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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天黑了,許徵也沒回來。
鄒氏坐立難安,打發李媽媽去門房那兒問了兩次,口中念叨著:“徵兒怎么到現在還沒回來?這詩會總不會一直開到晚上吧!”
許瑾瑜聽的好笑不已:“娘,你就別擔心這擔心那的了。詩會的確不會太久,不過,年輕人到一起免不了要閑談應酬,肯定吃了晚飯才會回來。再說了,大哥又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在外面多待會兒不會有事的。”
頓了頓,又笑著打趣:“你不是一直盼著大哥有出息嗎?整日只懂埋頭死讀書的人,不識人情世故不懂變通。就算考中科舉,將來也沒什么大出息。大哥剛到京城就結識了朋友,這是好事才對。”
鄒氏訕訕一笑:“是啊,這是好事,是我太多慮了。”
其實,這些道理鄒氏未必不懂。只是因為太過在意許徵,才會這么患得患失。
前世也是如此。
許徵考中了探花之后,沒有進翰林院,在世子紀澤的引薦下做了秦王府的長史。因為才華出眾行事周全,深得秦王寵信,一時風光之極。鄒氏深以兒子為傲。只可惜好景不長,短短幾年間風云變色。秦王謀害太子犯上作亂證據確鑿,被灌了毒酒身亡。秦王一黨的人都受了牽連。年僅二十二歲的許徵落了個身首異處的凄涼下場。
鄒氏得知這個噩耗之后,當天夜里便用一條白綾懸梁自盡。
她被軟禁在田莊里,消息不靈通。幾天后才知道了這一噩耗,整整哭了一夜。
她為兄長的枉死傷心,更為鄒氏決絕的尋死而難過。鄒氏渾然忘卻了還有女兒被幽禁在田莊里,拋下了孤零零的她,毅然決然的隨著兒子一起死了
回想起當初的辛酸苦楚,許瑾瑜心中不由得暗暗發悶。可親娘一意偏心兄長,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想多了也沒用。
許瑾瑜將這些念頭拋在腦后,問初夏:“廚房的飯菜已經送來了吧!”
初夏笑著答道:“早就送來擺好了。現在只怕已經涼了,要不,奴婢把飯菜端回廚房熱一熱。”
“不用這么麻煩了。”許瑾瑜隨意的笑了笑:“天不算冷,飯菜涼一些也能入口。”
女兒如此善解人意,鄒氏既覺得欣慰又有些愧疚。是她堅持要等許徵回來,等的飯菜都涼了。
“還是讓人把飯菜端到廚房熱一熱吧!”鄒氏定定神說道:“也費不了多少工夫,廚房里的丫鬟婆子總不至于為這點小事跑到你姨母面前嘀咕。”
許瑾瑜淡淡一笑:“她們確實不敢去姨母面前亂嚼舌頭,私下里會說什么就不好說了。我們寄住在侯府里,本就有諸多麻煩之處。還是少留些話柄與人為好。”
鄒氏拗不過許瑾瑜,只得點頭同意。
女兒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越來越有主見,說話不疾不徐,卻句句讓人無法反駁。
飯菜是威寧侯府的大廚房送來的。
八道菜肴,葷素搭配合宜,做的也算精致美味。只是涼了一些,飯菜也少了幾分滋味。
鄒氏心里記掛著許徵,草草吃了幾口,食不知味,很快便擱了筷子。
許瑾瑜卻吃的津津有味。
前世被幽禁的時候,飯食簡單粗糙。嬌生慣養的她當然是吃不慣的。可餓肚子的滋味更難受,只能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下去。再到后來,她自毀容顏躲進繡莊里,飯食就更不可能講究了,能填飽肚子就算不錯了。
眼前的飯菜對曾經苦熬了十年的許瑾瑜來說,算是美味了。
鄒氏見許瑾瑜吃的歡快,不由得暗暗驚訝。
許瑾瑜自小錦衣玉食的長大,在吃食上也十分挑剔。已經冷掉的飯菜怎么入得了她的口?
“瑾娘,”在許瑾瑜盛第二碗飯的時候,鄒氏終于忍不住張口了:“這些飯菜你能吃得慣么?”
許瑾瑜一眼便看出了鄒氏在想什么,隨意地笑道:“有什么吃不慣的。不過是涼了一些,我沒那么嬌貴。”
她說的是真心話,鄒氏卻以為她這么說是在哄自己高興。心中不由得一酸,嘆道:“今晚委屈你了。都怪我,非要等你大哥回來。不然,也不用吃冷菜冷飯。”
許瑾瑜毫不在意的笑了一笑:“娘,你別胡思亂想,我沒覺得委屈”話音未落,門口就響起了熟悉的腳步聲。
許徵回來了!
