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霆一臉震驚。
原來自梳閣的幕后組織者竟然是德賢皇后。
待阿琴退下,德賢皇后才盈盈笑道:“慕大人不必驚慌,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白玉無瑕,本宮甚慰,所以,適才本宮所托之事,還望慕大人務必答應。”
“微臣領命。”慕云霆忙應道。
去寢殿看了看病榻上的昭武帝,昭武帝見了他,嘴角動了動,卻終究說不出一句話來,只是目光熱切地看著他,慕云霆知道他有很多話要跟自己說,卻力不從心,便在他床邊坐下,把朝廷里的事情說給他聽。
昭武帝聽了,臉上的神色變得愈加凝重,德賢皇后忙道:“皇上不必憂心,太子由慕大人輔佐,西域的事情定能妥善解決的。”
慕云霆略坐了坐,才匆匆出了行宮,連夜趕回京城。
待回到家,天色早已經沉了下來。
又在門口碰到吳梨娟,慕云霆這次沒有搭理她,不顧她的熱情相邀,頭也不回地回了內苑,惱羞成怒的吳梨娟一跺腳回了荷香苑,剛進院子,差點跟她屋里的那個蓮生撞了個滿懷,氣得她甩手給了蓮生兩個耳光,直罵她眼瞎,嚇得蓮生大氣不敢出,只是跪在地上一個勁地陪不是。
恰好慕云起和蘇如意相擁從門口走過,見到院子里雞飛狗跳的一幕,蘇如意輕笑道:“到底是小門小戶出身的女子,舉止言行哪里是個能上了臺面的,當初我和大嫂也是抬舉她們了,還以為這吳氏姐妹是兩個端莊賢淑的大家閨秀呢!”
為了她們倆,她還賭氣鬧了一場,想想,真是可笑。
“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慕云起從善如流地問道,“以后你還會為了別的女人進府,跑回娘家去嗎?”
“我發誓,再也不會了。”蘇如意眉眼彎彎地看著他,想到兩人這幾晚的旖旎,臉微微紅了起來,一抬頭,見他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自己,忙晃著他的胳膊,撒嬌道,“表哥,以后不要再此事了,好不好,再提我就無地自容了。”
“好,不提了。”慕云起笑笑,伸手攬過她的細腰,“走,我帶你去大哥那里坐坐,咱們去看看大嫂。”
“嗯。”蘇如意連連點頭,嬌嗔道,“聽說大嫂有了身孕,咱們正好去瞧瞧她去。”
兩人嬉笑著朝春暉閣跑去。
吳梨娟眼巴巴地聽著兩人肆無忌憚地損了她一頓,又自得其樂地離去,氣得回屋蒙住被子哭了好一會兒才沉沉睡去。
隔壁,吳梨櫻聽完蓮生的哭訴,好言安慰了一番,好說歹說地把蓮生勸了回去,自己則心事重重地起身去了清心苑。
上次,她攪合了妹妹和玉郎的事情,是因為那個玉郎不務正業,不是個善類,所以,她寧愿被妹妹怨恨著,也要做這個惡人,但是這次不同了,這次妹妹喜歡的二表哥,二表哥儀表堂堂,位高權重,雖說妹妹嫁過去,是做個妾侍,但畢竟所嫁良人,她也就放心了。
平日里,瞧著二表嫂是個好相與的,想必也不會苛待了妹妹。
花廳里的燭光通明,亮如白晝。
慕云朝正在跟慕云霆下棋。
沈青黎正坐在慕云霆身邊,笑盈盈地拿著扇子,一邊給他扇著風,一邊不動聲色地看著棋盤,慕云霆擅長進攻,招招凌厲,慕云朝節節敗退,只好棄子認輸。
慕云朝慘敗,大呼不公平:“二哥身邊有人扇著扇子,頭腦清醒,自然能勝,哪里像我,熱得汗流浹背也沒人管,太不公平。”
慕云霆聽他這樣一說,勉強繃著臉,實際上心里卻樂開了花,沉聲道:“你小子少找借口,有本事你也找個人給你扇扇子,看你能不能贏了我。”說著,又把棋盤往他面前一推,“趕緊擺棋。”
慕云朝苦著臉,郁悶地擺棋。
吳梨櫻掀簾進了屋,不緊不慢地走上前去,一一拜見:“表哥表嫂,四少爺。”
慕云朝聽見聲音有些熟悉,便抬頭看了她一眼,知道是吳家姐妹當中的姐姐,便客套般的沖她點了點頭,又開始凝神下棋。
“表妹來了。”慕云霆也抬頭不冷不熱地打著招呼。
沈青黎見是吳梨櫻,便放下扇子,下炕穿鞋,笑道:“走,咱們里屋坐。”
兩人在里屋坐下。
桃枝見是吳梨櫻,一臉不悅地上前奉茶,又見吳梨櫻一個勁地盯著她看,卻又不開口,便也裝作不知情一樣地站在兩人身邊,也不退下,直到沈青黎開了口:“桃枝,你去看看可馨睡了沒,我跟表小姐說幾句話。”
桃枝這才退下。
“二表嫂,有件事情我知道原本不該我開口,可是如今,我為了妹妹,不得不厚顏有求于二表嫂了。”吳梨櫻說著,覺得臉上一陣發燙。
“你說。”沈青黎心里早已明白了幾分。
吳梨櫻便把吳梨娟如何如何喜歡慕云霆,一骨腦地說了出來,又道:“還請二表嫂看在妹妹一片癡心的份上,讓二表哥將妹妹收了房,畢竟都是自家姐妹,日后相處起來,也比外人容易一些。”
慕云霆位高權重,日后絕對不會只有一個正妻的,侍妾通房什么的,是遲早會有的,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讓妹妹近水樓臺先得月。
“表妹不愧是長姐,處處為妹妹打算。”沈青黎忍著怒氣,從容道,“表妹讓我看在妹妹的一片癡心上,又有誰看到我對世子的癡心?敢問表妹,世上有哪個女人會如此大度地主動往夫君身邊安排妾侍?表妹日后嫁了人,能做到嗎?”
