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伯煊的好哥們李志,對著瘦猴踢了一腳:“光抱著那玩意兒傻愣啥啊?拉起來啊!氣氛熱烈起來!熱熱場!”
葉大少另一知交好友王紅軍吆喝了一嗓子:“同志們,我們來干嘛的?”
“我的兄弟結婚啦!”
一時間鞭炮聲,吼叫聲,手風琴的“學習雷鋒好榜樣”,喧鬧聲再次響起,空氣在幾種聲音交纏中沸騰了起來。
夏天還哭呢,葉伯煊嘆氣,嘴角帶笑貧嘴湊近夏天耳朵旁安慰:“你可快拉倒吧!咿咿呀呀的沒完沒了的,你今兒個是新娘子不是哭吧精。”心里卻提醒自己,這是人家父親鄭重交付的閨女,從此他要更盡力用心疼夏天。
夏天被人群簇擁著往外走,邊哭邊頂嘴:“你才哭吧精。”聲音里全是哭腔。她也不想啊,她控制不住自己啊!
“快打住吧。你看看你都哭成花貓樣了。擦的那是什么,通紅的都蹭到了臉蛋上了,丑死了。”說完就要上手幫忙給擦掉,夏天一閃腦袋躲一邊去了。她更相信專業的“化妝師。”
夏天哭得腦袋直缺氧發暈,還不忘注意形象呢,聽完帶著哭音抓李彤:“我口紅是不是蹭臉上了?”
“哎呦俺的老天爺啊,夏大俠,你咋把口紅給哭臉上了,劉蕓,劉蕓你干嘛呢?”
得虧李彤、劉蕓都不是什么靦腆人,要是不大著嗓門喊叫,李彤的聲音都得被各種嘈雜音給淹沒了。
劉蕓偷瞟一眼張毅,快步抱著化妝盒子跑了過來。李彤不放過她,班長精神上身,斥道:
“我抱著這老些包都沒看丟嘍。你呢?就負責給夏大俠化個妝這個費勁勁兒的,你能不能行了?你瞅瞅她比我都難看了!”
停腳補妝,夏天還哭得直抽搭呢。葉伯煊覺得他得出手哄哄:
“別哭了,你看看他們就不哭了,你快瞅瞅熱鬧,看看我把他們打扮的多帶勁。”毫無壓力就出賣朋友,葉伯煊美滋滋地挨個點給夏天看。成為了大損友。
夏天這才注意到。好奇地掃了一圈兒,噗嗤就笑了。以張毅為代表的二十幾名好友成員是統一的著裝。
他們上身長袖白襯衣,身著軍褲、軍鞋。個別“主要角色”脖子上還掛著軍綠包。里面裝著各種道具。包括奶糖。最最關鍵的,他們都手戴統一的白色棉線手套。
按照常理,二十幾個人齊刷刷的打扮,別管人長的如何。就是一起穿齊整的也算“制服”吧,更何況都是二十多歲三十歲的小伙子們。可看在夏天的眼里就是非常帶有喜感。
葉伯煊松口氣,笑了笑了,終于特么的笑了……
夏天豎起大拇指贊嘆:“真洋氣!”
葉伯煊隨口回道:“西洋景在外面呢。”然后轉頭無目標吩咐擺手,用手一指夏冬:“就這小子。來個人,給按頭車里,壓車!出發!”
又要再回頭安排下瑣碎事。還沒開口張羅呢,就看最初那個喊口號的健碩胖子吆喝著:
“來。娘家親(娘家客人)跟我走!來,看到小紅旗沒?對對對,跟我來。除了女方父母不能去,都跟我來啊!劉姨扶把,哎呦奶奶啊,您老喜慶點兒,樂呵的!走走走!”
混亂中,葉大少的兄弟們很有步驟性。一幫粗漢子愣是沒出任何紕漏,也夠難得的了。
但健碩胖子的那句“除了女方父母”,讓夏天邁出門檻的腿頓了下。
葉伯煊心里“不好”了聲,趕緊拉了一把夏天的手提醒:“你瞅瞅咱車隊,真有內涵!”分散夏天的注意力。
果然,夏天含淚看著車隊,又一次噗嗤笑了起來。
外面停著一溜的自行車,排排停著,每個車把上都綁著大紅花,其中有一臺更是花哨,連轉輪都用紅紙給一圈一圈綁住了,估計轉悠起來,就跟倆風火輪似的,車把上綁著個大紅綢子。
在胡同口只停了一臺上面掛著紅綢子的吉普,低調的停在一邊。
葉伯煊指給夏天看:“那車給爺奶他們坐,壓車也跟那里。咱倆騎著走。”說完就拽著夏天往“風火輪”自行車旁走去。
夏天也許是被葉伯煊指這指那給分散了注意力,也許是被一群人吆喝的“起轎”給感染的,笑模樣掛上了,讓她對那絲絲的傷感有了片刻遺忘。真是沒想到啊!太帶感了!順著葉伯煊的幫扶就坐在后車架上了。
夏小姑夫趙鐵柱放好最后的一掛鞭炮,預示著娘家的流程已經結束。
從這離開后,夏天要見很多陌生人,要開始做一名好兒媳。
嘩啦啦的人群呼嘯而去,夏愛國和蘇美麗才從客廳帶著小跑趕了出來,不敢露面啊,“全福人”勸了,如果一直陪著給送到門口,怕新娘子太激動。
夏愛國失魂落魄,木然地佇立在大門外,蘇美麗側身倚著大鐵門,看著那些自行車的影子,在淚眼中試圖多看看她閨女。
在“首臺自行車”要轉彎時,夏天忽然回頭……
夏愛國嘴巴動了動,“閨女”兩個字在嗓子眼轉著。
以后她的身份將不再只是我的女兒,她是別人的妻子……
堅強如夏愛國,在蘇美麗的哭聲中,二次為夏天落淚了,他想這個冬天他會冷,他的小棉襖不再只是他的……
在中午時,夏愛國和蘇美麗收到葉家于阿姨送來的六個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蘇美麗強顏歡笑的送走來人后,夫妻倆對著滿桌子的飯菜,卻沒動筷兒……
見過新晉小夫妻在“喜車”上就打嘴架的嘛?沒見過咱見識見識……
夏天的那次回頭,葉伯煊蹬著自行車,就跟后面長了雙眼睛似的,提醒夏天:“咱是結婚,你能別一直哭一直哭的跟要去喪禮現場似的嗎?”
夏天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聽到后,氣的掄起拳頭就給了葉伯煊一下子:
“我呸呸呸呸,咱現在結婚呢!不是鬧著玩!你能別葷素不忌的嘛?胡說八道什么呢?你知不知道我為了討個吉利,一大早上還洗了頭發,睡眼惺忪時,請記住,沒睡醒呢,你有沒有正溜!”
氣得小臉都不用擦“口紅牌腮紅”就紅撲撲的,鼓著一張小臉仰著頭就嚷嚷。
葉伯煊抖動著肩膀樂呵著,他挨罵也美,就是覺得天是藍的,水是清的,后面坐著的小媳婦讓他心里美滋滋的。
剛要回嘴貧幾句,就聽到臨時司儀、那個健碩的胖子喊道:
“那倆妹子對,就說你們呢!妹子咱配合點兒成嗎?知道你有力氣!咱能不能保持下隊形?你瞅瞅,你們都要趕超頭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