鄒氏顧不得再聽許瑾瑜說話,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許瑾瑜:“”
偏心也太明顯了吧!許瑾瑜心里暗暗嘀咕,面上自然不會流露出來,笑著一起相迎。
“徵兒,你怎么回來的這么遲?吃過晚飯了嗎?”鄒氏上前噓寒問暖,聞到許徵身上飄出的淡淡酒味,忍不住擰起了眉頭:“你是不是喝酒了?”
許徵俊秀的臉孔上沒有半點不耐,笑著解釋道:“詩會設在茶樓里,到下午本來就結束了。不過,今日紀二表哥又做東,請了所有人到酒樓喝酒,我推卻不過,只好隨著一起去了。”
鄒氏立刻吩咐李媽媽去廚房做一碗醒酒湯來。
許徵不以為意的笑道:“我只喝了幾杯酒,又沒喝醉,不用什么醒酒湯。而且都這么晚了,廚房里的人肯定都歇下了,還是別麻煩了。”
“你習慣了晚上看書,頭昏昏沉沉的怎么行。”鄒氏異常堅持:“不過是一碗醒酒湯,很快就能做好了。我親自去廚房一趟,料想廚房里的人也不敢怠慢。”
不由分說的領著李媽媽去了廚房。
留下一臉無奈的許徵,對著許瑾瑜嘆道:“娘什么都好,就是太體貼太較真了。”
體貼較真也是看人的好不好。剛才飯菜涼了,鄒氏可沒這么堅定的要去廚房熱一熱飯菜。
許瑾瑜半真半假的開起了玩笑:“大哥,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換成是我,娘未必肯親自跑一趟廚房呢!”
許瑾瑜是說笑,許徵卻聽出了什么似的,笑容一斂,大步走進飯廳看了飯桌一眼。待看到飯桌上毫無熱氣的飯菜之后,許徵的臉色很不好看。
許徵太了解鄒氏了,幾乎立刻就猜出了是怎么回事:“娘一定是堅持等我一起吃晚飯,一直等到飯菜都涼了。因為寄住在這兒,又不便拿回廚房去熱飯菜,所以你和娘吃的就是冷掉的飯菜吧!”
語氣中隱隱透露出不滿和隱忍的怒氣。
這份不滿和怒氣,有一半是在自責,另一半卻是因鄒氏的偏心舉動而起。
兄妹兩個自幼一起長大,朝夕相處,感情極好。許徵話沒說全,許瑾瑜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不由得一暖:“大哥,你別自責,也別怪娘。娘之前說了把飯菜送回廚房熱一熱,是我攔了下來。娘拗不過我,只好和我一起吃了涼掉的飯菜。”
許徵依然無法釋懷:“不管怎么樣,也不該讓你受這樣的委屈。如果是因為寄住在侯府不愿麻煩留人話柄,剛才為什么又非去廚房做什么醒酒湯?”
答案太明顯了。
鄒氏偏心,為了許徵做什么都可以,到了許瑾瑜的身上,不免要打些折扣了。
這一點,兄妹兩個都心知肚明。
許瑾瑜心中偶爾有些酸意,不過這幾年來早就習慣了:“你每天晚上都要溫書到半夜,確實少不了醒酒湯。娘這么做,也是為了你。我都半點不介意,你還有什么可生氣的。”
許徵啞然,俊秀的眉眼在燭光下沉寂下來。半晌才低聲說道:“妹妹,這幾年來娘處處偏心于我,對你不免疏忽了一些。你受委屈了”
許翰在世的時候,許家一家四口父慈子孝母賢女嬌,算不上大富大貴,卻幸福和樂。許翰重視長子許徵,最喜歡疼愛的卻是女兒許瑾瑜。每日都撥出時間來親自教導許瑾瑜讀書習字作畫。
那個時候的鄒氏,親自照料一雙兒女的衣食起居,俱都十分精心。
許翰重病去世后,鄒氏也大病了一場。病好了之后,鄒氏性情有了不小的改變,幾乎將所有的精力心思都放在了許徵身上,對許瑾瑜不免有些疏忽。對許徵學業的異常重視,甚至已經到了有些緊張過度的地步。
對年輕的許徵來說,母親的期望是動力,何嘗不是沉甸甸的壓力?
許瑾瑜抬眸,眼眸明亮溫柔,輕輕說道:“大哥,我不委屈。真正委屈的人,一直都是你。”
十六歲的少年,本該鮮衣怒馬恣意縱情。
許徵的年少時光,卻在十三歲那一年戛然而止。
他逼著自己成熟長大,逼著自己承擔起撐門立戶的責任,逼著自己每晚勤奮苦讀。只為了早日考中科舉取得功名,光宗耀祖揚眉吐氣,滿足鄒氏所有的期望。也能更好的照顧母親和她這個妹妹。
背負著這么沉重的期許,許徵沒有一日輕松過。
寫到這一章,心里酸酸的。心疼瑾娘,也心疼許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