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卻依然不為所動,堅持道:“瑤兒和潔兒的嫁妝我自然是另有打算的,絕不會委屈了她們,這田契你還是收著,我知道你有一個正在讀書的弟弟吧,聽說今年就要考童生試,你上次向我借錢,也是為了他吧,你我都知道,這讀書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若是他還想再往上考學,可就要源源不斷地花銀子,就靠你母親一人,那定是負擔不來的,雖說你上次從我這兒拿了一筆銀子走,但坐吃山空,那些銀子也總有用完的一日,但若是你有了這五十畝良田,可就不一樣了,你每年可以收年租,多了我不敢說,一年五百兩肯定是有的,供你弟弟讀書應該是沒問題了。”
若是原來的柳素娘,確實是需要這樣的田產的,但柳素對這五十畝良田又實在是拿不出手,看著李氏堅決的樣子,只能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二伯母,您看這樣行嗎,這些個田契還是放在您那里,就當是我讓您幫我保管的,每年的田租我照樣收著,好不好?”
“你這丫頭怎么就這么實心眼啊,你就不怕我以后反悔,不把租子給你啊!”李氏很是“恨鐵不成鋼”地說道。
“我可不害怕,本來我也沒想給要這筆錢,二伯母您硬塞給我,那我只能收著,哪一天你不樂意給了,我也不會說什么,這些本來就是你的東西呢。”柳素很是豁達地回道。
李氏無奈嘆了口氣,看著柳素的眼神越發柔和,卻是嘆息道:“素娘,你真是個好孩子,讀過書,人聰明,心腸又好,只可惜,進了這唐家,你年紀這么輕,不應該守著這該死的寡,往后若是有機會,我一定要跟老夫人提一提,放你歸家,讓你重新婚嫁,你這樣的好姑娘,不能一輩子困在唐家這個牢籠里啊。”
柳素知道李氏是真的心疼自己,但她心里清楚,只要老夫人活著一日,就絕對不會放她離開,在老夫人心里,家族的利益永遠高于一切。
“二伯母您別這么說,我可沒有您說的那么好,其實待在唐家也沒什么不好,我也沒再想過要嫁人,一個人安安靜靜的過日子,也不錯。”柳素不想讓李氏去老夫人那里觸霉頭,就安慰著她說道。
李氏其實也了解老夫人的性子,方才說那些話不過是真心為柳素惋惜,一時沖動罷了,柳素真想脫離唐家再嫁,談何容易,現如今再嫁的事情雖然不是沒有,但官家更褒獎那些守節的,單看唐家門前那些貞節牌坊就明白了,而且只要婆家不放人,那些也不能跳脫出這個牢籠,去尋找新的幸福,這是封建社會的悲哀,也是古代女子的悲哀。
柳素自然有自己的打算的,她雖然不會想再嫁人,但也不會永遠困在唐家這個牢籠,只要一有機會,她便會離開,到時候天高任鳥飛,她的時代才會真正來臨。
李氏想盡量多幫助柳素一些,便一臉憐惜地拉著她的手道:“素娘,從明兒起就是我管著這個家了,你今后不管有什么困難,都可以過來找我,只要我能幫忙,定會盡我最大能力幫你的。”
柳素頓時心中一動,面上帶著些為難地開口道:“二伯母您這么一說,我倒是真有一件事兒想請您幫忙。”
“哦?什么事你盡管說,我一定給你想辦法。”李氏也不含糊,一口應承了下來。
“我今兒回來的時候,發現大伯母派了許多丫鬟婆子到我的院子,您也知道我這個人喜靜,本就不喜歡身邊圍著太多人,現在忽然一下子來了這么多,我實在是很不習慣,二伯母,您能不能幫我把這些人調走,我只要谷雨一個人伺候就可以了。”
李氏沉吟了片刻,才開口道:“大夫人派來的那些人我倒是可以幫你都調走,只是你好歹也是個主子,身邊怎么只能有一個丫鬟伺候呢,這實在是不妥,這樣吧,我再挑幾個機靈的小丫鬟到你那兒去,幫著做做打掃的工作也好,你實在不喜歡人多,不讓她們近身就好。”
柳素聽了李氏的話,頓時面上一喜,她知道李氏派給她的丫鬟才真的是干活的丫鬟,便立馬點頭道:“好吧,我聽二伯母的。”
李氏也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是溫和地說道:“這些個都是小事兒,反正以后只要我管家一天,你就盡管來找我,定是都能幫你解決了,至于你那個刻薄的婆婆,這次老夫人禁了她的足,想來等她出來之后也會安分一些,你也不必太害怕她了,她要是做的太過分了,你就來找我,我怎么說也長她一些,總能護著你,實在不行我就去找老夫人,可不能總讓她欺負你。”
柳素微微有些感動地點了點頭,她雖然并不害怕徐氏,但李氏能這樣幫著她,她也能省下不少麻煩,她在唐家奉行的就是低調政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這樣等她要離開的時候,也不會太引人注意。
李氏又拉著柳素叮囑了好一會兒,又留了她用了晚飯,這才放了她回去。
柳素回了自己的院子,那些個林氏派來的丫鬟們明顯都沒有了上午的趾高氣揚,一個個都對柳素恭謹了許多,想來也是知道了林氏明兒就要離開,怕柳素到時候借機發落她們,這才都想著來討好她。
柳素自然懶得理會她們,將她們都打發離開,就回了自己的房間,谷雨早就在房間里等著她了,她也聽說了林氏和唐瓊燕要離開的事情,自是與柳素詳細問詢了一番,知曉李氏會代替林氏管家,頓時高興的不得了,拍著手說道:“這下好了,二夫人管家,少奶奶您的日子就能好過許多了,三夫人又被老夫人禁了足,以后這府上就沒人敢為難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