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把整條手臂伸直,呃……對,把食指換成中指。”
東方馥依舒心之言去做,面無表情的偏頭看著自己舉起的手臂,緩緩眨了下眼。
在他記憶中還未懂事便開始接受著東方家嚴苛的訓練,長大后只有服從命令,堅決完成任務,向大哥奉獻自己的忠誠。
他以為那就是他唯一的命運,身為東方世家最強的旁系一員,要做的就是打敗東方家直系,讓自己的分支成為統領東方世家的主系。
挑戰?不屈?為何之前的他從未想過,而現在心又會因這兩個詞而顫動?
他一心一意付出換來的為何會是大哥的猜忌?不是應該一起對抗直系子弟嗎?為何會先自相謀害起來?
舒心靜靜看著東方馥,在這一刻,她仿佛看到了東方馥冷漠之下的脆弱,看到他迷惘的孤寂,對命運難言的哀傷。
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啊!舒心回憶著書中寫到的東方馥的成長環境,雖不詳細,但簡單的幾個詞足以概括他是從怎樣艱苦的環境中成長起來。
看到這樣的東方馥舒心忍不住同情并有些心疼,但他知道東方馥絕不愿看到別人眼中的同情,便急忙收起,而東方馥卻在這時垂眼轉過頭來,正看到舒心眼中還未來得急收回的心疼。
東方馥愣了愣,心的顫抖更加劇烈起來,回過神后想著舒心在一旁正看著自己,猛的收回手,感覺自己剛剛那樣很傻,抿緊了唇,懊惱自己一時的失控。
舒心看出東方馥的情緒,她自然不會傻的去跟東方馥談心什么的,淡淡問:“你特意在這等我?”
東方馥再看舒心見她神色已是平靜淡然,仿佛剛剛自己在她眼中看到的心疼不過錯覺,看來舒心是不會去在意剛剛的事,他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感受有些失落,但隨即又被自己這種情緒嚇了一跳,忙不再多想,從衣袖里掏出一張請柬,無聲的揚了揚。
舒心看到東方馥手上的請柬,嘴角暗含嘲諷的抽了下:“舒家請你參加舒家主二姨娘生辰宴的請柬?”
東方馥點了點頭。
“呵呵!”舒心嘲諷的笑了笑:“沒想到他們真給你送了請柬,收到這個請柬你生氣么?”
東方馥看著舒心微微蹙眉,沒有任何表示。
舒心輕輕一笑道:“他們倒是沒有侮辱你的意思,只是太想攀上你這個東方家的少爺了而已,還有特意為你提供選美服務哦。”舒心朝東方馥眨了眨眼。
東方馥直直看著舒心,他自然能明白她話中之意,單薄的唇抿成一條線。
“那你打算來參加?”舒心問。
“你希望我參加嗎?”東方馥面無表情的平靜反問,但心里卻因這個問題而生出絲絲他想忽略,卻無論如何努力都難以忽視的緊張。
舒心探究的看著東方馥,原諒她智商不夠用,她實在想不通東方馥問這句話是何意?便不知該如何回答。
東方馥等了片刻沒得到舒心的回答,見她只是探究的看自己,又補充了一句:“你讓我去我就去。”
舒心愣住,這么忠犬的話真是東方馥說的?是東方馥對她說的?舒心一時有些接受無能。
東方馥見舒心怔愣的呆樣,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剛剛一時沖動,他竟將決定來找舒心只是心里想想的話脫口而出,這會面對舒心他自己都有些接受無能,他正想開口說點什么。
舒心卻回過神來,對東方馥展顏一笑道:“你若愿意若有時間那就來吧!到時給你看場好戲。”
東方馥被舒心的笑閃得心加速跳了跳,見舒心恢復了常態,點了點頭,閃身離開,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東方馥施展輕功一直到距離小巷很遠的地方才漸漸緩下身形,他行事向來冷靜,沒想到自己竟在舒心面前連連失控,不過他似乎并不討厭這種感覺,這會讓他感覺自己沉靜死寂的心還是活著的,還是能有感覺的。
舒心回去用過晚膳,看著外面黑下來的天色,變身卡的時效是一天,她得抓緊時間,要讓大夫人身敗名裂那她現在還需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仍舊是跟秋兒交代一聲“好好守著院子”,舒心出了“嗇舒園”。
