不來的。
這會功夫皇上與姚貴妃自然還沒有到,就連及笄禮的主角孫含露也還沒有正式露面,不過宴席上早就已經是貴客滿滿,孫家之人個個笑容滿面的接待著貴客,場面是說不出來的隆重與熱鬧。
等寧塵逍與符夏到達之際,卻發現連太子、太子妃都已經先他們一步,一時間,他們的姍姍來遲,自然顯得格外的令人矚目。
“寧王親臨觀禮!”通報之聲響起,那通報之人糾結了好半天,到底還是沒把符夏也掛了出來報一遍。
孫家人對于寧塵逍的到來自然也是頗為意外,孫含露的父親親自迎了上來道謝,心中暗嘆好在還算是給這主留了上位。
看到太子與太子妃也在,寧塵逍也并沒有特別在意什么,簡單的招呼了一下,不過這樣的招呼對于眾人來說,倒是都曉得已經是極給臉面的了。
“沒想到寧王今日也有空來太傅府觀禮,本太子倒是好久都沒見著寧王了。”太子比著三皇子五皇子等人大了五六歲,整個人倒是更加的顯得成熟而穩重。
太子與其他皇子長得也不怎么像,看那樣子倒是帶著已故江皇后更多的影子。
“太子是大忙人,越少見著本王說明太子越勤于朝政,好事好事。”
寧塵逍不在意的說道:“本來也沒打算來的,不過府上丫環竟說要來觀禮,本王反正閑著無事,因此索性也過來瞧個熱鬧。”
他邊說邊往一旁自個的位子上坐了下來,瞅著還站在那邊沒動的符夏順口喊了一聲:“你還站那里磨蹭什么,沒看見本王已經落座了嗎?”
符夏面色自是有些不太好看,正遲疑著是不是要跟過去,卻見太子妃滿是驚訝地吱聲了。
“寧王爺,這姑娘便是王爺所說的丫環不成?”太子妃長得跟戚氏有幾分相似,正是那天在長安公主府內替符夏出頭的戚氏的親侄女。
太子在婚事上倒是并不曾直接選江家女,反倒是挑了舅母的侄女,一則可以讓江家不那般倍受挑剔,二則戚家雖名頭不算太顯,但卻是個手握重兵的武將家族,又與江家本就是連襟,這樣的戚姓的太子妃反倒比著江姓的只好不差。
“是呀!”寧塵逍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全然不覺得有任何的問題。
太子妃卻是不由得笑了起來,上下打量著符夏嘖嘖感慨道:“寧王爺可別開這樣的玩笑了,王爺所說的丫環,這一身天蠶雪絲做成的衣裙可是連我這太子妃都自嘆不如,若寧王府的丫環都是如此的話,當真不是要羞煞掉在場所有人嗎?”
“太子妃別開玩笑了,不就天蠶雪絲嗎,本王府上正好還有,一會回去后便讓人給太子妃送過去。”
寧塵逍還是那副萬事都不是事的模樣,笑著說道:“還是太子妃識貨,這臭丫頭之前竟還不知好歹不愿穿,弄得好像本王是挖空心思要害她似的,非得說本王又在坑她!”
這話一出,一旁的太子卻是笑意接過話道:“寧王當真是出手大方,價值千金的料子拿出來送人都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不過太子妃天生對天蠶雪絲有些過敏,所以本太子替她心領王爺的好意便是。”
再好的東西又如何,你都說了你府上丫環都不愿意要,堂堂太子妃豈還能要?
“嘖嘖,真是奇了怪了,不都說是好東西嗎,怎么誰都嫌棄誰都不要?”
寧王就跟真想不明白似的,轉而沖著一旁的沈靖、沈旭說道:“三皇子、五皇子,你們要不?”
“王爺,那不明明是相府二小姐嗎,什么時候成了你的丫環了?”五皇子沈旭笑得很是不厚道,當下便發起難來,只不過倒不是直接沖著寧塵逍,而是沖著符夏而去:“符二小姐,你平日里不是最為清高自傲,不屑一切的嗎,怎么這會變成了人家的丫環卻連聲都不敢吭一下了?”
那一次的仇,沈旭可是還記在心上呢,再加之后來符夏對姚家還是符瑤所做的一切,更是讓沈旭對符夏視若眼中釘,此刻這么好的機會,又怎么可能不當眾打壓?
沈旭的話頓時讓絕大多數原本并不知情的人頓時沸騰了起來。
相府庶出二小姐原來就是眼前這個女子呀,對于這市井中長大的符二小姐,好些人可是早已有了耳聞,可真正見到還是頭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