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兒自然知道三天后的游湖一準跟那封信有關系,而所謂的游玩當然只是辦正事的一個掩飾,不過能夠順便去玩玩也是件不錯之事。
游湖本就得光明正大的去,所以也沒什么好隱瞞其他人的,只不過除了林兒以外,其他人都并不知道這中間真正的用意罷了。
相府里頭,符仲景跟姚氏那里,符夏也根本不需要為了出趟門游個湖這樣的小事親自得跑去跟他們這些人請求什么,直接讓林兒去跟王管事招呼了一聲便已經算是極給面子了。
當然,對符夏而言的小事,若是換成其他人自然沒這般容易,不過符夏這種事情也早就不是一件兩件,多了莫說她自個,就連身旁其他人也下意識的習慣了。
得知有機會可以出去玩玩,四喜跟小環兩個丫頭一個個也眼睛放光,雖然都不敢直接跟符夏提,不過卻是時不時的纏著林兒磨上一番,希望林兒幫她們在小姐面前說道說道,到時也帶她們一起去。
要知道,這個時節游湖那可是最美不過的,這些小丫頭個個本也不過十來歲,正是人生之中最為青春之際,哪有真正個不喜歡玩的道理?
符夏全都看在眼中,但就是不吱聲,其實若是往常沒事的話,帶上便全都帶上,無所謂。但這一次是要去辦正事,游湖就是個幌子罷了,去多了人也不方便。不是這樣的話,她還想帶娘親一起出去走走玩玩呢。
心中琢磨著,等過些日子事情少些時,她也的確是得帶著娘親好生出去走走逛逛了,成天讓娘悶在這大宅子里頭。的確悶得慌。
三天后,林兒早早命人準備好了轎子,游湖之地離相府有些遠,所以得早些出發才行。
四喜跟小環眼巴巴的看著即將出發的小姐與林兒,那小模樣怎么看怎么可憐。
符夏見狀,不由得笑道:“行了你們兩個別再這般看我了,弄得本小姐跟做了什么對不住你們的事情似的。”
“小姐恕罪。我等絕無此意。”
兩個丫頭自是連聲請罪。四喜跟著符夏的時間到底長一些,因此最后還是硬著膽小聲問道:“小姐,您要么再多帶點人一路服侍?”
“帶那么多人干什么。不過去游個湖罷了,我還不至于那般嬌貴,偶爾出個門也得圍著這么大一堆人服侍吧?”
符夏反問了一聲,而后倒也沒再故意裝不懂小丫頭們的心思。頓了頓道:“罷了,難得出門玩一下。你們想跟著一起去也是能夠理解的。不過,林兒已經同行了,你們兩個最多再帶一個,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拉上。浩浩蕩蕩一大隊的,看著也不像樣呀。”
聽到這話,四喜與小環當即對視了一眼。很快便明白她們兩個這次是只能再跟著去一人的。
誰都想去,可誰都不好意思讓別人不去呀。一時間兩人反倒是沉默了下來,顯然誰都有些不好意思開那個口。
倒是一旁的林兒笑著說道:“行了你們兩個也別在這里不好意思了,依我看這次就讓四喜跟著一起去吧,等下回小姐再出門游玩時,再讓小環跟著不就好了。”
林兒的話也算公道,四喜畢竟跟在符夏身旁的時日比較長,先讓四喜跟著去也是很合理的。
小環一聽,當下便主動應了聲,笑呵呵的讓四喜好好跟著服侍照顧小姐。她可不是那種沒進退分寸之人,既然這回小姐只肯再多帶一個,林兒姐姐的提議倒也再合適不過。下回肯定還會再有這樣的機會,到時再輪到她也不遲。
四喜高興不已,當下便連連點頭保證,等小姐小次再出門游玩之際,一定先讓小環跟著去。
很快,一行人便出了門,高高興興游湖而去。
到了地方后,早就已經預訂的游船已然在岸邊等候。
林兒給幾名府中同行的護衛與轎夫打賞了點錢,讓他們自個找個地方喝杯茶歇會等著,而后便與四喜一左一右護著自家小姐上了游船。
今日天氣不錯,湖面上游船不少,看上去倒是顯得好不熱鬧。
“船家,把船往遠處風景好人少些的地方劃一些,我家小姐喜歡清靜。”
林兒上船后,便跟船家吩咐了一聲,直接讓船家按她所指方向把船慢慢開去。
沒一會功夫,符夏她們所乘坐的游船便離湖岸、離那些眾多的船只越來越遠。
透過漂亮的船窗畫欄可以將一路湖中美景盡收眼底,微風徐徐吹來,當真是讓人無比的沉醉。
雖為辦正事而來,但順道欣賞一下這樣的美景放松一下也是件極來錯的事情,符夏自然不會錯過如此機會,船兒在湖面慢慢飄蕩,整個人的心都像是跟著一起無拘無束的飄蕩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游船一陣晃動,應該是不小心與另外一條游船碰了一下。
到了這個時候,先前一直沉醉于優美風景的符夏這才回過神來,知道今日出門真正要辦的事要見的人終于來了。
沒一會功夫,云牧陽便出現在她們所乘坐的這條游船里頭,直接坐到了符夏左邊那邊沒有窗戶的地方。
而此時林兒與四喜則已經主動退到船頭,不去打擾主子談正經事。
四喜來前雖然并不知道實情,但跟上林兒當然悄悄稍微提醒了一下,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什么,哪些能說哪些不能問根本不需要任何人叮囑。
先前要兒主動出聲讓四喜跟著也是從這一方面考慮,倒不是信不過小環,只不過小環畢竟還是寧王府的人,云質子跟小姐暗中接觸的一些事情能夠不讓小環知曉還是不要知曉的好。
“這里的景色可還入得了你的眼?”
