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爾哈的打算不錯,可鈕祜祿噶魯玳也不蠢,只是有些事情知道了后又如何?
只為了心里的那份悲涼,只為了心里的那份苦悶,該查的還是得去查,查到結果后,不能動的人依然不能動。
這才是后宮的現實。
時間到了三月初,天氣已經升溫早晚的溫差變化比較大。雖然宜爾哈已經吩咐人小心的伺候了,可誰讓祩在之前中了蠱毒了,身子原本就還在調理之中,這會兒一個不小心直接起了高燒來。
太醫診斷,四阿哥是外感風寒,病情不算嚴重,開了方子,囑咐道:“最近天候反常,伺候四阿哥的人一定要特別小心,萬不可讓四阿哥再吹風受涼,臣開個退熱疏風的方子,一日服三次,切記不可斷了。”
“有勞太醫了。”宜爾哈客氣地說著,又問了好些要注意的細節,這才讓蘭夏送太醫出去并去藥房拿藥。
古代的醫療衛生條件比之現代要差得多,因此小孩子的夭折率也相當高。宜爾哈不敢大意,一天十二個時辰守著兒子,就怕一個不小心,會發生什么意外。
太醫開了方子,喂了藥,可是四阿哥的病情還是反復不定,時好時壞,宜爾哈擔心得不得了,就連康熙都天天過來看望,遇上政事繁忙,也不忘打發梁九功過來詢問情況。
在眾人細心的照顧下,四阿哥的病情有了好轉,可是突然間春雨乍起,一夜之間寒霜落境,竟是又讓四阿哥得了高燒。小臉燒得紅紅的,在病床上中哭鬧不休。
宜爾哈心疼得不得了,忙回頭怒斥道:“太醫,四阿哥到底如何?你給我說仔細了,要是四阿哥有任何差池,別怪我心狠。”她砍不了太醫的腦袋,但是康熙絕對可以砍。
聽了這話。太醫不由得冷汗直流。急忙道:“四阿哥是內染熱毒、外感風寒,加之肺腑……”說了一堆專業術語,聽得人錯頭轉向。
宜爾哈注意力全放在祩身上。聽到這一番咬文嚼字,更是煩得右手重重拍在桌上,喝道:“夠了。”
嚇得太醫好一跳,這年頭。但凡上頭的主子有什么病痛,第一個倒霉的就是太醫。
“我想不聽這些假虛的方子藥理。你只要給我一個準話,四阿哥的病,該怎么治?”宜爾哈心疼地摸了摸四阿哥通紅發燙的臉頰,差點沒落下淚來“這都一天一夜了。就是大人,也受不起這等高燒。四阿哥又是這般年幼,萬一……”
“娘娘。其實四阿哥的病,要是擱在普通人身上。只要下重藥去了體內邪火,再捂出一身汗,自可痊愈。可是四阿哥尚未成年,臣等用藥必需慎之又慎,若是差之分毫,后果可大可小。”
說著太醫拱手說道:“微臣之前和院使院判等人討論過,要引出四阿哥體內高熱,倒是有藥方可用,雖然有些兇猛,不過要是藥量斟酌過后尚可一試。”不是他故意要拖延病情,而是是要三分毒,他的將所有的后果都想到后才敢下方子。
雖然太醫時不時就受到上頭主子的威脅,但實際上真正被咔嚓掉的,卻沒有幾個。但這并不代表這你自己一個開的藥方要是吃死了人,不會被咔嚓掉,尤其是四阿哥這種小人用藥那得慎之又慎,輕易是下不了藥的。
“試!?”宜爾哈聞言更加的生氣了“本宮的兒子躺在床上受罪,你們還要試?”換而言之這是拿祩當試驗品嗎?
“娘娘,是藥三分毒呀,自然得小心謹慎一些。”太醫覺得自己很冤枉,藥方他有,但多少量他卻不敢輕易下決定。
宜爾哈轉了轉眼珠子“皇上呢?還在乾清宮?”
高嬤嬤在一旁應道:“是。聽說北方邊境有些不平靜,江南一帶流匪為患,皇上和眾位大人還在商議國事,好幾日未出乾清宮了。”
“知道了。”宜爾哈站起身,道:“勞煩太醫先穩著四阿哥的病情,本宮這就去乾清宮一趟,求皇上下旨請御醫來會診。”
“不敢,不敢,這是微臣的職責。”太醫心里最初有些不爽,可隨后想到能有一個分擔責任的人來,似乎也不是什么壞事。
說罷,宜爾哈留下高嬤嬤和蘭曉在這里看著,帶著人往乾清宮趕去了,留在阿哥所的太醫,自是忙活開去不提。
這幾天氣候有說回溫,宜爾哈匆匆忙忙趕至乾清宮時,額頭上冒出了細汗,發髻釵環雖沒有亂到儀容不佳的姿態,可也說不上齊整。要是平時,宜爾哈都是派人去請康熙的,根本就不會來乾清宮,只是現在兒子病情危急,宜爾哈根本沒有精力注意到這些。
“奴才參見懿貴妃。娘娘,您這是……”梁九功見到宜爾哈,當即嚇了一跳,乾清宮可算的上是外宮了,除非皇上召見侍寢一般是不許嬪妃來這里的,現在懿貴妃這么狼狽的趕過來,不會是后宮出事了吧?
