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婦

第十二章 借錢(上)

柳素本以為馮氏是真的擔心她,才過來看她的,沒想到還是帶了目的來的,對馮氏的感官瞬間差了許多,她不是柳素娘,對馮氏并沒有什么感情,而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上,馮氏對柳素娘并算不上好,不僅將她送進了唐家這個火坑,現在還要來盤剝女兒的剩余價值,實在是讓人有些寒心。

“需要多少銀兩?”柳素神色依舊如常,淡淡地問道。

馮氏似是也覺得問出家的女兒要銀子有些過分,低頭輕聲回道:“除了送禮外加打點縣衙的官員,差不多一百兩就夠了。

柳素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心中更加生氣,這馮氏真當她在唐家過的是什么錦衣玉食的好日子嗎,就算她這個不了解古代物價的小白,也知道一百兩不是個小數目。

“夫人,一百兩太多了,少奶奶哪里有那么多錢,您不知道……”柳素還未開口,谷雨便焦急的替她說道。

“谷雨!”柳素打斷了谷雨的話,回頭無甚表情地與神情尷尬的馮氏說道:“我許是真拿不出那么多錢來,但我會盡量想辦法湊湊,您今日先回去,等我將錢湊齊了,會讓谷雨給您送過去的。”

馮氏張了張嘴,還是忍不住說道:“那素娘你盡量快一些,你小弟六月就要考試了,我怕來不及。”

“我知曉了,既然答應了會幫您,就一定不會耽誤了小弟考試的,只是有一句話,女兒今日不得不與娘囑咐,小弟讀書是件好事,但他現在不過考一個小小的童生試就要花一百兩去打點,那等到以后考舉人、進士,不是要花一千兩,一萬兩,咱們家并不富裕,哪里供得起她,我一直堅信,有本事的人在哪里都會發光的,小弟若是有真才實學,就算一分錢不花,單單靠他自己,也能考出好成績來,所以娘,在這方面您莫要太執著了,不用錢打點那些考官,也未必考不好。”

聽了柳素的話,馮氏臉上的更是訕訕,卻是無奈地嘆了口氣道:“你小弟也是這么跟我說的,我跟你來借錢也都是瞞著他的,不然他定是要與我發火,素娘你說的話自然沒錯,但你也要理解為娘的心,別的人都使錢打點了,我們家若是沒有,難免心里有些不安,你小弟的學問我是不擔心的,我只是希望他的名次能好些,這樣對以后考舉人也有好處不是……”

可憐天下父母親,看著馮氏這般一心為兒子打算的模樣,柳素對她頓時又討厭不起來了,算了,都是原主至親之人,她能幫就幫一下吧,若是這個弟弟真的是個有本事的,有良心的,只希望功成名就之后不要忘了當初柳素娘的犧牲吧。

柳素親自送了馮氏離開,馮氏心中還是對她有愧疚,離開之前將自己熬了幾夜做好的鞋墊塞到了柳素手里,柳素手里拿著那猶帶著馮氏體溫的厚實鞋墊,看著她微微有些駝的脊背,無奈地長嘆了口氣。

柳素回到房間之后,便立即與谷雨問道:“谷雨,我現在手頭上還有多少銀兩?”

谷雨隨即一臉苦色地從柜子里拿出了一個漆木匣子,放到柳素面前說道:“少奶奶您所有的銀兩和首飾都在這里了,銀子應該還剩下十幾兩。”

柳素打開匣子,無奈地撥弄了一下里頭的東西,正如谷雨所說的,只有十幾兩散碎銀子,還有十幾件發簪首飾,但首飾這東西實在不好出手,柳素挑挑揀揀,才勉強從中選出了一個金鐲和一支足金發簪,與谷雨說道:“把這兩樣拿到外面去熔了,應該還能抵二十幾兩銀子,可怎么著也還差著一半呢……”

柳素娘之所以只有這么些銀錢,是因為唐家的少奶奶每個月的月例銀子也不過就五兩,她以往平日里雖不需要花費,但偶爾打賞下人還有必要的一些打點都需要用到銀兩,能存下這些已經算很不錯了,可要柳素一下子再弄到五十多兩銀子,實在是有些困難。

谷雨看柳素緊皺著眉頭的苦惱模樣,就在一旁勸道:“要不,少奶奶您就如實跟夫人說了吧,您只能湊到這些錢,雖然您也很想幫小少爺,只是實在沒辦法了啊!”

“我既然都答應了娘,便是再困難都要把錢湊齊,實在不行,我就找大夫人先借五十兩,大不了付給她利錢就是了。”柳素嘆了口氣,無奈說道。

“若真要借錢,找大夫人還不如找二夫人呢,大夫人雖然管家,但兩個少爺都在讀書,開支也厲害,二夫人可是咱們府上的財主呢,府上的人都知道她陪嫁里有好幾個賺錢的鋪子,她人也最隨和,找她借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

柳素才來唐家沒多久,自然不知道這茬,本以為大夫人林氏管著家,應該是最有錢的主,現在聽谷雨這么說,倒是更傾向二夫人李氏借了,畢竟原主跟林氏的兒子還有些不清不楚,保不準她就知道這個事兒,恐怕就不會那么待見柳素娘了。

“那好吧,就先跟二夫人借借試試,實在不行咱們再想別的辦法。”柳素這就下了決定。

柳素也不耽擱,用了晚飯之后,就拎著一盒子親手做的點心,去了林氏的院子。

李氏對于柳素的來訪,倒是十分意外,因為在她的印象中,這個侄媳婦向來是深居簡出的,今兒居然會主動上門,著實有些奇怪。

“素娘今兒怎么會想到來看我,前些日子聽說你病了,我著實擔心了一陣,可老太太說你得的是會傳染的毛病,還不讓咱們去看你,現在見你沒事,我也就放心了。”李氏生著一張圓臉,身形有些微胖,說話的時候總是帶笑,讓人看著很是親切。

“二伯母這么記掛著素娘,素娘心里實在是十分感動,素娘說句心里話,這府上真正對我好的人沒幾個,二伯母您定是其中一個,素娘一直記著您的好呢,想著許久沒上您這兒來了,就親自做了些點心,過來看望您。”這般說著,柳素就將手上的食盒打開,拿出了里頭那碗純白幼滑的雙皮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