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之做事自是沒得說,當晚就將事情做成了,次日一早衙門才開衙就有人拖著長長的車隊將糧食送到了新衙門門口。
輪班在外記錄的秦清本就聰明,一看那明顯是假名的張七不動聲色的記下,東西單獨放好后立刻叫了個人來替自己,自己去找桑大人。
一覺睡到今天早上的桑夏精神恢復了大半,聞言就笑道:“沒想到他們動作這么快,我都還沒來得及和大家說,若有人愿意做好事不留名,我們也不好為難別人不是,不管他說是誰你只管記下便是,這事上不用那么歸根結底沒關系,本官現在只要糧食,只要糧食是實實在在的,就算他們底里是群強盜土匪,本官也照收不誤。”
秦清頓時豁然開朗,想必這些人的來桑大人必是知道的,說不得還是她使了什么法讓人不得不送糧來,也對,他們的目的就是糧食,管對方是誰!
“是,下官知道如何做了。”
“量不會小,你叫個人去幫你。”
“是。”
有大量糧食送來,為糧食都愁白了頭發的新衙門一眾人自是歡欣鼓舞。
而第二日的大朝會上,有人彈劾也在桑夏意料之中,讓他們吃了這么大個虧,有些人能咬牙忍下,有些人則未必。
“臣啟皇上,微臣等十二人彈劾桑夏桑大人刮民財,所收糧食來不明,有違蒼云律。”
夏榛明眼神陰陰的看著下方附議的數人,眼神落在桑夏身上才有了變化,“桑郎中有何話說?”
桑夏出列,眼神坦蕩,“微臣需要糧食,江南姓數十萬姓正嗷嗷待哺,莫說這些糧食的來有據可查,便是沒有,只要是能吃的微臣都敢收。不管對方是十惡不赦的惡人還是江洋大盜,在微臣看來糧食是死物,它的作用是讓人活著,微臣目光短淺。現在只能看到這些。”
看向不敢直視他的幾人,桑夏冷笑,“諸位大人怎么彈劾微臣微臣都受著,微臣也承認事情做得不夠周全,可微臣接下來還是會如此做。微臣愚鈍不服教化,請皇上恕罪。”
我是錯了,可我就是不改,這態將某些人氣了個倒仰,有些人卻聽笑了。
夏榛明輕咳一聲忍下笑意,“桑郎中一心為民,何罪之有,人是根本,人活著才能言其他,桑郎中想得透徹。朕該賞才對。”
“皇上圣明。”
夏榛明對其他人態就沒這么好了,“你們真當朕快死了,就連眼皮底下發生的事都不知道?朕最后再給你們留一分臉面,該如何做你們清楚,另,賑災之事上桑郎中有一切從急之權,任何人不得置喙。”
這般維護,就差沒有明白的說這件事上桑夏想如何便如何了,幾個老大人心里都有了數,應該不會再有人敢在這事上給桑夏下絆。
桑夏心里也松了口氣。一邊要想盡辦法籌糧,一邊還要和官員打機鋒,她也覺得累,能省去一些麻煩當然再好不過。
好事好像都喜歡成雙的來。
“一千一石?”
“恩。”看她瞪圓了眼。安平之心情更好,“安家關系網深,我前段時間就讓家人去聯系此事了,今日得到確切消息才告知你。”
“好了,幫上大忙了,這些糧加上我最近籌集的。應該能頂上一陣了。”桑夏高興得無可不可,“我昨晚夢到連床都成了糧食做的,一張嘴就能咬下一塊來。”
屋里所有人都笑了,這是愁到了什么程才能做這種夢。
桑夏也不在意被笑,實際上她自己從夢里醒來的時候也哭笑不得,“江南的汛期應該要過去了吧。”
“要過了九月才算過去了,我今日一早卜過一卦,江南大災沒有了,小打小鬧估計還有點,不過一邊澇一邊就會干,北方幾地已經有兩月無雨了,卦象不好。”
桑夏有些無力,“今年的糧價會飆到天上去。”
“勉力撐過這一年吧,明年情況就會。”
“但愿溫大哥他們此行順利,有大量糧食補進來的話,糧價會下來一些,最好是能長期合作,蒼云國的糧食一直不算飽和,吃不飽的人還很多。”
“會順利的。”
桑夏聽著這話有了點力氣,安大哥肯定是卜算過才會和她說這話的,“明天我得上個折,大旱將至,該做準備了,再拖下去又是一災,按理說這些應該早就上報朝廷才對,可朝中卻完全無人提起,往年北方也不是沒有旱過,怎能毫不理會。”
這事桑夏真就只是上了道折,之后就再沒理會,她管不了這么多這么遠,會上這道折都是因為聽安大哥說卦象不好,安大哥的本事他。
待聽到皇上下令工部立刻派人前往北方行水利之便,她就完全拋到了腦后。
因為,出征的日已經到了。
喻輝為大將軍是早就定下來的事,可桑夏沒想到二弟會出現在前鋒陣營中。
“為何一直不告訴我知道?”
著一身輕甲的夏元昊貪婪的看著這張常在夢里出現的臉,哪怕此時臉帶慍色,依舊讓他怎么看怎么覺得好看,“我并不是沖動下做的,姐姐,這條很適合我。”
“你是當朝大皇。”桑夏心頭火起,但還是記得把聲音壓低些不被人聽了去,“四個皇里只有你是在皇上跟前長大,皇上也并未用帝王心術提另一個人上來和你打擂臺,你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好不容易十六了,能入朝理事了你卻要往外跑,這場戰爭幾年內必定平不了,你以為幾年后朝中局面還會如現在一般?不止你在成長,你的弟弟也在長大,沒有你在前,他們能不生出想法來?你腦里都在想些什么?恩?真要拱手相讓,也得你讓的那個人合適,接得住你送出去的東西!”
“有姐姐在啊。”
“夏元昊!”
姐姐是真的一點也沒有和他相爭之心,夏元昊看得清清楚楚,心里反倒越加坦然,越加心甘情愿,“我不想和姐姐你打擂臺,京城有姐姐便好,就算我離朝千萬里,只要姐姐在,不管我以后什么時候回來,這里總有我的一席之地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