“我有急事要見皇上,還請公公幫我通傳一聲兒。”宜爾哈一臉焦急地對梁九功說道。
聞言,梁九功不由得為難起來,“這……懿貴妃,不是奴才不幫您通傳,而是皇上在里面和宗親朝廷大臣商量要事,嚴令閑雜人等打擾,奴才是真的無法……”
宜爾哈鎖緊眉頭,沙俄來侵占大清土地之事她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么巧。想起正在被病魔折磨的兒子,宜爾哈顧不上其他,急急說道:“如果是小事,我也不敢打擾皇上,實在是……我真有急事要尋得皇上,若是晚了,只怕四阿哥性命危垂,還請公公務必替我通傳一聲兒。”
“四阿哥不好了!?”梁九功作為康熙身邊的大總管,對于整個皇宮的大事自然是知道的,他之前也聽說了四阿哥生病的事情,只是沒有想到這會兒竟然會病的這么嚴重,倒是真不敢攔了,便匆匆一福身:“那請懿貴妃稍待,奴才這就進去通傳。”
宜爾哈忍著強跟上去的沖動,手中的絲帕讓她絞了又絞,差點扭成麻花時,梁九功回來了,對著一臉急迫的宜爾哈說道:“皇上那兒實在是走不開,不過皇上讓奴才去傳口諭,許御醫給四阿哥請脈,懿貴妃請放心。”
宜爾哈要的就是這個結果,這會兒聽到了消息大大的松了一口氣“多謝公公了。”
很快御醫就來了,御醫們的醫術自然比一般太醫高明,很快就確定了藥方。待祩服了兩貼藥后,病情開始好轉,高燒也退了下來,到了傍晚,高溫已經降到了正常溫度。
宜爾哈這次松了一口氣,對幾位說道:“諸位辛苦了,還請寫下要注意的地方,待會兒要是病情沒有反復的話,就回去歇息吧。蘭初,賞。”
到了晚上這溫度也沒升回去,這更是讓宜爾哈安了心,等著太醫御醫都走了,祦才從外面走進來了。不是他沒有兄弟愛不來看祩,而是宜爾哈不讓他來,要知道感冒也是會被傳染的。
“額捏,我聽說弟弟的高燒降下去了。”祦急切的問道,這段時間他可真算得上是操碎了心。
一開始是擔心祩初到阿哥所來會不會住不習慣,等著好不容易松口氣了,后宮又在鬧巫蠱事件,搞得人心惶惶的。結果這巫蠱事件解決了,祩竟然突然發起高燒來,他可是擔心死了。
“傍晚的時候就已經退下去了,這一回總算是沒有反復,到底還是御醫有本事些。”雖然有些貶低太醫的意思,但在宜爾哈的心里事實就是如此。
祦走近了一點,看著躺在床上的弟弟還是有些通紅的臉頰和干裂的小嘴,眉頭緊鎖,憂心道:“御醫怎么說?”高燒退了可不等于病好了。
“御醫說如今高熱已經退下了病情看著穩定,等著明天他們在給祩兒把脈看看。”倒時候在討論要不要換藥的事情。
“那就好,額捏不要太著急了,汗阿瑪已經讓御醫來給弟弟診脈了,而且如今瞧著這御醫也真有本事,才一副藥下去弟弟就不發高燒了,等著明天御醫來給弟弟看后,相信弟弟會很快的好起來的。”祦安慰道。
“那樣就最好不過了。”
宜爾哈的祈求上天沒有聽到,因此祩的病情是慢慢好轉的,太醫天天過來診脈的日子終于結束了,只是又改了藥方子。這回用的全是溫補藥材,小孩子身體嬌弱,大病一場,只能慢慢調養注意。
等著祩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卻輪到宜爾哈病倒了,原本宜爾哈這一段時間神經就一直緊繃著,后來出了那些事情后更是一心一意將心血放在幾個兒子身上,可能是精神高度緊繃的關系,竟是一直無事,只是偶爾有些頭疼。
到如今,祩身子好了,心神一放松,她就生病了。
可有道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這一病,宜爾哈足足窩在翊坤宮一個月,直到太醫說她已經好了,才走出翊坤宮,卻不想后宮已經變了半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