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好丈夫

259 以妻告夫

樓云為陳文昌的親事忙碌,季青辰不時差人招了肖氏到府里來說話,這件謀反密案的余波卻是越掀越大。

三日后,吳太后終于病逝。

官家傷心之中訓斥韓宰相不奉孝道,侍疾不誠。

那幾夜在韓府里唱戲的瓦子戲班全都被下獄,一頓板子打過后,趕出了京城。

而韓宰相也被削去了平章軍國事的職位,讓他閉門反省。

因為金宋還在山東濟州陳兵相峙,戰事一觸即發。

兼掌政事和軍事的平章軍國事這個職務保留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政事堂的另一位參知政事甘大人坐了這個位置。

“甘老大人有個侄孫女。”

天氣入了夏,樓云和她一起坐著河船出了府后門,沿著城中河道駛向城北。

“我打聽著,甘小娘子品貌端莊,應該配得上陳文昌。我本來還想讓他娶謝家女的。可惜謝老大人沒有答應。想來這一次他沒有坐上這個平章軍國事的位置,他有些心灰意懶,不想讓官家再多心了。”

謝家已經出了個皇后,官家不能讓謝家的權太重了。

謝家再招女婿,還是低調點好。

陳文昌的風格卻是習慣高調。

“如果你看準了,我就請謝七娘子幫我到宮中求個情,求皇后為這門婚事作主吧?”

季青辰如今已經做了婦人的裝扮。

她嫣然春色,眸光帶情,頭上戴著簪花紫羅冠,白絹裙外籠著淡紅重花紋的銀紗束腰裙,腰下系著紫青色的結玉綬帶。

樓云也已經升了官品,可以換上重紫色的二品官袍,紫玉裝腰帶。

夏日風清,他和她一起坐在畫舫云榻上竊竊私語。

“陳洪巴不得和甘家結親,陳文昌也沒有反對,他只是說門第不配,還要想一想。等他有了準話。你再去向皇后求這個人情吧。”

抬眸間。新婚夫妻眼神中的喜意交換,情意交融。

河風吹面,竹簾半卷。她與他俱是眉目如畫。

隨船的樓鈴呆看著,口水直流。

可惜她已經不能和小時候一樣跳到樓云懷里,去親他漂亮的臉蛋了。

樓鈴還在想,阿池什么時候娶她的時候。船漸漸行到了城北大理寺附近。

這時果然就見得,大理寺街上的茶館、酒坊里都是人來人往。

閑人們都和季青辰一樣。來這里打聽京城里這一樁轟動的案子。

肖氏狀告丈夫林宏志欺君之罪。

“兄長,嫂嫂。”

趙德媛在車內行禮,陪著娘子來的紀老三在大理寺正對面的茶樓上訂了包間,從窗口可以看到中堂上的審案。

茶樓里也多的是及時賣消息的幫閑。

“我們剛送她進去了。在外面也方便接她出來。看熱鬧的閑人真是太多。”

紀老三因為娘子的請托。帶了四五十的粗壯家仆、莊漢來撐場面。

這樣的陣勢,是免得肖氏退堂時,被閑漢無賴們圍上調戲。

“那我們就進去了。”

樓云笑著點頭。在茶樓門前和紀氏夫妻分手。

他帶著季青辰繞了個圈,從大理寺側門進了后堂。

“樓大人。在這里旁聽一清二楚,也不會叫外人看到。”

大理寺里的刑名推官周大人原本是樓云身邊的小文書,如今正要上堂。

他把樓云和季青辰安排在了公堂隔壁的一間小房間里,讓他們可以隔窗細聽。

季青辰坐下后,揭起了帽沿邊的羅紗面巾,外面的驚堂木響起。

“堂下站立的婦人,報上名來!”

“賤妾肖氏……”

季青辰嘆了口氣。

樓云看著季青辰面帶可憐之意,知道她是同情肖氏。

她一個書香女子,卻要在大堂上拋頭露面,告的還是自己的丈夫,在大宋這可是對肖氏極不利的。

他何嘗不覺得可憐,柔聲笑道:

“你放心。她不過是要和離,她父親卻病倒在床,她當然只有自己出頭了。”

“就算是告贏了。判了和離,她以妻告夫,也是要杖責一百,下獄三月的。”

季青辰已經查過了大宋律。

她不由想起,肖氏有了這告夫的打算時,這無辜的女子在樓府里如此對她說著:

“如果我當初拼著名節受損,和那林宏志當面爭論,咬定了他就是偷進我家,心懷不軌。在陳山長面前未必就吵不出一個所以然來。至少落得我自己心安。”

韓宰相閉門思過,接著就是林宏志被趕出太倉書院。

過了兩月不到,肖氏回了娘家,侍候氣極生病的老父。

她別的也沒干,就是和父親商量后,她親自出面租了個以前挑好的老實妾室過來,讓她照顧父親。

她自己就一個狀子把林宏志告上了大理寺。

她在狀子上沒寫別的,就寫了林宏志因為海路立功后,和同窗一起被官家親自下旨,授了官。

他被授了一個太倉縣的押司文職。

不過幾個月時間,林宏志就在刑訴獄事里收受了四十畝水田,六百貫財物的賄賂。

“欺君罔上,辜負皇恩。”

肖氏淡笑道:

“他不肯和離,每天在家里喝醉了就打我。陳山長親自出面,這人還說我是妾不是妻,他就算被奪了這吏職也要帶著我回川地轉賣他人。陳山長要是多說,他就在大街上吵著,說陳家要搶奪人妻。”

“就算告他兩地娶妻,妻妾不分,官府也不會判我和離。”

季青辰有心叫家將去揍這人揍個半死,讓他寫和離書,但也不想給韓府留下把柄。

“這林宏志敢多次出海,又敢兩地娶妻,本就是個膽大妄為的人物。他知道韓宰相只是一時受貶。他首議北伐,功勞至大,朝中又多有黨羽。官家不可能隨意處置。”

樓云嘆著。

連他都不方便出面。

這就怨不得肖氏魚死網破。

“我已經沒有什么可害怕的了。”

肖氏告狀前那一天離開樓府時,這樣輕語著。

隔窗只能看到正堂上的人影。

好在這衙門公房里本就有傳聲的裝置。

季青辰和樓云在小房門里把這案子聽得一清二楚。

這案子就如大理寺推官周大人向樓云所說,林宏志受賄的證據確鑿。

按大宋律,欺君這樣的大惡之罪,妻子可以要求和離。

大理寺周推官算是一審,只看訴狀不用過堂已經判了和離,今日他是陪著大理寺丞在中堂上公開斷案。

然后還要上交到刑部最后才能定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