吳梨櫻一下子被問住了。
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么愚蠢的錯誤,此事原本就是妹妹存了非分之想,自己原本就應該勸妹妹打住的,可是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竟然在勸說二表嫂接受妹妹,實在是,實在是太不應該了,想到這里,她慌忙起身施禮道:“妹妹一時口不擇言,說了渾話,還望表嫂見諒。”
“罷了,你也是為了你妹妹,我不怪你了。”沈青黎上前不冷不熱地扶起她,冷聲道,“表妹,人無論處在什么境遇下,都是要有志氣的,俗話說,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希望表妹,切不可貪一時私欲,而誤了終生。”
“表嫂教訓的是,妹妹知錯了。”吳梨櫻汗顏道。
“表妹,我丑話說在前面,若是二表妹再纏住世子不放,休怪我翻臉無情。”沈青黎沉聲道,“凡事不要做的太過火,咱們女人身份低一些沒關系,若是壞了名聲,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妹妹記住了。”吳梨櫻頓感無地自容,羞愧難當地告辭離去。
待沈青黎重新回到花廳,兄弟倆這一盤棋還沒下完,慕云朝隨意問道:“二嫂,吳家表妹來找你干嘛?”
“沒什么,只是來問個點心的做法。”沈青黎淡淡一笑。
“看不出這個姐姐還是賢惠的。”慕云朝撇撇嘴。
“那是,櫻表妹不但廚藝了得,而且琴棋書畫無一不精,連我也望塵莫及呢!”沈青黎繼續贊道。
“這些固然重要,可是女子最重要的是人品,是吧二哥?”慕云朝認真地問道。
“自然,女子若是無品,猶如花失了顏色,這樣的女子要來何用?”慕云霆有板有眼地說道。
“二哥所言極是。”慕云朝連連點頭。
夜里,沈青黎如實跟慕云霆說了司徒空讓人送了紙條來的事情。
慕云霆想也不想拒絕道:“不行,司徒空這個人詭計多端,絕對不能上了他的當,你說什么也不能去。”
“那碧桃怎么辦?”沈青黎料到慕云霆斷不會讓她去冒險,果不其然。
“你放心,我來安排。”慕云霆沉思片刻,說道,“這樣,等到那天,我會派人埋伏在西山茶廬那邊,趁機救下碧桃,你安心呆在府里就好。”
“嗯,好。”沈青黎點頭應道,想到皇甫氏讓慕云霆去查夏氏懷孕那件事情,又問道,“大嫂的事情,查得怎么樣了?”
“正如祖母所言,大嫂并沒有懷孕,而是在巷后街提前準備了一個孕婦放在那里待產。”慕云霆窩火道,“此事不要聲張,待過幾個月,我就把那婦人帶走,我倒要看看大嫂打算怎么生這個孩子。”
竟然敢混淆慕家的血脈,真是豈有此理。
沈青黎頓時覺得啼笑皆非,為了生個孩子,夏氏也真是夠拼的了!
過了兩日,涼州那邊果然傳來擊敗賽罕的消息。
朝中一片歡騰。
太皇太后贊道,慕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吶!
蘇有全見太皇太后心情大好的樣子,忙上前說道:“啟稟太皇太后,聽說今兒是慕府二娘定親的日子,想必府上定是貴客盈門吶。”
“蘇有全,哀家最喜歡熱鬧,去,給哀家準備一份厚禮,讓楠汐替哀家送到慕府去。”太皇太后鳳目含笑,眉眼彎彎地吩咐道。
“是。”蘇有全畢恭畢敬地退了下去。
少頃,一身盛裝打扮的皇甫楠汐便領著人馬浩浩蕩蕩地到了永定侯府門口。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