云牧陽微笑著看向符夏,似是發現符夏臉上的任何一個小細節。
“云公子有心了,多謝安排,這時一切都極好。”
符夏話不多,但卻并無半字虛言。
今日的游湖的這些瑣碎之事全都是云牧陽提前安排好的。而她所做的不過是按時前往罷了。
雖然不過是為了聯系上說正事而行的一種掩飾,不過云牧陽卻也費了不少心思,哪怕極為細小的地方都考慮得十分周詳,不失為一次體驗極佳的游玩。
“你喜歡便好。”聽到符夏的話,云牧陽笑得更加開懷不已。
而后,他也沒有耽誤正事,直接取出了一大疊的銀票遞到了符夏面前:“這是此次咱們一起合作掙回來的。你應得的那份。總共二十五萬兩。你點算一下。”
“怎么會有這么多?”符夏接了過來,卻并沒有去點什么數。
云牧陽的心性她還是比較清楚的,分這么多錢出來給別人都不含糊一下下子。又怎么可能在數目上當眾弄什么假呢。
只不過,她記得月靈的賠率應該還不到八倍的樣子,云牧陽總共投下五萬兩最多也就是掙到四十萬兩不到的樣子。
就算分她一半也只有二十萬兩,怎么可能會多出五萬兩來呢。這還是滿打滿算沒計算進去其他要刨去的一些成本。
“不算多呀,當時不是說好了掙了的話一人一半的。這便是你那一半。”云牧陽倒也簡單解釋了一句:“當時比原本計劃的又稍微多投了一點點,所以最后分的自然也多一點了。”
他說得很是輕松,一副不過是順便讓老板炒多了一盤菜似的。
符夏見狀,想了想后倒也沒有再說什么。直接把那些銀票給收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我便全收下來了,多謝云公子了。”她不是那種磨嘰的性子。人家多給便多給吧,反正都是賭贏回來的。最多就是云牧陽比她少掙了些罷了。
相較而言,云牧陽資產豐厚,少拿點分成不算什么,而她當真算是一清二白,身上能夠多留些錢辦事什么的也就更加方便得多。
看到云牧陽如此豪爽大方,倒是下意識的在這一刻想到了寧塵逍那家伙。
柳林街那里她可也是占了寧塵逍一半的分紅的,只不過那里的收益暫時還沒那么快指望得上,若是寧塵逍到時不賴賬的話,日后那也算是她一處真正的持續固定產業。
“說謝什么的就太客氣見外了,這一次若不是得你良言,我也沒法掙上如此大一筆,說起來,我還應該謝謝你才對。”
云牧陽當真一點都不攬功,反而完完全全把好都主動放到了符夏身上:“日后若是再有這種類似的好事,你可千萬帶是得找我,咱們老規矩一切都好說。”
“噗,若總有這樣的好事的話,那我老早便富甲一方了,哪里用得著為了個幾百兩讓丫環進當鋪呢?”
