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公主對賈倩賈清姐妹的閨房并不感興趣,真正讓他感興趣的是膽敢算計他的王夫人和薛寶釵。&樂&文&小說.{lw}{0}.尤其是薛寶釵,長樂公主十分想不透,賈元春不過是王夫人的女兒,又不是他薛寶釵的親生女兒、同胞姐妹之流,又哪里值得薛寶釵如此為他們母女謀劃?
薛寶釵難道忘記了自己一次又一次地被王夫人母女算計、戲弄之事了么?
同時,長樂公主也十分好奇。
他不明白,這個薛寶釵又為何會以為自己會一無所知由著他算計。或者說,這個薛寶釵就沒有想過自己會生氣么?何曾幾時,他長樂公主如此好欺負了?區區一介商家女就膽敢如此算計他這個當今愛女,真當他堂堂長樂公主是個包子?
賈母跟史湘云講古,長樂公主不過是一只耳朵進一只耳朵出,眼角的余光卻是停駐在薛寶釵的臉上,時時注意著薛寶釵的神情舉止,臉上卻始終帶著溫柔的笑容,就好似他始終都是人們眼中的模范公主一樣。
宮里有很多人,形形色色的人都有。跟薛寶釵差不多的女子,長樂公主見過真心不少。長樂公主可以肯定,跟薛寶釵這種人,不是真心純善的話,那就是奸雄一般的人物。
可惜的是,薛家不會允許薛寶釵純善下去,而薛寶釵本身也的確不是什么純善之人。
而且,在長樂公主看來,無論薛寶釵如何算計,他的眼光也始終局限于內宅,他的觸覺也僅限于名存實亡的賈史王薛金陵四大家族的后院。薛寶釵的手段是有的,可惜他的手段跟他的眼光一樣。都上不得臺面。處理某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為自己謀利益是夠了,但是,從家族的長遠上來看,他表現終究還是差了一層。
既不能量入為出,又不能輔佐母親約束、教養好哥哥,更不能與人為善、為家族帶來足夠的人脈。偏偏有著不符合自己身份的野心。
薛寶釵的綜合素質,長樂公主最后給了個中下的結論。
等賈母講完了。長樂公主才道:“罷了。這種事情,歷朝歷代都有,有的人富貴了。又哪里記得住老輩的辛苦和艱難。不說這個了。本宮聽說,賈妃的省親別墅里面掛的都是西洋水晶玻璃燈,窗子上鑲嵌的,也都是西洋水晶玻璃。可有這事兒?”
王夫人聽了連忙賠笑。道:“公主殿下,我們娘娘蒙圣上恩寵奉旨省親。我們哪里敢不奉承?既然已經決定看要修建省親別墅自然要做到最好,方不辜負了娘娘難得回家一趟。殿下放心,哪怕是賠上像奴才的家底,奴才也會把這省親別墅修得美羊美倫的。”
長樂公主沉默了一下。道:“你就是王氏?我記得,賈工部雖然被父皇訓斥,到底沒有奪官。依舊是父皇的臣子。你也不是什么皇家的奴才。這奴才二字還是請你慎言!至于這家底什么的,聽說。你已經把省親別墅一應事務都交給了薛家?”說著,長樂公主又轉頭對薛姨媽道:“看這位太太的容貌,跟賢德妃也有些仿佛,想來就是薛家的太太了。皇家行宮花費不小,想來對府上也是個不小的負擔吧?”
