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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爺聞聲,有些不滿地瞪了眼蘇培盛,隨即邁步來到爾芙的身邊,柔聲安撫道:“這禮物要自個兒找出來,那才有意思,不如爺陪你一塊在這迷宮里走走,說起來這迷宮建起來以后,爺還真是頭一次進來呢!”
爾芙本就是小孩子心性,便也就笑著點了點頭。
只不過迷宮的小路都比較狹窄,一個人走起來剛剛好,兩個人并排走的話,便顯得有些擁擠了,兩人肩挨著肩,手牽著手地走在晶瑩剔透的冰宮中,反倒是將尋找禮物的事情丟到了腦后。
至于說被四爺丟到旁邊畫圈圈的蘇培盛,整個人都懵了。
他明明是按照四爺的吩咐將禮物藏得比較隱蔽的,怎么最后被嫌棄的人,仍然是他呢!
真真是官大一級壓死人啊!
就在他無聲哀悼自個兒的可憐過往時,湊熱鬧的人來了。
四爺作為府里的男主人,在后院這些女眷眼中,那就是沙漠里一杯清涼甘冽的清水、烈日下一道夾雜著清涼的冷風,聽說四爺領著蘇培盛神神秘秘的去了花園,這些女人自然是忙不迭的收拾齊整趕了過來。
不過消息都是有時效性的,她們收拾妥當趕過來,卻是半點都沒想到四爺來了轉一圈,就去正院把爾芙這位嫡福晉給接了過來,所以當她們花枝招展地趕過來的時候,便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四爺和爾芙在冰雕迷宮里秀恩愛了。
稍晚些過來的李氏,瞧著站在小路邊愣神的荿格格,嘴角閃過一絲鄙夷,扶著宮女的手腕走過去,輕聲挑撥道:“荿妹妹,你來得可是真快呢,可惜再快都沒用,那位眼中除了正院的那位主兒,其他人都是看不見嘍!”
“姐姐說笑了,四爺和福晉伉儷情深,妹妹不知道多高興呢,妹妹所求不多,不過就是想要個安穩日子罷了,福晉的心情好,妹妹的日子,便也能好過些了。”雖說荿格格出身卑微,卻是實實在在的聰明人,她被烏拉那拉氏所迫和爾芙對立,想方設法地分寵,那不過是她的權宜之計,如今烏拉那拉氏都已經故去,她自是樂不得的過自個兒的安穩小日子,她會出現在這里,還真是一個巧合,之所以還沒有離開,無非是因為她突然看到了一個讓她太意外的人而已。
她不認為自個兒看錯了,能并肩走在四爺身邊的人,必然是四爺格外看重的人,那孩子雖然模樣上有了些變化,身量也長高了,卻還是能隱約瞧出小時候的模樣,何況隨后四爺就領著福晉過來找禮物,可見那人就是她認為的那個人了,如果那人真是弘軒阿哥,那她興許也能求個子嗣傍身了。
荿格格就是因為在思考這件事,這才會出神地呆滯在這里。
只是她沒想到,她就這么巧的碰到了李氏,還被李氏纏住了,她面上笑吟吟地應付著李氏,心里頭卻是頗為不以為然,暗道:這李氏的嘴是真不大好,成日擺出寵妾的架勢是給誰看呢,這府里頭誰不知道李氏惹怒了四爺,早就不過是個擺在府里頭當擺設的玩意兒罷了,要不是李氏運氣好,早早誕育下弘昀阿哥傍身,估計這府里頭都容不下她了。
可惜,作為當事人的李氏,卻看不清這個事實。
還異想天開的想著能重新在四爺跟前奪回她寵妾的位置,拉攏了陸氏不算,還想要挑撥的曾經也風光一時的荿格格和爾芙對立,眼瞧著荿格格不上套,更是直接就三兩步走到了迷宮旁邊,琢磨著是不是要進去摻和一腿……
只不過還不等李氏進打定主意,蘇培盛就已經攔住了她。
看過好戲的荿格格,不再在花園多停留,不動聲色地退回了小路上,直接就領著人回自個兒的倚月閣去歇息了。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荿格格離開了花園回到倚月閣,李氏也被蘇培盛好說歹說地勸離了花園,只不過她卻并不甘心就這樣灰溜溜的離開,扭頭就直接往無雙閣去了,她想著李荷茱是外來的公主,雖然一直表現得好似很平和,不爭不搶的樣子,心里卻必然也是有野心的,身份也足夠尊貴,有李荷茱跟著摻和的話,不怕收拾不了爾芙這個改頭換面回到四爺府里的繼福晉。
