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靜微微一笑,扯過被罩的讓眾人看著,“要說與供銷大樓里賣的那些有什么不同,這得細細的看,你們看這縫合的邊緣,還有這合口的地方,你們看看,這細節的地方,她的縫腳做的很仔細,寬窄都一樣,就是這布料蓋的年頭久了洗迫的那天,這些縫合的地方都不會開線,再說這功藝,樣式和繡的圖案,就是我在上海都沒有看到有賣的地方。所以說這一百五可值了,就是外國賣回來的也怕是不極這個做的精細。”
郭靜見過世面,上海又有外貨店,屋里的人都沒有去過,再聽郭靜這么一說,再細細看還真覺得這被罩做的好,不過與白色的那套相比,眾人多喜歡水藍色帶花邊的那套,被罩的被頭那里兩手遠的地方有花邊,花邊上有蝴蝶結,看著就讓人喜歡。
與眾人眼光不同,郭靜卻喜歡白色的那套,簡單又不失大方。
鄭怡看了也喜歡,只是一想到一套要一百五十塊錢,又省不得。
郭靜下一句道,“而且她家的東西特別之處就在于同一件東西,找不出第二件來。哪怕是樣式一樣的被罩,可繡的花色卻不會重復,不像世面上賣的那些被罩,除了顏色不同,哪里都一樣,幾乎家家的被罩都一個樣子。”
“原來是這樣,到比供銷大樓那里貴十多塊錢,到也值得。”郭紅兵到是認同了。“這家店在哪里?得了空我也過去看看。”
郭靜就把地址說了一下,鄭怡也暗暗的記在心下。
張秀蘭那里卻也沒有閑著,剪完裙子之后。還剩下很多的布頭,她放放正正的剪了,又用繃子繃好,繡了簡單的合歡花在上面,做了五六個手娟。
也放在了柜臺里面,現在的人多用手娟,張秀蘭到也借這個取了個巧。手娟她也知道賣不了多少錢,不過縫上商標后。那看著可就高當多了。
張秀蘭這一天在店里呆著,也不見幾個人上門,手里的碎布也用光了,只指望著這點被套賣確實也不是長久的辦法。從衣服上下手,張秀蘭只大體的能給自己剪,太細的做法也沒有學過,要真拿出去給別人做衣服也不可能。
上學又沒有學費,張秀蘭費盡腦汁的想著怎么能掙錢的辦法,再做回酥餅?靠她自己賣還真不容易,再說這城里家家都自己做饅頭之類的,可不像在大興安嶺那靠著林業局,有帶飯的才買這個。
雖然衣服不能做的太精細。到是可以想想別的辦法。
夏天上身穿的衣服不用太精細,寬松一些到也涼快,張秀蘭想到了幾款無袖的上衣。無袖上衣隨意多變,還很有個性的美。
下午的時候,張秀蘭提前關了門,往街里去,做衣服的衣袖現在多是的確良和棉布,張秀蘭買了淺色的花布回來。晚上回家先在紙上把腦子里的樣子畫了,這個年代還太保守。張秀蘭不敢做過些年滿大街穿的那些吊帶,而是選了對襟像西服一樣的無袖上衣,前胸左右兩只胸袋裝飾,樣子很簡單,與別的又不同。
現在夏天人們穿的多是短袖的上衣,而這種無袖的多是連衣裙,向張秀蘭這樣的無袖上衣到真沒有。
張秀蘭畫好之后,越看樣子越是喜歡,現在也沒有旁的能力,只能投機取巧的靠自己多活一世的優勢,先掙此翹錢。
這樣在店里憋了兩天,張秀蘭又買了做衣服用的直尺軟尺、劃粉回來,按著自己的尺寸在布上描描畫畫,只知道這上衣得是收腰的,那么在做的剪的時候,就得把要收腰的地方畫出來,而且肩那里要剪多大才能穿著的時候舒服不發緊,這些對于張秀蘭來說到是容易,只是前胸左右兩個假兜就難了,雖是假的,也要扣出個兜來。
只一個假兜,張秀蘭就折了又縫縫了又折做了四五次,不過好在最后做了出來,貪黑把一件上衣做出來之后,張秀蘭在自己身上試了試,除了袖口有些寬之外,其到的地方都合適。
第一件不算成功,張秀蘭卻也算是有了經驗,等做第二件的時候,就知道袖口那里多大合適,這次她還試著做了一件領子是荷葉邊的,背后那里是正前的領子,而到了前面是三角荷葉領,還是款套頭的。
做出來之后,張秀蘭先試了試,覺得這款衣服很典雅。
連著做了兩件衣服,張秀蘭也做出癮來,這次用花布和以前剩下的白棉做做了七分袖的上衣,衣袖邊和領子,連帶著四人兜上面的邊都用白棉布做,小方領子對襟的衣服,做出來之后看著很別致文雅。
折騰了四五天,做了三件衣服出來,張秀蘭可算是能喘口氣,她也知道換成做衣鋪子那里,這三件衣服,人家也就一小時就做出來了,可心里也滿意,畢竟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
若想把后面做出來的兩件衣服賣出去,還要加工一下,張秀蘭買了電熨斗回來,做衣服買布的時候,張秀蘭花了十塊錢,現在又五塊錢買了電熨斗,這幾天吃飯她除了買了二斤的大米,再也沒有買過旁的東西。
這在家里剛把衣服給燙平了,就聽到有開門的聲音。
張秀蘭聽到聲音回過頭去,神情一僵,收起電熨斗把燙好的衣服掛到墻上的釘子上才迎過去,“是想看看被罩嗎?”
