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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母的動作十分輕柔,微微有些粗糙的手指肚按在她的頭皮上溫溫熱熱的,十分舒服。更從不會將人頭發絲弄亂,扯得她疼。
“娘,家里是不是該添個下人了?”人閉著眼睛,道:“清元哥已經中了秀才,算是有身份的人了。所以家里就是用下人,旁人也不會閑話什么。又不是用不起。”
韓母的動作頓了頓,搖搖頭輕聲道:“娘知道你手上有些銀子……但你的銀子就是你的銀子,將來好留做嫁妝用的,怎么能胡亂地花掉?這幾年若不是你能干,變著法子各種借口各種理由的補貼家里,清元怎么能安心讀書,小小年紀就中了秀才?他爹當年可是都三十多了,才好不容易才考中秀才的。”
果然韓清元是遺傳了他老爹的讀書天分,也就是不咋地嗎?怪不得韓清元那么努力書讀的也就那樣……人心中腹誹道。至于韓清元小小年紀就過了鄉試……若是提前知道命題還不能考過的,那他豈不是是笨到家沒救了,趁早將那些書本都塞進灶膛當了柴火吧!
“你給清元張羅買回來的那些筆墨紙硯的,清元都同我說了,都是很好的東西,要花不老少的銀子呢!因為清元讀書是正事兒,不比其他,所以你在這上面的心意我就默默地受了……可像添下人這種事情,家里又沒有那么多的事情真忙不過來。就算真忙的時候,請鄉里相鄰的幫工也就做了,那工錢也能替困難的貼補些家用,又何必非要添什么下人呢?這種不必要的開銷,我若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那我韓家就成了什么人家了?所以我不答應。”
韓母將人發間的皂角末沖洗干凈,再用干布包住濕頭發絞了幾下,而后連布都盤在頭發上,用頭繩將其固定在頭頂頂著,才開口微嘆道:“什么時候你清元哥能用自己掙到的錢買回的下人,我用的才安心呢。”
人笑著聽韓母說完,才嬉笑地開口道:“娘,您錯了。清元哥他騙您呢!那些筆墨紙硯啊什么的,其實都是一般的東西,才不是什么上好的東西呢!”
她賺到的錢,才不會隨便花掉。
韓清元如今使用的筆墨紙硯都屬于消耗品,能用的順手不是劣質不堪的就行了,他指望著能用什么!幾兩銀子的一張紙,幾百兩銀子的一個墨錠嗎?美不死他!
人浸坐在木桶中,低著頭輕輕撩撥著水。
她住的是家中一排五間房屋的最西邊的一間。鄉下的房屋都建的高大寬敞,她早幾年為了沐浴方便,便請了村里的工匠隔了一個小隔間出來。
平日里掛一個花布簾子擋著。
人不必往那布簾子下面的縫隙去看到此時那里多出來的一雙繡著蘭花的緞面鞋,就能夠知道此時她正端著一碗姜湯站在那里。姜湯的味道還是很濃烈的。且,在簾子旁邊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盆她精心養育的金桔正值碩果累累的時候。
她“精心”培育的植物,能告訴她很多很多。
人撥水的姿勢頻率都沒有稍動一下。
終于,韓麗娘掀了簾子進來,溫柔地笑道:“花妹妹可舒服些了?給,溫度正好也不燙口,你趕緊喝了吧。”韓麗娘將碗遞給了人。
人將光白細嫩的胳膊從水中伸出來,接過了碗,一口氣咕咕咚咚地喝完,再將碗還給韓麗娘,仰面露出一個大大的燦爛感激的笑容,道:“謝謝你,麗娘。”
“一碗姜湯,也值得你謝。”韓麗娘溫柔地笑了笑,目光流轉,在人脫下來掛在椅背上的衣服上看了幾眼,便道:“花妹妹,我瞧你換下的衣服都濕透了,我順道給你拿走洗了吧。”
“那怎么好意思!”人立即瞪大眼睛搖頭道:“我自己能洗的!”她的嘴角還殘留著幾滴褐色的姜湯,看起來有幾分滑稽好笑。
韓麗娘抿了抿嘴,露出唇邊的小酒窩,對人道:“花妹妹你一大早起來,又來回走了那么多的路,又淋了雨,定然累壞了的。我不過是順手幫你洗幾件衣服,值得什么。花妹妹,你別同我客氣就是。”
這是韓母也點頭道:“就是就是。襲人你只管歇著,那些臟衣服讓你姐姐幫你洗去。”說話間轉身將那些衣服往韓麗娘懷中一放,全交給了她,交待道:“被雨淋過的衣裳要立即過清水,不然好好的料子就都給毀了,可耽誤不得。”
如此人也只好點頭,感激地道:“那我的衣服就麻煩麗娘了。”
韓麗娘搖搖頭表示不麻煩,抱著衣裳就掀簾離開了這小隔間。
只見她到了內室,回頭看一眼晃動的布簾,便將碗輕輕放在房間內的方桌上,之后便將懷中人的衣裳攤開,一件件地撿看起來。
她的動作,人一一“看”在眼中。
她閉了一下眼,轉頭對韓母道:“娘,謝謝您幫我洗頭呢。不過,剩下的我自己洗好了。”她雙手交替,遮住自己未曾發育的小饅頭,對韓母露出不好意思又格外討好的笑容。
韓母見她是害羞了,便嗔道:“你這丫頭,開始知道不好意思了啊……行,我不看你了。你洗好了叫我,我再來幫你把水給弄出去。”
“嗯。”也許是熱水熏的,人的小臉上露出暈紅。
身在外面的韓麗娘聽到了二人的交談,面上閃過一絲慌亂,趕緊將衣服攏住了一起摟起來,騰出一只手去拿碗。
韓母掀簾走了出來。
她看到韓麗娘還在房里,不由愣了一下。而韓麗娘的目光卻只盯住那布簾子被掀起的瞬間,直一閃而過地看到人并未轉頭往這邊看時,才對韓母訕笑了一下,匆匆往門外走了。
韓母沒有開口,皺眉跟著韓麗娘離開了。
關上房門,韓母才板起面孔問韓麗娘道:“你剛剛留在她屋里干什么?”
“娘,我沒干什么。”韓麗娘臉上閃過一絲異樣,解釋道:“花妹妹的衣服一團亂,我總要看看里面有沒有夾著什么不能洗的東西吧?”說完,她像是被自己說服了一般,神色也正常了起來,轉身往院子東南角水井那里走。
韓母皺眉跟上了她。
二人到了井臺邊,韓麗娘將空碗放在地上,拖過大木盆將衣服一股腦兒丟在里面,而后蹲在地上重新開始翻撿起來。
韓母站在她面前看著。
沒一會兒,韓麗娘果然從衣服中翻出了一個綠色打底繡了水仙花的荷包來。荷包已經有點兒濕了,那綠色也變得深一塊淺一塊的。
“我就說吧?”韓麗娘墊了墊手中的荷包,輕松笑道:“這荷包里說不定裝著什么呢,可不能隨隨便便就浸了水。花妹妹有時候就是丟三落四的不講究。”
說話間,她就想要打開荷包。(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