“小姐,要不要拿燈?”秋兒看舒心兩手空空的就往院外走,急忙追上去問,她很疑惑自家小姐最近為何總是外出,雖好奇但她不會多問,她知道主子的事是她一個下人不能多問的,她只需盡到一個做丫鬟的職責便好。
“不用了,我就去府上走走。”許多事不好解釋,舒心只好撒了個謊。
“嗯。”秋兒點點頭囑咐:“天黑了,小姐要小心。”
“嗯。”舒心點點頭,往外走,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秋兒一直站在院門口看著舒心離開的方向,直到再也看不到舒心的身影,這才嘆息一聲轉身回院子。當她轉身之時,看到院中站著一名身姿挺拔極具壓迫力的黑衣男子,心下一驚立馬惶恐的跪了下恭敬行禮:“大人。”
秋兒不知黑衣男姓甚名誰是做什么的,她的命是他救下的,他將她送進舒府送到小姐身邊,他會抽時間交她如何做一個合格的丫鬟,他交代給她的任務就是跟在舒心身邊,照顧舒心,并將舒心的事定時匯報給他。
秋兒尊敬他感激他同時也害怕著他,雖他從未做過任何傷害她的事,就連說話都未大聲過,但他身上散發的威壓與冰冷讓秋兒每次見過黑衣男都很惶恐。
她不知他為何要自己這樣做,但她無需知道原因,只需好好做好自己的事。
如以往般黑衣男問完舒心的情況,并給了秋兒一些傷藥,交代秋兒照顧好舒心,便閃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秋兒看著手上的傷藥在院中久久佇立,每次都是這樣,黑衣男從不多說什么,他了解過舒心的情況便離開,第一次聽說舒心被打時,當即離開后再送來傷藥,之后的每一次來便都會附帶些傷藥。
秋兒知道這些都是極好的傷藥,但舒心并不知曉,若不是這些傷藥,原舒心早不知死了多少回。
舒心進入院子前方的小樹林,再從里面走出往后墻的狗洞走去,出了舒府變身成一個普通的男子模樣,走在幽深漆黑的小巷里。
舒心的眼睛在黑暗中能如常視物,所以小巷里再黑她的視線都不會受到影響,不過這平時人跡罕至的小巷多少給她一種陰森冰寒的感覺,舒心的腳步不由得加快。
一路往外走進入大街,再往宅邸的正門對面的街道走去,再進入一條漆黑的巷子里,變身成一位與舒啟豐狼狽為奸的商友錢大富身邊最得力的小廝錢志。
錢家在灃縣與舒家的家世不相上下,錢大富是舒啟豐所有狐朋狗友里關系最好的一個。
變身成錢志的舒心不緊不慢地往舒府大門走去,舒府看守大門的門房顯然認得錢志,這也少了舒心許多事。
寒暄過后,舒錢志朝兩人抱了下拳道:“煩請通報舒老爺,我家老爺請舒老爺在“榆楓樓”一聚,有要事相商。”
既然是錢老爺的邀請兩人自然不敢怠慢,連忙應下并問:“志爺不親自進去了?”
“不了。”舒錢志隨意的擺了擺手:“我還要去別的府上呢。”
“那恭送志爺。”兩門房行完禮,其中一人便往府內快步走去。
舒錢志離開舒府,從門前的巷子左拐往外走,從舒府正門往左還需要走大概三四百米的距離才到連接街道的巷口,站在巷口,舒錢志隨意的看了看四周,大方的走到對面的宅邸區,鉆進了條無人的后巷,躲在暗處盯著對面舒府出來的巷口,等了沒多久便見舒啟豐坐著馬車離開。
直到舒啟封的馬車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舒心變身成一位模樣普通的男子從巷子里出來。
舒啟豐與錢大富不管是商業上還是私底下都有著見不得的人勾當,既然錢大富派人來說有“要事相商”,那么舒啟豐絕對會去赴他的約。
舒心往舒府那邊的巷子走去,進正門的巷子很寬,足夠兩輛馬車同行,大晚上少有行人,在墻底的陰影下,舒心再次變身。
舒心滿意的看著自己現在的形象,急急忙忙的往舒府大門走去,兩名門房便見自家剛剛坐馬車離開的老爺匆匆走回,心下疑惑,不知老爺為何去而復返且還是步行而來,再看老爺的臉色竟是難得一見的陰沉。
他們驚懼的低下頭去,心下疑惑卻不敢有太大表現,垂眼看著自家老爺匆忙走來,立即恭敬行禮:“老爺。”
“舒啟豐”不去理會兩名門房,連個眼角都不賞給他們,帶著一身寒氣,快步走入府內。
雖說今天一天變了好幾次身去辦事,之前也已變了一次舒啟豐的身,但舒心這會兒還是免不了有些緊張。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