薛姨媽其實很想對長樂公主抱怨薛家在省親別墅上的花費。老實說,即便有賈玖支援了那么多的財貨,可是這省親別墅和隨著省親別墅而來的各種開銷,實在是讓薛家有些難以為繼。
薛姨媽心疼女兒夜夜在燈下打算盤的辛苦,卻也知道不能在這個當兒說了實話、得罪了姐姐王夫人,只得委婉地道:“讓公主殿下見笑了。我們薛家雖然有錢,也不過是鋪子多,天南地北都有,采買東西比別人容易些罷了。若是說別的,終究是不成的。若不是這府里跟寧國府都湊了份子,又有賈郡君的慷慨解囊,為我們爭取了一批仿太湖石,還仗義地只要了一點點銀錢,否則,這省親別墅的工程,只怕還真有些問題。至少,斷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修建成。”
長樂公主道:“原來你還記得玖丫頭的石頭。說起來,這么多的省親別墅,數賈妃的這一座速度最快,聽說匾額什么的都已經齊備,賈工部也上了折子。怎奈這省親可不是誰先修好了,誰就能省親的。宮里最是講究尊卑,即便不是按照位份高低來的,也會等所有的省親別墅都修好了,父皇才會讓諸位妃母省親。”
薛寶釵聽了,這才抬起了頭。
曾經,他也有過這個念頭,尤其是那太湖石的事兒,本來他可以拖一拖,把價錢抬一抬,偏偏王夫人催的急,他手里的銀錢也少,周轉不來,故而最后不得不把這些仿太湖石都賤價賣了。還要作出一副,他需要對方的照拂的模樣來。
這是薛寶釵平生最為后悔的事兒。
順著王夫人的意,草草地把買賣結束了,結果好不討好,王夫人得知了那批仿太湖石的身價之后,更是天天來要錢,完全不想他當初催促自己的模樣。
這些事情,這種想法,薛寶釵從來沒有跟別人提起過,無論是被他坑了的賈玖還是他身邊的鶯兒。可是他的心里依舊存著一股氣。
現在,長樂公主舊事重提,薛寶釵如何不感傷?
薛寶釵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格接長樂公主的話的。哪怕他真的很想開口奉承兩句,最后還是低下了頭。
倒是賈玖,聽見長樂公主這么說之后,笑道:“原來大姐姐的園子是最早修好的?”
長樂公主道:“也不算是頭一個罷。也有幾家根本就沒有修什么省親別墅,只是把家里的后花園子收掇了一下,粉刷了墻壁就算完了。父皇曾經問他們為什么不動土,他們說,自己家都是新起來的。俸祿也不多,就是借了銀子修了省親別墅,將來也還不起,把父親氣得夠嗆。”
賈玖答道:“還有這樣的人家?”
長樂公主道:“可不是。為首的那位,就是母后的娘家!父皇十分生氣,還是母后脫簪待罪,又有兩位皇弟求情。父皇才收回問罪的旨意。卻還是讓吳妃和周妃代理宮務。因為有母后前車之鑒,所以吳妃和周妃都不敢勸,甚至還遞話回娘家。只是這事兒。外頭的人都不知道罷了。”
賈玖答道:“公主說為首,難道還有別人?”
長樂公主道:“婕妤的位置上,也有幾位草草了事,如今。那幾位婕妤也被送到了北宮。只是他們足不出戶,也無人探望他們。若不是他們的宮人按時去取飯,只怕也無人知道他們如今就在北宮。”
賈玖遲疑了一下,道:“萬歲沒有奪了他們的位份?”
長樂公主想了想,道:“這個倒是沒有。只是被罰俸一年。”
罰俸這種處罰,可輕可重。
俸祿這種東西,對于有的妃子來說。很重要,可是對于高位妃子或者是那些得寵的妃子或者是家世很好的妃子。他們就不那么稀罕了。
高位的妃子,比方說貴妃和四妃,俸祿這種東西,對于他們來說,連零花錢都算不上。內府不敢短了他們的用度,逢年過節外面的官員還會送孝敬,若是有什么事兒求到他們頭上,另外還有額外的孝敬。
得寵的妃子也差不多。
家世好的妃子,進宮的時候,少不了的嫁妝,即便他們明面兒上的嫁妝不會很多,可私底下,誰家可不是可了勁兒地給他們塞銀票的?俸祿對于他們來說,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的花罷了。
反倒是家世不好的妃嬪和不得寵的妃嬪,份例可能不夠使喚,這個時候,俸祿對于他們來說,就是一個比較重要的進項了。即便不用來打點那些內侍,也可以用來添置一些必備的東西,比方說,冬天里總是不夠的炭。
至于皇后,雖然說皇后也有俸祿和份例,但是,皇后終究是一國之母。只要有御史在,誰敢薄待了皇后?若是真的那么做的,只怕御史臺的折子會把皇帝給淹了。
那幾個婕妤,說是得罪的皇帝被禁足了,可是他們的位份沒有降,份例什么的,自然是跟著位份走的。即便是有人克扣他們的份例,只要他們齊心協力、共度難關,也不是很難熬。更重要的是,皇帝只罰了他們一年的俸祿。
也許有的人以為,這幾位婕妤從內廷到北宮,又被禁足了,是一件十分嚴重的過錯,可在賈玖看來,不痛不癢,甚至還得到了家風可佳的名頭。等這陣風過去,說不得這幾位婕妤就要起來了。
有原著打底,賈玖從來不認為,奉承著皇帝、把省親別墅往豪華里面修會落得好結果。要知道,按照某人的設定,賈元春可是死得不明白的。
賈玖不再說什么。
他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了。
反而是王夫人,聽了長樂公主的回答之后,接口道:“還是萬歲仁善。換了別人,怕是不能夠的。”
惹得長樂公主又多看了他一眼。
王夫人的話叫長樂公主不能不多想:他口中的別人指的是誰?
