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素聽谷雨這般說,忍不住皺了皺眉頭,語氣有些不悅的與谷雨說道:“谷雨,以前的事以后莫要再提了,大少爺不管對我多照顧,但他終歸是我的大伯子,還是要多點避嫌,往后就你我二人在這院子里安安穩穩地過日子,我也不是那般矯情的人,非要什么錦衣玉食,只要唐家不缺我吃不缺我穿,我一樣能活得好好的。”
谷雨聽了柳素的話,神色很有些悲傷,幽幽地嘆了口氣道:“奴婢只是覺得少奶奶您太不容易了,旁的不說,就說大少奶奶,明明跟您一樣是府里的少奶奶,每個月的吃穿嚼用,每年的四季衣裳,府上都是緊著她做的,而您呢,您衣櫥里的那些衣服還都是您剛嫁進來那年做的,這都快三年了,竟都沒再做過新的了,還有伺候的丫鬟婆子,除了奴婢是跟著您陪嫁進來的,旁的都因為這次的事被打發干凈了,大夫人那邊也沒說要添補人手……”
柳素本來還慶幸自己身邊只有谷雨一個,不像別的婦人少奶奶那樣身邊丫鬟婆子就有七八個,省心省力不少,現在聽谷雨這么一說才知道原來個中原因是這樣。柳素將谷雨拉到身邊,笑笑說道:“那些丫鬟婆子打發了就打發了,本來留在我這冷衙門里就是不情不愿的,現在倒是清凈多了,且這府上全心全意對我的也只有你一人,旁人過來了,我還嫌不盡心呢,至于你說的那大少奶奶,我自然是不能跟她相比的,人家的夫君可還在呢,且前程似錦,而我呢,不過就是一個無依無靠的,作為一個,自然不可能每天打扮地花枝招展的,那些個衣裳做了也沒用。”
柳素這番話并沒有安慰到谷雨,倒是讓她更難受了,眼眶都忍不住紅了,吸了吸鼻子道:“少奶奶您別這么說,您也是唐家的正經少奶奶啊,說來還是唐家對不起您呢,當初若不是那人家子騙了夫人,夫人絕對舍不得將您嫁過來受苦的!”
柳素不知道原主的家庭背景,但想來應該也不會太好,不然誰會把如花似玉的女兒送到唐家這個火坑啊,一進來就做了望門,對女人來說,一輩子可就毀了,現在聽谷雨這么說,似乎還有什么隱情呢。
“好了,都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糾結了,這樣只會自尋煩惱罷了,我覺得我現在過地也挺好的,不管怎樣,這唐家還是不敢太苛刻我的,她們不是還要我幫忙掙第五塊貞節牌坊嗎。”柳素嘲諷一笑道。
谷雨看柳素這般無所謂的模樣,也就沒再說什么了,她也只敢在柳素面前發發牢騷,真到了外人面前,她是斷斷不敢的。
讓柳素沒想到的是,中午的時候還跟谷雨說起柳素娘的母親馮氏,傍晚的時候,她人就來了唐府,這倒是讓柳素頗有些措手不及,畢竟她是這原身的親身母親,萬一看出她不是原主,那可就麻煩了。
唐家的門房并沒有放馮氏進來,只是與那當家的主母大夫人林氏通稟了一聲,林氏也輕描淡寫的讓人在外院等著,并不讓進到內院來,派了個小丫鬟去給柳素娘送信,讓柳素娘去外院見馮氏。
谷雨聽說馮氏來了,很是高興,與柳素說道:“少奶奶,夫人應該是聽說您病了,這才特意過來,她心里還是很記掛著你的。”柳素有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想著一會兒要怎么應對,人都到了府上了,她也不可能拒而不見。
柳素帶著谷雨,很快到了外院,馮氏就在一間偏房里等著她們。柳素見著馮氏的時候,她正有些局促地坐在椅子上,見柳素二人進來,立馬站起了身來,神色微微有些激動。
“娘,您快坐下吧,今兒怎么有時間過來了?”柳素上前扶住馮氏的胳膊,將她帶到椅子上坐下,才出聲問道。馮氏的長相跟她猜測的差不多,與柳素娘有五六分相似,年紀應該跟徐氏差不多,只是看上去明顯比徐氏蒼老,眼角唇間藏不住的淡淡細紋,想來是因為生活過度操勞。
“娘這不是聽外面的人在傳,說你得了重病,病地都下不了床了,這才心里著急,過來看看你。”馮氏仔細端詳了柳素一會兒,才似是放了心,柔聲回道。
柳素抿唇笑笑,不以為意地道:“外頭那些個三姑六婆最喜歡將事情夸大了說,明明只是小病,也要讓她們說成性命攸關的大病了,娘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哪里像她們說的那樣,我不過就是前幾日得了一個小風寒,現在已經全好了,你不用擔心我。”
馮氏這才點了點頭,卻還是有些心疼地摸了摸柳素清瘦的小臉,“我看著是比之前瘦了一點,不過沒什么大毛病娘總是放心了,娘對不起你啊,若不是當時為了你弟弟,娘也不會那么匆忙把你嫁掉,現在后悔也來不及了。”
原來柳素娘還有個弟弟啊,柳素心中想著,看來當初柳素娘會嫁進這唐家,多半是為了她那個弟弟吧,不然正常人家的母親,也不會把女兒賣給人牙子。
柳素低下頭,垂了眼簾,掩住了眼中的情緒,淡淡回道:“弟弟是我的親弟弟,我自然不能不管他,對了,他現在還好吧?”
“你弟弟年歲漸漸大了,我也不好像前兩年那樣將他帶過來了,他現在還是老樣子,在唐家辦的族學里讀書,你知道你弟弟從小就聰明,先生們也都夸贊他有靈氣,是個讀書的好苗子,過了今年的生辰,他就十四歲了,他想今年試試考童試,只是還需要一名秀才保舉才能參加考試,素娘,你也知道咱家的情況,若是要請秀才保舉,定是要送禮的……”
馮氏說到這里,柳素已經聽地很明白了,說來說去還是錢的事啊,人都說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但真正父母兄弟遇到了難事,她這潑出去的水還能不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