符夏倒是樂了,她自然知道云牧陽最后一句不過是開玩笑,但想想也的確覺得有些意思。
算起來,這一次她能夠賭對也算是幸運,雖然自己是個重生之人,但并不代表任何事情都能夠記得清清夢夢。
這月靈姑娘奪得花魁也不過是因為這一年對當年的自己來說極為特別,再加之此女很是特別,所以才記下了名字,記得如此清楚。
而事實上,這兩天她也好好想了想關于之后幾年之內一些比較大型成事開賭一事,發現很多具體關鍵東西竟然都不曾真正記得過,所以在這一方面發橫財估計著也就這么一次了。
再說了,重生之后,因為她的緣故,很多事情似乎都在發生或者即將發生著改變,是以許多事情的結束也很難說必定會跟前世一模一樣。
月靈奪得頭名,此事結果不曾有過什么變化,說起來也算是一種幸運,當然她覺得也有著另外一層可能的原因。
前前后后,她重生之后都不曾跟這件事情有過半點關系的接觸與介入,是以有些因果也不曾干涉影響到這件事情。
而她卻發現,隨著時間的推移,她所介入到的一些前世所不曾介入到的點與面越來越多,因此各種明里暗里潛在的關聯也就越來越多,越來越復雜。所以她的路越到后頭,反倒是越來越難以預測。
云牧陽聽到符夏這般說,并沒有半點不信,更沒有去詢問一些他不應該問的東西,比如說這一次符夏之所以能夠準備預測的依據等等。
“嗯,玩笑之言不必當真,不過日后你若是有任何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便是。只要能夠幫得到的,我都會全力而往。”
他看著符夏,很是鄭重地說道:“我想。我們之間好歹也應該算是朋友了吧,做為朋友,希望你不要跟我太過客氣了。”
“從小到大,我也沒什么真正的朋友。說起來,你不僅僅是我的朋友更是我的福星。若沒有你的提醒,我想我如今怕還渾渾噩噩地全然不知道將來二字代表什么。符夏,我真的很感謝你,我……”
云牧陽神色漸漸有些異常起來。似乎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去表達內心的想法似的,也不知道找什么樣的詞可以更加的體切。
他向來便不是那種話多之人,也就是現在對著符夏的時候心里會有著極多極多的話想要說。但偏偏又不知道如何更好的去表達。
頓在這里,他顯得有些窘迫。最終只得尷尬地笑了笑道:“……我其實就是想確定一下,自己到底有沒有這樣的資格跟你做朋友。”
這一通話,用符夏的眼光來看,云牧陽的確有些失了往日的水平,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讓符夏心中有種下意識的柔軟。
“當然,云公子怎么可能沒資格,很高興你能夠把我當成真正的朋友,這是我的榮興,謝謝!”符夏很是誠懇,得交朋友真正的朋友并不容易。
“不不不,是我的榮興,我的榮興!”
云牧陽不好意思的笑了,而了笑容卻是越來越燦爛,開懷之色溢于言表:“我應該謝謝你才對,謝謝你阿夏姑娘。”
“好了,咱們兩就別再這里謝來謝去的了,再這樣下去可真就沒得謝個沒完沒了啦。”
符夏看到云牧陽這般模樣,一時間又覺得很是好笑,此時的云牧陽跟她剛剛見到時的模樣當真是截然不同,簡直就跟換了個人似的。
“嗯,你說得好,那就不謝了!”
云牧陽顯得很是興奮,端起面前的酒杯朝著符夏說道:“阿夏姑娘,我敬你一杯!”
“叫我阿夏吧,朋友之間不需那般客套。”符夏也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我也敬你!”
“好,那你以后也再公子公子的了,叫我牧陽便好。”云牧陽說罷,昂頭便將酒水喝下,先干為盡。
一聲阿夏,一聲牧陽,不過是少了幾個字的稱呼,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將兩人之間的關系拉近了很多。
符夏并沒有反對,喝下自己那一杯酒的同時心中卻是不由得一陣微微嘆息。
一直以來,她都覺得自己跟云牧陽其實很像,第一眼看到云牧陽時不由心生的那種憐憫又何嘗不是在憐憫著前一世的自己呢?
看著眼前之人散發出那種發自內心的開懷與高興,她同樣也覺得開心不已。有的時候,改變自己命運的同時還能夠影響或者改變他人的命運,這又何嘗不是一件值得高興之事?