同時,她還讓人給自個兒院里的夢蝶送了信,吩咐夢蝶打扮得光鮮亮麗地過來接班,繼續攪合,反正她是打定主意怎么都不能讓爾芙和四爺好好過自個兒的二人世界。
“李姐姐,您今個兒怎么這么閑在,來找我說話呢!”李荷茱有了小五阿哥以后,整個人都淡然了下來,她抱著咿咿呀呀說話的小五在無雙閣旁邊的一處暖閣里,接待了突然過來到訪的李氏,笑吟吟地讓人上茶,柔聲問道。
李氏并非看不出李荷茱話里話外的疏遠之意,不過她現在秉承的想法就是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盡可能的給爾芙找麻煩,所以就算李荷茱不大想要和她說話,她仍然厚臉皮地笑著坐在暖閣里說話,只見李氏頗為隨意地接過宮人送上的熱茶抿了口,更擺出府中老人兒的架勢,一副我是來送愛心的樣子,笑吟吟的答道:“妹妹進府也有些日子了,我之前忙活著茉雅琦的事情,一直都沒有騰出空來和妹妹好好說說話,難得現在一切都安排地差不多了,我這個做額娘的,總算是能松口氣了,又想著就要過年了,妹妹怕是會有些想家,也怕妹妹自個兒住在無雙閣這邊無聊,便冒昧登門了,難不成妹妹不歡迎姐姐?”
說到最后,李氏半真半假地繃起了臉。
這凡事都講究個面子情,雖說李荷茱發自肺腑地瞧不上李氏,卻也不得不笑著解釋道:“姐姐,您這是說哪里話,妹妹巴不得姐姐能天天過來呢,不然我一個人住在無雙閣,也當真是無趣得緊,也幸虧當初姐姐替妹妹向福晉說情,求了小五阿哥養在膝下,不然這日子怕是就更難過了。”
李氏聞言,抿唇笑著道:“我就說妹妹和我一定合得來。
不過你有句話說得對,你一個人住在無雙閣這邊,確實是太冷清了些,要我說,妹妹也是太謹慎了些,雖說西小院是福晉曾經住過的院落,但是這東西院,本就是專門為側福晉修建的院子,論情論理,福晉都該讓你搬過去的,之前她一直住著,你又是后來冊封的側福晉,那自是不好讓她給你騰院子,可現在就小七自個兒住在那邊,她還讓你這么委委屈屈地住在無雙閣,便是有些說不通了。
這無雙閣的地方太小,也太冷僻了些,不如西小院那邊寬敞,也根本算不得一處正經院子,你怎么說都是府里頭的側福晉,還是該找機會和福晉說說。
姐姐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話,這人活在世就講究個臉面,雖說你是番邦公主,又是正經冊封上玉牒的側福晉,但是你住在這無雙閣,不說外面其他命婦怎么看你,便是府里頭的宮婢下人都會輕慢你幾分,難免會覺得你這個側福晉不被看重,或者是覺得你性格綿軟。”
“姐姐這話說的不對,這無雙閣是四爺特別為我修建的,一磚一瓦都和我在故鄉的住所一樣,我是真喜歡這里,再說西小院那邊太大了,之前福晉就曾跟我提起過,勸我討個好日子就搬過去,不過我拒絕了。”李荷茱雖然搞不明白李氏的用意,卻心知李氏過來說這番話,絕對是心懷叵測、動機不純,她不怕和李氏對上,卻是千萬個不愿意和爾芙這位四爺看重的福晉對著干,所以她直接就出言打斷了李氏還未說完的話,免得一些閑言碎語的傳揚出去,引得爾芙和四爺誤會,那就不好了。
李氏見李荷茱不上道,卻也不覺得失望。
她知道四爺將爾芙的位置捧得太高了,這府里頭的人,甭管是誰都不愿意和爾芙對上,不過她卻是個有耐心的人,她就不信有人是完全沒有野心的,一次不成就兩次,她總能說動李荷茱這尊泥菩薩的。
李氏笑著撫了撫發鬢,也并不覺得尷尬,擺了擺手,一副我知道你心思的樣子,輕聲說道:“嗐,那就算是我多管閑事了。
不說這些了,免得被人傳出去,引得那位不高興。
對了,我瞧著小五阿哥比之前氣色好了不少,不像我院里的小四阿哥似的,整日里沒精打采的,三天一小病,五天一大病,就今個兒早晨還咳嗽了幾聲,你可是有什么調理身子的秘方,這你可不能藏私,不然就是不把我當姐姐看了!”
