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婦

第二十九章 問訊

屋中瞬間鴉雀無聲,沒有人開口,董氏知道沒有人想當這出頭鳥,便看向了唐瓊燕,指著她道:“大姐兒,你當時就在現場,你先說。”

被董氏點名,唐瓊燕的神情有一瞬間的緊張,但很快便鎮定了下來,上前一步,緩緩開口道:“三表嫂和二妹妹落水的時候,我正和三嬸嬸說話了,聽到了聲響,才知道她們兩人落水的,具體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曉呢。”

“你胡說!明明就是你推了我們下去的,你敢做不敢承認!”唐瓊燕話音剛落,唐瓊瑤就猛地站起身來,怒極地瞪著她喊道。

“我說的都是真話,當時我就跟三嬸嬸在一起,她可以為我作證。”唐瓊瑤立即一臉委屈地看向董氏,振振有詞地反駁道。

董氏神情不變,轉而看向徐氏問道:“老三媳婦,你來說。”

徐氏站起身來,看了唐瓊燕一眼,才回話道:“回老夫人的話,媳婦可以為大姐兒作證,二姐兒她們落水的時候,大姐確實是同我在一起的,當時我們聽到動靜,還嚇了一跳,立馬就跑過去看了,只是感到的時候,已經看不到二姐兒她們的人影了。”

“三嬸嬸,你為什么要說謊幫她,你怎么可以這樣顛倒是非呢,明明就是她推我們下水的,我們也有人證,當時吳家公子的船就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他把一切都看到了,我看大姐姐你還拿什么抵賴!”唐瓊瑤憤憤地看著徐氏和唐瓊燕,忍不住就將吳善淵說了出來。

唐瓊燕的臉色頓時就變地煞白,愣愣地不知想到了什么,身子都有些搖搖欲墜起來。徐氏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她本以為這件事只有她和唐瓊燕知道,沒想到竟然有第三個人看見了,她已經開始后悔幫唐瓊燕掩飾了,本來是想賣林氏一個人情的,現在恐怕連累她都要惹一身腥了,為今之計只有一口咬死了。

“當時天色那么黑,吳家的船離咱們的船也不算近,吳家公子看錯了也說不定。”徐氏還算鎮定,不以為然地說道。

唐瓊瑤還想再說什么,卻是被李氏強拉著坐了下來,示意她先不要說話,唐瓊瑤只能不情不愿地坐下來。

董氏卻是一直沒說話,沉吟了片刻之后,終于看向了柳素這個唯二的當事人,與她問道:“素娘,你怎么說?”

柳素抬起頭,目光坦然地直視著董氏道:“老夫人,事情的經過在吳公子給您的那封信上應該都寫的很清楚了,老夫人辦事向來公允,素娘相信老夫人會給我和三妹妹一個交代的。”

柳素對當時的情形一字未提,但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了,吳家公子看到了整件事情的經過,他與唐瓊燕毫無瓜葛,沒必要專門寫一封信來誣陷她,他那樣的君子也不可能做出那等下作的事來,只要稍稍有些腦子的人,也知道究竟是誰在說謊了。

董氏輕輕嘆了口氣,看向已經嚇得不敢抬頭的唐瓊燕,臉上滿滿俱是失望,語氣中終于帶上了厲色,“大姐兒,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我本想著今兒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你能主動認錯,說明你還是有悔過之心的,沒想到你這般執迷不悟,看來是唐家沒教好你,是我這個祖母沒教好你,還讓外人看了笑話,你讓旁人怎么看待我們唐家!”

“祖母,我錯了!我錯了!我是一時糊涂啊,我不是有意的,祖母你信我,我真的不是有意推三妹妹她們下水的。”唐瓊燕終于忍不住,“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跪在董氏面前哭求道。

董氏將頭撇向一邊,不去看唐瓊燕,臉上的神色滿是疲憊,繼續慢慢說道:“既然唐家教不好你,那我就送你去能教好你的地方,讓你好好修身養性一番,知曉該怎么做一個循規蹈矩,賢良淑德的大家女子,明日一早,你就啟程去寒月庵吧,我會跟明月師太修書一封,讓她好好教導教導你。”

唐瓊燕聽到董氏要將她送去庵堂,頓時驚呆了,整個人忽然沒了力氣一般癱倒在了地上,面上的淚水卻是流的更兇了。

“老夫人,不可啊,大姐兒這回事做錯了,但不管怎樣,她都是你的親孫女兒啊,您現在把她送進庵堂,她以后還怎么能嫁個好人家,這一輩子就毀了啊,求老夫人您開恩,就饒過她這一次吧,只要您不把他送走,要打要罵媳婦都不會有一句怨言。”林氏這時候也再沉不住氣了,跪在唐瓊燕身邊,與董氏懇求道。

董氏只是不說話,似是已經下定了決心要把唐瓊燕送走。唐瓊燕清醒過來,忽然膝行到了唐瓊瑤的面前,攥著她的裙子,哭求道:“三妹妹,三妹妹,姐姐知道錯了,你知道姐姐當時不是有心的,只是氣狠了,才會一時失手,事后我也十分后悔,你就看在我倆是姐妹的份上,幫我求求祖母吧,別把我送去庵堂!”

唐瓊瑤本來是恨極了唐瓊燕的,但現在看到她這樣跪在自己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求,心中頓時又有些不忍了,但答應她自己心中會覺得不甘,不答應吧又有些太過殘忍,只能無措地看向身邊的李氏。

李氏可沒有唐瓊瑤那么好心了,對著這個差點害自己女兒喪命的人,李氏恨不得她也去水里淹一遭,哪里會有一點同情之心,但她心里雖是這么想,面上卻依舊帶著笑,起身將地上的唐瓊燕扶起來,十分和藹地開口道:“大姐兒這是做什么,你是瑤兒的姐姐,你這樣不是折煞了她嗎,快快起來,這事兒不是我們不想幫你,只是老夫人都這么決定了,我們也不好說什么啊……”這般說完,李氏還看了董氏一眼,面上的神情頗有些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