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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嬸子來了,他們總不好再說什么身世。
她的身世,她可是清楚的很。而她又不是原來的那個小娘子,對那個家庭并未有多少眷戀——原本的那位小娘子,可也是自己離家出走,卻因為身子骨太弱,才倒在風雪中的!
那半塊玉牌,當然也不會假的。
不過呢,若按兩個貴公子所提的通過找做玉的師傅來找到身世的法子……莫說是方圓百里,就是方圓千里,也別想到打磨玉牌的那個師傅!
她大大方方地拿出來,自然就不怕認出來!
若真若按照那個法子找,人只能表示“呵呵”了。
人指點,趙嬸子挖出樹苗,樹苗根上的泥土自然是不必抖落干凈的,而后小心地放在架子車上……
靖王和宋景軒看了一會兒,并未看出什么特別的來,便覺無趣,往遠處山上看了看,問道:“那是什么山?”
“哦,那是伏牛山,離這兒大約有十幾里地吧?”韓清元此時已經努力將自己內心的情緒壓在心底,禮貌地回答道。
“山上有野味嗎?”靖王問道。
“伏牛山不高,大約有些野雞野兔之類的吧。兩位這是想去打獵?”韓清元道:“這個季節,正是野物體膘最肥的時候,打獵倒也合適。若是兩位公子想去,還請將公子的幾名護衛帶上,以防萬一。”
靖王沒有回應。
他對著那伏牛山瞧了一會兒,不知從哪兒摸出口哨用力一吹,并不見有哨音傳遞出去。韓清元正納悶的時候,便見兩人四馬從村中跑了出來,呼吸之間,便跑到了近前。
“別踩壞了我的田!”人氣呼呼地喊道。
靖王手一揚,那兩人四馬堪堪停在了苗圃之外。靖王對人微一點頭,宋景軒卻無任何表示地,一同走過去了。
韓清元張了張口,下意識地跟著二人走了幾步,卻發現不知不覺間,那二人居然已經走出了約幾十丈遠,已經到了田埂上了!
韓清元駭然倒退一步。
再看那二人,已是翻身上馬,四人四騎眨眼間奔著那伏牛山遠去了。
韓清元目送幾人走遠之后,才緩緩舒了一口氣,一時間也沒說出什么來。
倒是人先開了口,問道:“清元哥,我瞧著他們兩個的腳步像是并未沾地,像是那話本中所說的‘縮地成寸’似的,才一眨眼便走出了老遠去……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武功啊?”
那樣的速度,此時的她,是絕趕不上的。
要知道,從前在特工組中,她雖然總是輔助,離目標遠遠的,但因為珍惜小命,卻也練得一身逃命的本事,跑起來速度絕對是不差了。
可如今瞧起來,哪怕是全盛時候的她,跑起來怕也未必有此二人快了……
唔,像是很有意思的樣子。
不知道她有沒有機會學一學呢?
她思忖之時,韓清元回答道:“應該是吧。雖然咱們蒲城縣,并沒有什么武力高強的人,但聽說有那武將,能做到十人敵甚至百人敵的……”他的情緒顯然有些不高,答話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
人“唔”了一聲,沒有再多說,轉身同趙嬸子一起忙活起來。
應那兩位貴公子的要求,人這一批一下子就挖出了一百株苗——她倒也想將地里的都挖了,但一來太扎眼,二來此時家中也只剩一百多只花盆了,遂作罷了。
去了一百多株花苗,地面上一下子疏朗了許多。
將樹苗運回去之后,趙嬸子又運來腐土,配合人一起將花苗栽到了盆中,灑了些水。
人和趙嬸子在忙活的時候,韓母將韓清元叫到了屋里,問及了兩位公子的言行。韓清元將田間對話說了說,提及玉牌那段,韓清元遲疑地道:“……娘,我覺得那位小宋公子說的有道理。花妹妹那會兒人小,就是走失也走不了多遠,若不定就是臨近幾個縣里的。我們過去找首飾鋪子問一問,說不得就能找到花妹妹的家人了。”
天空之中,一片云朵從太陽上緩緩掠過。
光線暗了下來,韓母沉默的面色,便瞧的不大真切。
良久,待那云朵飄過,屋內光線重新亮堂起來時,韓母才沉聲開口道:“你想去找找看?”
韓清元點點頭,瞥了自己母親一眼,低聲道:“娘,我知道您是怕我耽擱了讀書的時間。可這讀書,哪是一朝一夕就能盡功的事?只是在鄰近幾個縣城大鎮上問一問的話,最多有兩個月的時間,便足夠了。”
二個多月的時間用于念書,并不能漲多少學問。
而他心中存著這件事,怕若不行動,只要一看見人,便會想起他的不作為,而后定然會內疚自責不已。那樣的話,根本就無法靜下來讀書。硬要坐在桌前,也會事倍功半。
韓母的聲音緩緩地響起來:“那你問過人的意思沒有?”
她總是覺得,人實在不像是忘記了身世之人。無他,哪個忘記了身世的小姑娘,能整日樂呵呵的,從未失落傷懷過?就算她天性樂觀,這般表現,也太樂觀了一些。
實在不像。
但人自己不想開口,她也不會主動的去提。
不管她承不承認,過去幾年,這個家中,離不了人。
此時,韓清元也想起了人在田間所說的話,便對韓母復述了一遍,低頭道:“她心中不安,便由我悄悄地尋了個借口出去找吧。若她家人也惦念她,那自然是再好不過;身世實在不幸,我們便瞞住她,只當不知道就是了。”
人內心忐忑不敢邁出她的腳步,那便由他去做。如今,他已經再不能無所作為,萬事不問,只撲在書本學問上了。
韓母幽幽嘆息一聲,道:“你既然決定了,娘也不攔你。至于時間,便就定在開春以后吧。之前不是說了讓人去江南書院嗎?正好也拿這個當做出去的理由了。”
“你在這附近縣城若是沒有線索,南下的途中,也能順便問一問。”韓母說道。今日此時,人若真不能留下……她不禁抿了一下唇。
韓清元并未留意自己母親的神情。聽見韓母應下了,而且還替他多做了打算,便高興起來,道:“謝謝娘。花妹妹那里,娘可別說漏了。”
這件事情定下,他心中松快起來,隨意四下看了一眼,沒有看到韓麗娘,便問道:“娘,麗娘呢?”
“在她屋里悶著呢。”韓母談及韓麗娘,略微皺眉,嘆道:“今兒上午她隨意亂插話,十分不妥,我說了她幾句,她心中不痛快了吧。”
“那我去瞧瞧她。”韓清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