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好丈夫

331 夫妻之義(下)

古言331夫妻之義(下)

331夫妻之義(下)

“官家,臣妾以為,官家還是還駕臨安,回楚州城為上。”

又過了兩日,季青辰在問安時突然開口說了這一句。

不僅是趙端寧征了神,皇帳子內外站著幾位內侍,都不著痕跡抬頭瞄了她一眼。

“國夫人的意思……”

趙端寧眼中明顯有了一些欣慰之色。

他覺得,前些日子在汴梁城外沒有平白恩寵她一場。

就算沒有樓云,好歹她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平常的衣食住行,包括她逃命時的三匹俊馬都是他吩咐御賜的。

三茶六飯,奴婢家臣,只要他有的,她就有。

他身邊從宮里出來的女官、內侍沒有一個人敢怠慢她。

她過得比江國公那掌兵權的重臣只高不低。

“罷了。此事王卿自會與朕商議。”

趙端寧經了這一場大敗,格外看重身邊人的這份忠心了,搖頭讓她不再要提。

“官家,王副相對官家一片忠心。難免有奉主回成都府的提議。但這也未嘗不是官家的心意。”

季青辰盤算了好幾天,才有了這個主意。

她當著這帳子內外眼線、耳目們的面,提起和王世強不一樣的意見,道:

“臣妾以為,官家若是與王副相商議,安排好第三次北伐的謀劃,然后回駕到楚州與

樓相公議定。如此一來,官家回京城之后,不但能有機會雪此前恥,王副相也不用擔心官家的安危了。”

說到底,王世強要奉著趙端寧回成都府,那也是趙端寧自己心虛膽怯不敢回臨安城。

他也怕戰敗歸來。人心不附。

這樣一比較,就能看出他的祖宗趙太宗不是平常人了。

用后世里的一句話來形容,那就是自己選的路,跪著都要走完。

那怕是裝孫子,也要回京城里繼續做皇帝,誰敢拿戰敗來說事,統統抄家問罪。

季青辰還在帳子里和趙端寧說回駕的話。王世強轉眼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國夫人說。北伐本不能一蹴而就,官家要能說服王副相,自然就能說動樓相公。有了兩位掌軍重臣的支持。臨安城里的皇嫂和諸位政事堂的老臣,至少就有大半的把握了。”

現在回京城,趙端寧確實是危機四伏,不論是鐵腕鎮壓還是裝了孫子都防不住人心不服。

但不裝孫子不冒這個風險。就沒有將來翻身的可能。

“她倒也知道,這事可不是我說了算。”

王世強臉上腫著。不方便出去見人,只道:

“國夫人可還在哭?可用了飯?”

“國夫人這兩天開始用飯了。夜里也沒有哭了。現在官家留了她用飯。”

王世強索性就在帳中休養,一直等到稍稍消了腫,看起來不丑得叫人發笑了。

他才出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國夫人在何處?”

他從趙端寧跟前退出來。就喚了左平。

左平想勸他一句,讓他緩一緩,別著急。

“老爺。季娘子的性子……”

她發怒的時候最好不要去惹她。

“老爺,何不等季娘子到楚州和樓相公把話說清后。才去見她?”

人家和樓云真不想過了,你再去她跟前獻殷勤不行?

還沒被打夠?

王世強看他一眼,明顯沒有聽意見的心情。

“季辰虎向西京這邊來了?應該是來接他姐姐的。想法子把他在路上拖一拖吧。”

“是,老爺。”

左平只能道:

“國夫人去上香了。”

五百護軍前后開路,沿著濁浪滔天的黃河河道前行,王世強去了五里外的三圣觀。

“原來這里也有許真君的神像。”

他的腳步停在了三圣觀的偏殿上,笑了起來,眼睛看著季青辰在里面上香禮拜的身影。

三圣觀正殿上供著元始天尊、太上老君、太乙真人三位道尊。

偏殿上的許真君,卻是五代時的治水有功的地方官,被百姓供奉成了水神。

唐坊也有許真君道觀。

海船出行時會祈求許真君保佑。

香霧繚繞間,她把三柱清香插在了香爐里,聽到了他進殿的腳步聲,她才轉頭看向了他。

他凝視著她,她平靜地回視。

她還是平常那唇邊帶笑,客氣疏遠的模樣,道:

“這些日子多謝王副相的照應。過幾日我就要回去,三郎要來接我了。”

“全真教的人給你遞消息了?”

王世強并不意外。

三圣觀雖然不是全真教的道觀,陜西卻是全真教的祖庭。

王重陽悟道之地就在黃河邊上的鳳庭縣。

陜西各地的道觀和全真教有千絲萬樓的關系。

“這一回北伐,咱們也不算是沒有上下一心。官家能御駕親征,樓云沒有爭兵權,我也知道難免要忍耐幾年了。陳王一系大半都是文臣,都等著看北伐的結果。糧草、軍械都是齊備的。青娘,打從唐坊建起,我們一起準備了十多年……”

王世強和她一起漫步在了道觀中,她默默聽著他說起當年的事。

相識之初,王世強就是這樣不甘寂寞的。

“到如今,北伐還是兵敗的下場。不過是因為北方的民心不附。”

王世強感嘆著。

這些話,她前兩日已經和趙端寧說過了。

官家除了在朝堂上政斗,也得想想辦法拉攏李全、楊妙真這類不識字、不科舉、吃飯比天大的北方民眾之心。

全真教是最好的渠道。

王世強果然也是一樣的想法。

“賈似道逃到你的西營來了?”

她能感覺到趙端寧最近心情好了一些。

他這里一直沒有回駕的打算,京城里又有議新帝的傳聞,戰亂里逃散的內、外臣工總不可能全死光了,卻不見蹤影。

這時候,賈似道千里迢迢從山東亂軍里逃出來,主動投奔到了西大營,見著趙端寧就是痛哭自罪。

他把山東諸軍逼反的罪,趙端寧都不想責問他了。

“他倒是命大,李全卻死了。”

她覺得李全太可惜了。

就算他受了金人的官,領軍攻打徐州城,二郎也不應該斬了他。

王世強也是一笑,沒有多提趙端寧身邊來了賈似道這個真正的心腹,他只道:

“你對官家的勸說,正是時候。”

趙端寧要是有能耐重振旗鼓,他王世強何必遠離兩浙之地,龜縮到成都府?

他自問根基和功業都不夠,遠遠還沒有自立一方的本錢。

他的根基在東海。

戰火破壞的疊瓦宮檐外,飄起了層層的銀絲細雨,他們一起停在了殿外廊下。

廊前的老樹被砍去了枝干,露出了灰白色的天空。

她靜靜看著在風中飄飛的雨絲。

而他在久久地凝視著她。

“我們的事,你想一想吧。我可以慢慢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