只要李氏不提那些敏感話題,李荷茱也不介意和她多聊幾句,不然她這整日里就自個兒待著,要不就是和牙牙學語的小五阿哥對話,還真是有點無聊呢。
她見李氏話鋒一轉,突然說起小阿哥的事情,雖然有些意外,卻也并不慌亂,笑吟吟地摸了摸小五發頂軟趴趴的毛發,又捏了捏小五的耳垂,柔聲說道:“哪有什么秘方調理阿,還不是奶嬤嬤盡心照顧。
要是說起來秘方的話,福晉倒是給我出了個主意。
她讓我平日里給小阿哥弄些湯湯水水的做輔食,還每日都會讓大廚房那邊送來羊奶,你看會不會是因為這些吃食的關系呢!”
李氏一聽這事和爾芙有關系,先擰了擰眉,又聽李荷茱說起羊奶,那更是滿臉的嫌棄,她頗有些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兒,很是鄙夷的開口道:“羊奶一股子膻味,小阿哥怎么可能會愛喝呢!”
“雖然羊奶膻味重,但是卻也是能用方法去掉的。
福晉讓人送過來的羊奶,便是特地處理過的,小五挺愛喝的,而且我聽福晉說,這羊奶的營養價值比牛奶的還要高些,反正就是挺好的東西。”李荷茱笑著讓人取來一壺大廚房送過來的羊奶,柔聲解釋道,她本來還想要將爾芙和她說的那番話復述一遍的,只不過爾芙說的那些奇怪詞,她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了,也怕李氏一直追問這事,便也就放棄了這個打算。
李氏不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卻是半點都不相信,只當李荷茱是有秘方,卻不舍得告訴她,隨口扯了個借口來應付她,不過她也并不放在心上,到底不是她親生的,病病歪歪就病病歪歪吧,只要好好活著就能爭到一份家業,也省得養出野心來,最后和弘昀爭世子的位子。
只不過李荷茱對這事,卻是很上心。
她交代人去取來了大廚房送過來的羊奶,有些不舍得地遞到李氏跟前,輕聲說道:“姐姐不如就拿回去試試吧,這羊奶并不是姐姐想的那么難喝,而且確實對小阿哥的身體挺有好處的,你也看到小五現在的變化了。”
李氏見李荷茱堅持,有些不情愿地接過了瓷罐。
不過她也挺有機靈勁的,她一口將茶碗里的茶水喝光,轉身拿過那個還帶著溫度的瓷罐,往茶碗里倒了些,故意做出逗孩子的樣子,自個兒小小口地抿了一點點,然后就伸著胳膊,將茶碗遞到了小五阿哥的跟前,讓小五阿哥能聞到那股奶香味,隨即很快收回,又做出要喝的動作來。
她想如果小五阿哥連看都不看一眼的話,那不就證明李荷茱一直在說假話,那李荷茱一定會不好意思的交出調理身子的秘方來。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打算落空了。
因為她才將茶碗遞到小五阿哥的跟前,小五就已經伸長胳膊地想要去拿了,見她將茶碗收回去,更是有些生氣地叫了兩聲,要不是李荷茱抱得比較近,小五都快掙扎出李荷茱的懷抱了,不過就算如此,李荷茱也是溫聲細語地好了好半天,又讓人取來了裝著羊奶的小奶瓶給小五阿哥抱著吸吮,小五阿哥這才安靜下來。
李氏也沒想到她的一個動作就弄得小五鬧起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訕笑著道:“這小五的脾氣挺大的,還真是像四爺的性子。”
“這孩子挺愛吃的,有時我吃點心,他也會鬧著要。”李荷茱雖然知道李氏那個逗孩子的動作,并非是好奇之舉,卻也沒有挑破這點,她淡聲應道,隨即就偷偷擰了擰小五的屁股蛋,引得小五抱著奶瓶,眼淚巴巴地哭起來,便直接借口小五困頓了要休息,將李氏送出了無雙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