其中一個人張秀蘭自然是認得,正是趙興國的前妻鄭怡,而跟在鄭怡身邊的,則是鄭怡的大姑姐郭紅兵,上面子張秀蘭與趙興國離婚之后,趙興國娶的正是郭紅兵。
要說上輩子張秀蘭落得那樣凄慘,跟前面的兩個女人可脫不了關系,要說恨豈能不恨,縱然錯有一半在自己的身上,可另一大半的錯是眼前的兩個女人。
鄭怡為哄得婆婆高興,而把郭紅兵和趙興國往一起撮合,最可恨的是鄭怡還暗下里告訴她和趙興國的孩子芳芳整日里找張秀蘭的麻煩,被丈夫看不上,又有一個前妻留下來的孩子天天找茬告黑狀,什么樣的好婚姻也保不住。
看到兩人來到這里,再想想郭靜,都是姓郭,怕是拐著彎的親戚吧?
“咦,這衣服賣嗎?”鄭怡一眼就相中了張秀蘭剛剛掛起來的七分袖的衣服,再往旁邊一掃,看到那里還有兩件沒有袖子的上衣,“這衣袖是沒有袖還是沒上袖子呢?”
“就是沒袖的衣服,自然是要賣的,這位女同志要不要試試?”既然送上門來,張秀蘭自要狠狠的黑她們一把。
鄭怡打量了張秀蘭一眼,見她態度挺熱情,點了點頭,“那先拿下來我看看吧。”
卻沒有說試。
張秀蘭也不多說,拿了下來,鄭怡接過衣服,郭紅兵了靠了過來,兩人翻看了一下,最后看到衣服上的商標,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鄭怡才開口。
“那我就試試吧。”
不等她再問,張秀蘭指了后屋,“到那里去換吧。”
現在大樓里都沒有換衣間,夏天買衣服多會在外面套上試一下,張秀蘭這里卻可以到后面試,這一點也讓人喜歡。
鄭怡拿著七分袖的上衣去了后屋,郭紅兵到是看著上了荷葉邊的衣服,“這件大小我穿著到合適,怎么賣的?”
郭紅兵長的很高,又胖,確切的說她該是很壯。
已經三十七歲,燙了過耳邊長短的卷發,看著比實際年歲更大一些,唇厚厚的,明明這樣的唇該是一個憨厚的人的模樣,偏偏長了一雙太過刻薄的眼睛,那眼神往人身上一看,再加上她看不起人的樣子,真讓人不喜歡。
張秀蘭上輩子隱隱記得郭紅兵的前夫也是部隊的,是跑后勤的,人很忠厚,只是結婚十多年,兩人一直也有孩子,男方沒有一點不滿,到是郭紅兵看不上對方像木頭一樣的性子,又是從農村出來的,最后鬧了離婚。
再加上郭紅兵以高干家的孩子倒追有家的趙興國,張秀蘭就更看不上她了。
而且上輩子,鄭怡借口看孩子,每次來的時候都帶上郭紅兵,借口是陪著鄭怡,目地卻是沖著趙興國來的。
猶記起這些,張秀蘭豈會便宜了郭紅兵,咧嘴一笑,“二十五一件。”
“二十五?”郭紅兵皺起眉頭,大樓里賣的成品衣服才五塊到十五塊之間的價錢,這一件就二十五著實貴了。
郭紅兵猶豫的時候,鄭怡換好了衣服從里面走出來,“大姐,你看我穿著怎么樣?”
鄭怡的身材很好,個子也不算矮,穿上很別致。
郭紅兵點點頭,確實好看,特別是這白布邊搭配的,人穿在身上顯得很文雅,只是價錢卻著實貴了些。
“這衣服怎么賣的?”鄭怡自己就相中了,現在見大姑姐說好,也就有了買的心思。
“二十五一件。”張秀蘭前一句說給鄭怡,后一句對著郭紅兵解釋,“我這布藝的店有一條點,就是只要是無袖的上衣,不管是什么樣的樣子,都是一個價錢。先不說旁的,就是這樣子都是頭一件,等天氣暖了,你們穿出去,可是第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