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點五十分之后可以看
“寶方,你可真行,三下五除二就干掉一個狗漢奸!”
“是呀,寶方,真沒想到你平日里不聲不響,真到要命的時候,比誰都擔得起事來!”
“誰說不是,我早就知道咱們的小解不是一般人!”
“的確如此,要不然咱們都得被董鑫那個狗雜種給害死!”
“只可惜,連長他......唉!說來說去多虧了寶方,否則兄弟們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在沈陽兵工廠的大院里,幾個與解寶方相熟的守備連的士兵們,將解寶方圍在中間,不住的夸贊著解寶方剛才一舉擊殺董鑫的同時,心中不免暗自慶幸了一番,要知道解寶方雖然喜歡讀書,也考中過東北講武堂,可自從受董鑫陷害被清除出東北講武堂之后,解寶方也不過是兩個肩膀扛個腦袋的大頭兵。
而董鑫好賴不計也是個中尉連副,一個大頭兵不管不顧一槍把自己的副連長給干掉了,雖然在當時攝于解寶方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威勢,守備連的一眾官兵表面上沒說什么,但是心里卻把解寶方與歷代殺官造反的反賊劃了等號,也正因為如此,有不少人等著將槍支彈藥拿到手后,準備著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如果解寶方還敢攔,那就直接揍他娘的。
當然,也有些理智的見到董鑫被殺的一幕,便悄悄離隊,奔到連長的房間,準備將事情如實稟報,可是這幾個打小報告的剛一進門,迎接他們的不是喝得滿臉通紅、氣得暴跳如雷的連長,而是臥倒在炕上那一坨冰冷的尸體。`
“連長被人殺了!”
幾個打小報告的瞬間變為移動的小喇叭,將這條勁爆的消息迅傳遍整個沈陽兵工廠。守備連的官兵們聽到這條消息更是震驚不已,原本大戰在即,人心就很浮動,現如今作為主心骨的連長突然意外亡故。整個守備連頓時便陷入崩潰的邊沿。
好在有王德林等幾個在連里資歷和人望都比較高的老兵維持著,守備連沒有徹底崩盤,但即便如此,還是有三分之一的人開了小差,可就在這時。有人無意中看到董鑫的的衣服口袋里露出一封信,拿起來一看不免大吃一驚,原來竟然是日本人寫給他的密信,信中指令董鑫殺掉連長,控制兵工廠守備連,以便等待日本關東軍的接收。
如此一來,真相已經不言自明,董鑫不但是一個跟日本人內外勾結的狗漢奸,而且還是殺死連長的罪魁禍,聯想帶解寶方在一槍崩掉那個狗雜種的時候罵了一聲“狗漢奸”。當時很多人并沒有太在意,現在想來,解寶方必然是早有預料,也多虧了解寶方行事果決,要不然別說是整個守備連,就是偌大的沈陽兵工廠都有可能被人一鍋端了。
也正因為如此,解寶方這個之前在眾人眼中只知道死讀書,且有點木訥和迂腐的書呆子,瞬間成了料事如神的萬事通,再加上王德林等人神乎其神的炫耀和稱贊。眾人心目中原本對解寶方那種殺人造反的印象早就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感激和敬佩。
只不過在此時此刻,解寶方心里卻知道,他并不是什么“萬事通”和“神算子”。他只是得益于穿越者這個無與倫比的金手指罷了,因為今天下午宴請沈陽兵工廠守備連連長喝酒的日本人不是別人,正是日本關東軍鐵路守備隊柳條湖分遣隊中尉隊長河本末守。
如果要是之前的那個解寶方或許只是知道這個有著濃厚中國文化底蘊的日本軍人,再深一點就是跟籌備連的連長,以及董鑫關系很不錯,要不然也不可能幾個人會經常聚在一起推杯換盞的痛飲一番。
然而作為穿越而來的解寶方卻對河本末守這個名字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為在中學歷史教科書當中記載的“九一八”事變文字當中,這個名字便赫然列在其中,原因無他,只因為河本末守就是“九一八”事變導火索——南滿鐵路柳條湖段爆炸的具體實施者。
當然,剛剛來到這個時空的解寶方,頭腦還不是很清醒,再加上下午醉酒等因素,頭一直隱隱作痛,直到聽到隆隆的炮聲,看到九月十八號的日歷,以及董鑫在軍械庫前的一系列表演,下午酒桌上那一幕幕情景才在同一時間在解寶方的腦海中浮現出來。
如此敏感的時間,將擔負守備沈陽兵工廠重責的連長灌醉,其用意解寶方用腳趾頭都能想得出來,再加上董鑫平日里尤其是在下午酒桌上那番羞辱,更是讓解寶方前世今生的怒火一起涌了上來........