長樂公主的第一反應是外面的大臣們,等看到賈玖垂下頭去,隱藏起自己眼底的不屑,長樂公主這才恍然大悟:王夫人原來是暗指賈政。
繼而,長樂公主笑了。
他是被氣笑的。
拿賈政這個沽名釣譽、謀害自己親哥哥的性命的家伙跟他的父皇比,這是在侮辱他的父皇還是在侮辱整個皇室?
宮廷里面事情多,可賈政的內院里面也不干凈。別的不說,賈政的妾趙姨娘就是一個不安生的主兒,隔三差五地鬧事兒,粗鄙不堪,經常給主母王夫人沒面子已經是家常便飯了。這事兒,長樂公主在來賈家之前就曾經聽說過,到了賈家之后,雖然不曾親眼所見、親耳所聞,卻也差不多了。
王夫人留著這個女人做什么?還不是為了表現他的賢良大度?用對方的粗鄙承托自己良好的家教?
可是,朝廷有明確的規定,官員三十無子方可納妾。只這一條,就能夠讓賈政扒一層皮。再者,若是真要納妾,王夫人為何不從外面禮聘好人家的女兒,給賈政納一房良妾?非要讓賈政講究一個粗鄙的丫頭出身的女人?讓這樣的女人跟自己一起伺候丈夫,其實真正丟了身份的,還不是他王氏?
長樂公主覺得,自己今天是白白地浪費了一天的時間。
有這么愚蠢的娘,那個賢德妃能夠在宮里活多久都是一個未知數,自己又何必給自己找不痛快?
長樂公主放下手里的茗碗,道:“玩了這半天,本宮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太夫人,玖丫頭本宮就帶走了,希望太夫人不會介意。”
賈母立馬感覺到長樂公主沒了興致。
雖然這一天下來,長樂公主還真的興致缺缺,賈母還以為長樂公主對家里的景致不大滿意,故而一直小心奉承著。可是這會兒,長樂公主可不僅僅是興致缺缺,還明顯地感覺到了不悅的氣息。
賈母嘴上順著長樂公主說了幾句閑話,還吩咐賈玖好好伺候公主殿下,并且領著一堆人恭恭敬敬地送走了長樂公主,可是這心里卻是直打鼓。
他看著長樂公主與賈玖帶著一串的人從小橋回到東面的院子,心里卻在使勁地回想今日發生的事情。
等聽到王夫人說:“公主殿下似乎不是很開心呢。可是方才二丫頭冒犯了他?”
賈母這才恍然大悟,轉頭怒視王夫人。
他一直都知道的,這個兒媳婦是個嘴笨的。可是賈母卻怎么都沒有想到,王夫人竟然會這么笨,以致于得罪了公主殿下。
賈母道:“公主殿下跟二丫頭的事兒,他們自己會解決。你還是多多留心自己罷!大丫頭的冊封禮到現在都沒個動靜,你自己還是個白身,竟然有這個精力管到二丫頭頭上去?別忘了,老大媳婦雖然在屋里躺著,二丫頭身邊還有一溜兒人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