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對于這一響亮干脆的巴掌聲,苗翠花毫不意外。
以及,接下來的這句臺詞——
“賤人,你好大的膽子!”
鄭多娣愣在那里半點,終于反應過來,呆呆的捂著自己火辣辣的臉頰,喃喃道:“你……你……”
她怎么也想不通,這樣一個閨秀千金,竟然當眾給了自己一耳光,難道這些千金小姐們不是最要面子,最重禮儀的么?況且,還是當著白少爺的面,難道這位黃小姐就不怕惹得白少爺不快?
在外人看不見的柜臺底下,苗翠花偷偷踢了白蘞一腳。
妹的,你特地跟人介紹鄭多娣跟我有那見鬼的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關系,為得就是這一巴掌吧。
白蘞不動聲色的挪開自己的腳,轉身去配專治喉嚨疼痛的藥去了。
黃英蘭冷哼了一聲,斜過眼狠狠瞪了一眼苗翠花。
姑娘,你打了人,爽了,瞪我干嘛?苗翠花無語。
她當然知道黃英蘭那是什么意思,黃英蘭知道她跟九皇子算是湊巧有一面之緣,又有那位楊大人做靠山,還跟黃婉蘭認識,怕打了她會面子上過不去。別的不說,頭一個就怕她會跑去在黃婉蘭跟前添油加醋,所以,干脆一巴掌抽上了跟她有親戚關系的鄭多娣。
唉,黃大小姐啊,別說你抽她一耳刮子,你就算抽得她五官擠在一起,那也跟我沒關系啊,你也出去打聽打聽,我跟她究竟是什么關系嘛。
在苗翠花滿心吐槽的時候,白蘞已經手腳靈活的將藥配齊。包的整整齊齊遞給了黃英蘭,笑道:“每日一次,記得這些日子飲食清淡些,戒食辛辣。”
黃英蘭點頭應下了,但看也沒看那包藥——她又沒病,用得著吃么。
“鄭姑娘,”白蘞揚起了笑臉。“你家人染了傷寒?”
艾瑪。這笑容好刺眼!苗翠花忽然發現,這家伙真沒起錯名字,妥妥的一朵超級白蓮花啊。妹的。就不信你不知道黃英蘭的脾氣,就不信你不知道黃英蘭對你是什么心思,你對鄭多娣越好,黃英蘭就會越不爽。
果不其然。見白蘞對鄭多娣溫柔以待,黃英蘭的臉色更冷。
沒錯。她不能嫁給白蘞,這是她早就心知肚明的,只是,她絕不想看到白蘞對其他女子親近。
鄭多娣正沉浸在白蘞的笑容中。連臉上的疼痛都快要拋到腦后了,忽然察覺到身邊氣氛異樣,不由得扭頭看了一眼。正對上黃英蘭惡狠狠的瞪視。
“黃小姐,”白蘞一邊在那里配藥。一邊不緊不慢的說,“你們國公府是可以請得到太醫院的大夫的,在下醫術不精,若是喉嚨真痛得厲害的話,還是多請幾位大夫看看,不要耽擱了病情。”
黃英蘭這才收回目光,臉上多了些笑容,擺手道:“白哥兒醫術高明,我是信得過的。”
你都沒正兒八經的讓他看過病,怎么知道他醫術高明的,顏值高,所以連醫術都任性嗎?苗翠花低頭撇嘴,她真是很好奇,話說黃英蘭會不會打算拐了她家花花私奔去。
應該跑不了吧……
“黃小姐信得過在下,這是在下的榮幸。”白蘞說著,手里已經飛快的將鄭多娣的藥包好遞了出去,“聽聞黃小姐父親乃是鎮守西北的威武侯,看黃小姐騎馬的英姿,果然有幾分颯爽風姿。”
幾句話說得黃英蘭心花怒放,眼睛都彎成了一條線。
苗翠花繼續低頭撇嘴,多娣妹子啊,你聽清楚了吧,這個抽你耳刮子的女人,她姓黃,是國公府的親戚,她爹在西北,是威武侯,我家花花為了讓你知道這些消息,可是很費心思的。
……喵的,這朵白蓮花不去混宅斗圈,簡直就是浪費人才!
果不其然,沒超過三天,西環街上又有了新的八卦話題——
都說大家閨秀端莊溫婉,可那都是假的啊,你聽說了嗎,那誰誰誰家的誰誰誰,那么高貴的身份,竟然在外頭爭風吃醋,當場大打出手啊。
你是說那誰誰誰的親戚么?聽說她霸著白大夫不放呢,見別的女子去白大夫那里買藥,立刻就要翻臉的,嘖嘖。
誒?那苗丫頭呢?不都說白大夫早就看上苗丫頭了么。
那又能怎么著,人家的爹可是誰誰誰,苗丫頭再怎么惱,也不敢當著人家的面往白大夫跟前湊一步啊。
總之,黃英蘭不在西環街,西環街上卻充滿了她的傳說。
苗翠花斜眼瞪白蘞:“你還真陰險。”
“陰險?”白蘞皺眉沉思,然后搖了搖頭,“此言差矣,我只不過盡了一個大夫的本分而已,鄭姑娘被黃小姐欺辱后,心中委屈抱怨幾句,我又如何能阻攔得住呢?”
是啊,作為一個醫德高尚的好大夫,對來看病的病人態度溫柔體貼,那是本分嘛。所以,黃英蘭心里不爽,那也是他能管得了的。同樣,鄭多娣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她被打了一耳刮子,想抱怨抱怨,他還能去攔不成?
“我是不是該慶幸,至少我沒有惹你看我不順眼啊。”苗翠花無力的哀嘆,趴在了柜臺上,有氣無力的提醒道,“你也小心著點兒,黃英蘭不是善茬,她那出身也不是咱們能招惹的,離她遠著點兒。”
聽她這么說,白蘞眉頭一挑,笑了起來:“心中略有酸意?”
喵的,又來了。苗翠花哼了一聲:“是啊,酸著呢,怕你跟她私奔后被人抓回來打個臭死,替你心酸。”
這里不是天高皇帝遠的窮鄉僻壤,而是天子腳下的京城,越是權高位重的武將重臣,越是要小心自己的言行,哪怕背地里男盜女娼,可只要想好好的混下去,明面上的純潔還是要維持的。
恩,通俗一點來講,那就是——就算當了,那貞潔牌坊也是要立起來的。
所以,只要不太過分,又有著幾個靠山在背后,苗翠花是不擔心有太大的危險的,畢竟事情不是他們去主動招惹的嘛。但她唯一擔心的就是黃英蘭那個蠻橫的性子,說不準直接就抓了白蘞帶走,來個強搶民男了。
如果到那時,不論是黃家的,還是國公府的人,去追查這兩人的時候,路上一不小心出點意外,直接導致了可憐的白大夫無辜身亡,那可真是沒辦法的事情啊。
一直大手落在了苗翠花的頭頂上,輕輕的摩挲了幾下。
“放心。”他自有分寸。
“放毛線……”
苗翠花剛要吐槽白蘞,就看到對面有人進了自家的店門。
這個點兒了,不當不正的,誰來吃飯?再仔細一打量那人的臉,她頓時就嘟起了嘴,狠狠的甩了白蘞一個白眼。
妹的,為毛你挑的事兒,到頭來人家卻找到我的頭上啊。
來的是老熟人,王嫂,吳國公府的那個王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