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下午,苗翠花才算是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了。
她二舅的那位姨娘,那位剛懷了孕的珍珠姨娘,喵喵的小產了。
如果是自己不小心磕一下碰一下,或者說干脆是被什么人推一下撞一下也就算了,可她偏偏是什么事兒都沒有,就那么小產了。
“怎么會無緣無故小產的,給我查清楚!”
好歹這也算是二老爺的晚來子啊——雖然還不確定究竟是男是女。
那就查吧,可查來查去……
“就查到珍珠姨娘平日里的飲食里有什么紅花啊麝香啊或者馬金南啊……”那些常見的墮胎藥大概會出來露個臉吧。
不等苗翠花說完,織錦就忙得伸手捂住了她的嘴,然后才意識到自己越距了,飛快的收回手,低聲道:“小祖宗,你還敢掛在嘴邊上,都找你一次了,還不怕人賴上你?!可不就是有紅花么,就菜里頭擱了一點兒,可架不住吃的多啊。”
“我又沒干那種事,誰還能怎么著我?”苗翠花撇撇嘴,要真是賴上她倒也不錯,她干脆順水推舟的被趕出家門好了。
“那也怕人言可畏啊,二老爺正在氣頭上呢。”見主子不放在心上,織錦不由得跺了跺腳,“人都說是二太太給治的,可二太太又沒進過大廚房,二太太的人也沒進過大廚房,反倒是你三天兩頭的去,人家能不賴上你么?再說了,你跟二太太那兩次……咱家的人眼睛都尖著呢,你就算是嘆個氣,人家都能猜著你那氣是怎么嘆出來的。”
這就是苗翠花不樂意呆在齊家的原因之一了——太累。
她不想去琢磨自己的孩子將來會不會也有這么一天,為了一筆家產你爭我奪。其實沒有這么一大筆家產,他們也完全可以過得很好,不會挨餓受凍。
誒,她為什么不定個家規呢,從孩子一生下來就開始洗腦式教育,把家產給他們明明白白的分清楚。生一個的時候自然不用分,生第二個后。就給他們對半。第三個,就分三份,每多一個孩子。就重新劃分一次。
為了防止哪個沒良心的小混蛋心生歹意,再定一個如果哪個兄弟早夭,就把那個兄弟的那一份換成現銀去做善事……
恩,感覺應該可行吧。具體運作方案還得跟白蓮花商量商量才行。
話說回來,她這個身體才十三。離結婚生子遠著呢好么,這幾年里頭誰知道有沒有什么變故,用得著想那么長遠么?可現在做個打算也沒錯啊,就算將來真的跟那朵白蓮花有緣無分。嫁給別人也一樣照這個規矩來……
“小姐,小姐!”織錦說了半天,恍然發現自家小姐根本就是在走神。自己說的話估計一句也沒聽進去,不禁嘟起了嘴。“人家跟你說正事兒呢!”
苗翠花回神,嘿嘿笑:“我聽呢,聽著呢。”
“你啊……就是太不把事兒當回事了。”織錦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去給苗翠花倒茶,嘴里還在絮絮叨叨,“總之,你最好還是別去大廚房那邊了,今兒這事兒,還不知道怎么了呢。聽說二老爺跟二太太吵架,二太太當時就來了一句,說你跟她本來就不合,又成天往大廚房跑,天知道是不是你在搞鬼呢。你聽聽,這是隨便說的么?她一句氣話,不知道給你人惹出多大的麻煩來呢。”
原來如此,怪不得姥娘會把她給提溜過去教訓呢。苗翠花撓了撓下巴,不過,挨了一頓罵后又給趕了回來,瞧姥娘這意思,應該也不相信會是她干的吧。
是啊,她沒動機啊,那珍珠姨娘長啥樣她都不知道,犯的著跟人家過不去么?就算是沖著二太太去的,可她打掉了珍珠姨娘的孩子,那不是幫二太太解決眼中釘么,她傻啊她。
不過,想起齊少恭曾經口傳給自己的《齊家生存指南》,苗翠花的心又不由得沉了一沉。
珍珠姨娘:原二太太之婢,三年前由二太太做主給二老爺為妾,頭腦簡單,唯知奉承二老爺與二太太以自保,易受挑撥,略經人唆使便動猜疑之心。
妹的,那位姨娘不會被人挑撥上兩句,真就跑來找她問罪吧。
可齊少恭還說了,這珍珠姨娘看著頭腦簡單又沖動,但似乎又有幾分小聰明的樣子,不然,也不會哄著二老爺二太太來保全自身,在二太太跟前從來是做足了奴婢的款兒。況且,她做了妾足足三年才懷上,顯然她之前并不是不能懷的,忍了三年才有喜,先前做什么去了?不就是為了先穩固地位,然后再慢慢圖謀么?
如果真是如齊少恭所說,那個珍珠姨娘其實還有點腦子,應該就不會跑來找她麻煩了吧。
可真就是怕什么來什么,苗翠花這是跟織錦她們閑話了一陣子臥倒睡午覺呢,就聽見外頭鬧騰起來了。
“誰來了啊?”喵的,讓不讓人睡覺了——雖然都入了秋了,可這也不妨礙人睡午覺嘛。
繡明急切的聲音傳了進來:“小姐,你在里頭別出來,是珍珠姨娘來了!”真是的,小產的人多晦氣,可不能讓她撞上小姐。
不是吧,還真來了?苗翠花的嘴角抽動了下。
“表小姐,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里頭呢!你給我出來,你有膽子做事,怎么沒膽子出來?!你出來啊你!”
這尖銳的聲音應該就是那位珍珠姨娘了吧。
苗翠花憂桑的推開了窗子,一個臉色蒼白,頭發凌亂的女人正站在她的院子里。
那個,珍珠姨娘啊,你是雪姨穿來的嗎?
珍珠一眼就瞧見苗翠花從窗子探出頭來,立刻嗓門又拔尖了:“表小姐,你為何要害我!”
苗翠花覺得自己的嘴角這會兒一定抽動的很有節奏感。
“小姐,你可別出去。”織緞忙攔苗翠花,“小產的婦人身上不干凈,晦氣呢。”
“晦氣?我才不怕晦氣。”苗翠花擺擺手,繞開織緞就往門口走。
再晦氣,能有她這個死了一圈的人晦氣么?
見苗翠花出來了,頓時織錦她們全都上前,將珍珠與苗翠花隔開,畢竟,后邊這個才是她們的主子呢,她們可不能讓自己主子出半點差錯。
“反正我人就在這兒,咱好好的,消停的說,行不?”苗翠花無奈的看著珍珠,“你要是想跟我比撒潑的話,那我也不反對,你不會以為我不敢吧?”
珍珠當然不會那么以為,早在表小姐來家四五天后,名聲就已經傳開了,其中就有表小姐是如何當街裝死以及砸人攤子的光輝事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