“寶方打死吃里扒外的狗雜種,咱們兄弟們確實感激,但眼下的情況卻也不容樂觀!”在對解寶方一陣感激之后,一直沒說話的老排長孔連明,將手中的煙袋鍋子在鞋幫子上敲了敲,便邁步走進人群,圍在解寶方周圍的人,頓時閃開一條路,在正副連長相繼排隊前往閻王殿報道之際,整個守備連只有孔連明這個老排長資格最老,也是最有威信的人:
“現在看這個情形,日本人已經開始進攻北大營了,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對沈陽城動進攻,可是失去了北大營的沈陽城,能擋住日本人嗎?”
“孔排長,你不是開玩笑吧,北大營可是駐守著咱們東北軍八千精銳,各種武器裝備更是保養得益,精良無比,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還沒等王德林不服氣的一番話說完,孔連明忽然將他的話硬生生的給打斷了,但他的語氣并沒有長官對下屬的頤指氣使,而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憤怒和無奈:
“一句‘不抵抗’別說八千,就是八萬也是白搭!”
“不抵抗,怎么可能,咱們東北軍什么時候........等等........孔排長,董鑫那個狗雜種之前的那番話不會........”
王德林并沒有把孔連明的話放在心上,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可說著說著,王德林忽然覺得有些不對,都是摸爬滾打數年的老兄弟,孔連明是個什么樣的為人,在場的沒人不知道,要知道他不但是整個守備連資歷最老的老兵,就算在整個東北軍中也是數一數二的老兵。
為人樸實忠厚,跟沈陽某高官警衛排長關系很不錯,所以關于高層的消息很是靈通,也正因為如此,王德林不無吃驚的看著孔連明,而孔連明則帶著難以掩飾的悲涼和懊惱,沉沉的點了點頭:
“沒錯,董鑫雖然是個狗雜種,但他的話卻一點兒也沒有錯,不抵抗的命令少帥幾天前就下了,在我們少帥的眼里,日本就是為了挑釁,躲一躲也就過去了.......”
“躲?我們能躲到哪里?難道還真的要什么給什么?”王德林臉色含怒,雙眼幾乎都能噴出火來,他不懂得什么陰謀陽謀,但卻知道一個樸素的道理,是人就不能讓別人騎在頭上拉屎,現如今小日本都已經打在家門口了,如此行徑還要卑躬屈膝的不抵抗,心甘情愿的讓人騎在頭上拉屎撒尿,別說是王德林,就是在場其他官兵也不理解:
“沒錯,老王說得對,孔排長,難道咱們就這么拱手讓人?”
“是呀,孔排長,別說是兩國相爭,就是在街上跟人打架也不帶這么任人欺負的!”
“有道理,有道理,咱們又不是沒槍沒炮,怎么就不跟他們干一干,怕他個球!”
“說到硬氣,你們誰能做主?”正當在場的幾個人七嘴八舌的表達憤慨之時,孔連明一聲低喝將現場的嘈雜瞬間歸于平靜,只有遠處隆隆的炮火聲還在響徹天際,震撼著每個人沉重的心靈,而此時孔連明幽暗且沉郁的目光掃過眾人憤慨的面龐:
“是你劉二狗?還是你陳大麻子?”說完,他把目光鎖定在王德林的身上,沉沉的問道:“王胖子,難不成你能做主?”
被問到的幾個人,無不退去之前憤慨的激昂,紛紛低下了頭,就連王胖子王德林也在猶豫片刻之后,很不情愿的嘆了一聲,將臉別了過去,孔連明說得對,面對少帥張學良的命令,他們這些底層的官兵們根本沒法做主,只有聽令服從的份兒,要不然一個違抗軍令壓下來,他們的命運只能用“死”來解釋.......
“我們沒人能做得了主,就算是比咱們高幾級的長官也是一樣,所以........”
“孔排長!”沒等孔連明把話說完,在旁邊一直沒吭聲的解寶方突然跨步走到孔連明的面前,而孔連明見比自己高了近一頭的解寶方站在自己面前,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種莫名的壓力,只是還沒等他把這份壓力排解掉時,解寶方的話讓他頓時陷入極度的震驚之中:
“其他的長官咱們管不了,咱們在場的這些兄弟如果都不敢出來做主,那就由我來做主!”
“解寶方,你說什么?”
孔連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沒想到有人竟然在得知真相之后還敢站出來,要知道那可是少帥的命令,雖說現在已經進入南京政府統治時期,但東北的少帥張學良依舊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從大帥張作霖開始,東北軍哪個不是遵從張家的號令,然而今天卻有人公然的違抗。
如果要是某個東北掌握大權的實力派也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