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薇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晚飯后,她讓大表姐先去洗漱,自己幫她娘把碗筷收拾了。
收拾完,客衛也閑下來了,不過地面被搞得很濕,她拿擦地的抹布擦干了,才開始刷牙洗臉泡腳,完了喊她哥洗漱,自己回了房。
然而,一推開房門,她被眼前的一幕嚇到了。
電腦桌上散落著核桃仁、魚皮花生的包裝袋。
單光這樣也就算了,權當是吃完了忘記把包裝袋扔垃圾桶了。
可電腦鍵盤上零星掉落的碎渣、以及地板上碾壓過的核桃肉和魚皮花生脆皮又是怎么回事?
就算吃的時候不當心,掉到了地上,難道不該立馬撿起來嗎?任由它們掉在地上、然后起身的時候還要順便踩幾腳,徹底把它們粘在地板上?
禾薇對著桌上、地上的垃圾,有種無從著手的無力感。
半晌,幽幽嘆了口氣,打算出去拿個拖把,把地拖干凈了再說。
一抬頭看到她的單人床,眉頭擰的更緊了。
若說電腦桌和地面,被搞得這么亂七八糟,可以說是張燕坐在這里玩電腦的緣故。可床又是怎么回事?
禾薇只要從床上起來后,很少會再爬回床上去歪著。
偶爾有幾次來大姨媽小腹隱感不適,喝過她娘熬的姜汁紅糖水后,被她娘趕上床休息,起來后也總會把床鋪收拾整齊。
所以,眼前這凌亂的床鋪、皺巴巴的床單,絕不可能是她的杰作。
而除了今天第一天來她家的大表姐張燕,還會有誰進她的房間、又把她的床搞得這么亂?
可玩電腦坐電腦椅不就好了?上床干什么?玩累了睡覺?
禾薇只覺得腦仁突突地脹疼。
可這些事,說不上是大事。況且,大表姐才來家里第一天,就向她娘告狀真的好嗎?
于是,朝她娘笑笑,說:“晚飯吃多了肚子有些撐,拖個地消化消化,媽你放心。拖完我就睡了。”
這事兒就算這么了了。
第二天。禾薇因為要回學校參加畢業體檢,和禾曦冬一起早早就出門了。
禾父吃過早飯也去店里了。
禾母收拾干凈灶臺,見外甥女還沒起來。就去敲她的房門:“燕燕,你幾點上班?會不會遲到呀?”
張燕起床氣有些重,被禾母喊醒,幾乎是邊咒邊起來開門的。開完門看也沒看禾母,立即又鉆回被窩。嘴里不住地抱怨:“實習生九點之前到醫院就可以了,二姨你這么早喊我起來干啥?”
“九點到醫院啊?那這會兒確實有些早了。”禾母回頭看了眼客廳里的掛鐘,訕笑道:“那要不你繼續睡?二姨先去買菜了,一會兒遲了菜都被挑剩了。你有什么喜歡的菜,盡管和二姨說……”
張燕許是聽得不耐煩了,翻了個身。直接給禾母一個背影,然后把被子蒙到了頭上。
禾母噎了噎。隨后又輕聲補了一句:“早飯給你留鍋里了,別忘記吃啊。”
見外甥女沒反應,禾母無奈地搖搖頭,順手帶上門,出去買菜了。
買完菜回來,把中午的菜放到店里,正好碰上水果店的老板娘帶熟人來店里定做木器,被拉著嘮了幾句嗑,等人走后,才提著晚上的菜回家,發現外甥女已經出門了。
看到鍋里的八寶粥和米饅頭一樣都沒少,禾母忍不住直皺眉,早飯不吃就上班,挨到中午豈不是要餓過頭了?也不知是自家的早飯不合她胃口呢,還是一貫不吃早飯?
事實確如禾母所猜,張燕對清清淡淡的粥啊饅頭一類的早點向來不感冒,甚至還覺得嫌棄。
什么呀!才來第一天,就拿這些東西招待她?在她的印象里,這些都是家里沒條件沒辦法才吃的,她住家里的時候,從來不碰這些東西,要么讓她媽去巷口買豆漿油條小籠包,要么就是燒海鮮做佐料的面條給她吃。
而住校以后,選擇的余地就更加大了,學校食堂除了賣中式早餐,還有西式早餐供應,什么漢堡包、三明治,什么甜牛奶、雞蛋糕,無非就是多花點錢嘛,她一向不會虧待自己。
可來了二姨家,這房子倒是挺豪華舒適的,怎么吃的東西這么拉菜呀?看著灶臺上專程給她留的早餐,張燕表示一點胃口都沒有,眼珠子四下一轉,發現了餐邊柜上的食品盒,打開見有她喜歡吃的雞蛋糕,還是獨立包裝的,往手提包里丟了幾個,換鞋的時候,在玄關矮柜上發現了一個零錢簍,順手抓了把硬幣,施施然地出門了。
禾母也是在收拾餐廳的時候,才發現食品盒開著蓋子擱在餐桌上,里頭的雞蛋糕少了不少,猜想是外甥女拿的,這才放了心。雞蛋糕雖然油膩膩的不如八寶粥和小米饅頭來的營養(她閨女的原話),但總比餓肚子好。
收拾完餐廳、廚房,禾母開始轉戰兩個衛生間和各個房間。
說是轉戰,其實也費不了她多少時間。
除了兒子的房間收拾起來相對費力些,其他房間基本只要撣撣塵就好,至于衛生間,主衛她昨晚搞干凈后,基本沒怎么搞臟,頂多把盥洗臺面和鏡子擦一擦。刷牙洗臉的時候,這兩個地方是最容易濺濕的。
至于客衛,買菜去之前她就看過了,女兒洗漱完順手把臺面擦干凈了,地面也不臟,基本不用搞……
真不用搞嗎?
禾母在看到客衛的真實情況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臺面濕漉漉、地面臟兮兮。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
馬桶邊的地上,丟著的一塊沾血的姨媽巾徹底讓禾母的臉黑成了鍋底灰。
好不容易把客衛收拾干凈,喝了口水、歇了口氣,推開書房門,想看看外甥女走之前,有沒有把窗戶打開通通風,結果,不看還好,一看整個人更不好了。
這真的是女孩子睡的房間嗎?
床鋪亂的像狗窩,床單的一面,幾乎掛到了地上。
連褲襪一只在床邊地上,另一只勾在椅背上。
半開的行李箱旁,那個白乎乎、長條狀的東西是神馬?不會是她想的那個吧?
禾母秉著呼吸用兩根手指夾起來一看,幸好是沒用過的。
可饒是如此,她的臉仍不可遏止地再一次黑成了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