水灑幾杯,對于符夏并沒有什么多大的影響,她的酒量很好,只不過如今不太愿意去喝罷了。
幾杯下肚,她便不再多飲,而云牧陽也很有分寸,適時的止了杯。
這么幾杯對于云牧陽來說當然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不過此刻的他面色間卻是有了絲絲的紅暈,從所未有的開懷與喜悅已經讓他盡興,根本無需再去借助飲酒或者其他任何外在的方式。
酒不醉人人自醉,這才是他此刻心底深處最為真實的寫照。
他很想時間就停留在這一刻,哪怕只是如此靜靜的坐在眼前女子的面前靜靜的呆著都好,那樣的滿足與幸福,已然是他從來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只不過,美好的時光總是走得最快,他也知道自己并不能夠在這小船之上停留得太久。
又說了一小會話后,云牧陽主動起身告辭,先行離開。他怕再留下去會更加不愿意走,他怕這好不容易才有的朋友會被他無意識的唐突給驚嚇走。
符夏倒是沒有想那么多,云牧陽離開之后便將林兒與四喜兩個丫頭叫了進來,船上的酒菜吃食都讓那兩個丫頭一并享用了一番。
游般又繼續在湖上停留了一段時間,而后幾人盡興之后這才劃向岸邊,結束了這一次的玩耍。
上了岸,相府的護衛與轎夫都已經在岸邊重新等候。等符夏上了轎坐好后。很快便起轎回府。
進了相府回到惜夏閱,剛剛進門便看到小紅迎了上來。
“二小姐,您回來了。”
“小紅。你在這里干嗎,我娘呢?”看到本應該在自己娘親前服侍的小紅,符夏瞬間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小紅見到符夏,似是終于有了主心骨一般。連聲說道:“二小姐,您出府后不久。三小姐便過來了,硬是拉著李嬸去求什么平安符。李嬸拗不過,只得跟著去了。”
“你說什么?我娘被符瑤帶去哪了?”
符夏頓時覺得人都僵住了,一股莫名的危機感快速朝她砸了過來。
她不過是出個門罷了。符瑤怎么早來來晚不來偏偏挑她不在的時候跑來找娘親?這擺明了就不是什么好事!
“說是去郊外雷音寺,三小姐說最近夫人身體不太好,想去給夫人求個平安符。又說蔣姨娘、大小姐她們最近都忙得很,所以只好過來找李嬸陪她一起去。”
小紅趕緊把事情說道了一遍:“一開始。李嬸是不想去的,不過三小姐軟磨硬泡的,還搬出一些面子上很難挨得過去的話來,李嬸最后也沒有辦法,只得陪三小姐去了。”
“李琪姐姐跟著李嬸她們一起去的,三小姐說不遠去求個平安符就回,沒必要帶太多人,所以沒讓奴婢也跟著去。”
小紅說到這卻是聲音都有些變了:“李嬸跟三小姐走后,奴婢是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日里三小姐可是跟您最不對付的,跟李嬸更是半句話都不曾說過的,怎么突然就跑過來好說歹說的偏讓李嬸陪她去求什么平安符呢?而且還專門挑在您不在府里頭的時候……”
“我娘她們去了有多久了?”符夏打斷了小紅的話,神色愈發的陰沉起來。
“已經差不多一個半時辰了。”小紅見狀也更是覺得不妙起來,先前三小姐的態度實在是太過異常了,連她這個小丫環都看得出來沒安什么好心。
只不過,人家畢竟是嫡小姐,二小姐又不在,她們這些當下人的根本沒有半點的說話權,有心想攔根本攔不住。
先前小環姐姐說了兩句話便被三小姐且給狠狠訓了一通,只道她居心不良,連主子的事情也敢插嘴。
李嬸其實當真是不想去的,最開始態度也比較堅定不曾受三小姐那些所謂的好意好語影響,但畢竟人在屋檐下,三小姐最后那些話里話外都是指向二小姐,李嬸若是不同意跟著去的話又怕到時讓人拿了把柄說道二小姐的不是。
“小環現在人呢?”這會功夫,符夏這才發現小環并不在惜夏閣。
“三小姐跟李嬸走后,小環姐姐放忙不下,她說三小姐突然這般反常,怕是有什么不良居心,所以偷偷跟著去,要在后頭遠遠看看情況,有什么事情也好趕緊回來給您報個信。”
聽到這些,符夏沒有再問而是沉默了下來,面色卻是一點一點的更加難看起來。
沒安好心!肯定沒安好心!
符瑤這真是會見縫插針呀,她就說這個女人不可能那般平靜毫無反應,千算萬算卻是偏偏沒有想到這一層。沒有叮囑娘親她不在的時候無論如何也不能夠離開惜夏閣,離開相府!
“林兒,趕緊給我備馬,立刻讓王管事挑幾個人跟我去一趟雷音寺!”
片刻后,符夏沒有再耽誤,當下便吩咐林兒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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