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江源這回面子里子都丟盡了,一進新衙門就覺得落在他身上的眼神刺得發疼。
好在桑夏還算知進退,沒讓他等多久就出現了,態度算得上不錯,尤其是比起她在工部的待遇來。
“正好在處理點事,怠慢施大人了。”
施江源老臉也有些發紅,輕咳一聲直接說明來意,“本官此來是為了鐵礦之事,京城存量不多,倒也不是擠不出來,只是桑郎中也知道前線已經開打,這方面的消耗就大,京城的實在不敢動,從他處調來又來不及,本官就想問問桑郎中打算走哪條路去魯山國,本官讓人準備好送去必經之路便是,盡量不拖慢行程,桑郎中覺得可不可行?”
“可。”桑夏心里也是這么想的,不然她不會將事情壓下來幾日,到自己什么都準備好了才告這一狀,不過沒想到施大人也想到了這一點。
叫人拿來地圖,施江源非常識趣的自己湊過來,眼神隨著桑夏的手指移動。
“這條路不是最近的,但是路最好走,帶去的東西不少,路上也能少些損耗。”
施江源這是頭一回正面接觸桑夏,接觸了才知道這姑娘辦事確實爽利,恩怨說放就能放,腦子也好使,他記得很清楚這條道有一大半是去年才修整過的,確實要比較好走,只是一般人不會想到這一點,最多就是想著抄近路。
“本官知道了。”施江源抬起頭來退后兩步,“之前的事多有得罪,本官一不小心被人當了回槍使,桑郎中莫往心里去。”
“下官也沒手軟。”桑夏拱手一禮,“事情已經過了。無需再提,以后還有許多要仰仗大人的地方。”
“好說。”
這恩怨起的莫名,散得也超乎想像的快。
王若鵬打趣,“持恒這一手化干戈為玉帛的本事用在這里可惜了。”
徐方連連點頭,新衙門上上下下都做好了和工部斗到底的準備,大人來這么一手,這工部一眨眼就又變友好了。他們這一口氣提著。都不知道往哪個方向泄了。
“不可惜,我都恨不得把所有官員都變成好朋友,助力多總好過阻力多。徐大人去忙吧,叫班維來見我。”
“是,大人。”這一聲響亮得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快步跑開了。在新衙門沒人說他跑著走失儀,要是這算失儀。從桑大人開始算沒一個不失儀的。
“真是朝氣蓬勃。”王若鵬笑著搖頭,他就沒見過新衙門這樣的官,可這里有好幾十個,最大的那個頭兒就在他面前。
老話說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這一盤散沙,硬是被持恒捏成了一柄利劍。劍柄握在持恒手里,她所指的方向。愿往者眾。
班維來得很快。
“施大人已作安排,讓人在必經之路上備下了我們所需的鐵礦量,由工部之人出面最合適,你辛苦跑這一趟。”
“是。”班維毫不猶豫的應下,“還是定于明日啟程?”
“恩。”桑夏回頭看向王若鵬,“王大哥你也去,安大哥已經備下了一支人馬,由你統領,路上遇到什么情況你做主解決,只要不觸及底線皆可。”
看他皺眉不應,桑夏哪會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們又不會一去不回,在你們帶糧食回來之前衙門里的事不多,留下梁大哥和孔大哥應付得過來。”
“不是唬弄我的?”
“當然不是,要實在沒人用,我會找安大哥要的,只要是我需要的,他總能變出來給我。”
這般信任啊,王若鵬什么都不再說,“行,我叫平博來替我,先回去做點準備。”
一回自己屋桑夏就犯起了愁,怎么感覺自己隨時處于無人可用的境地。
梁梓硯看她這模樣就忍不住笑,“不是說平之會變出人手給你?”
“人和死物不一樣。”桑夏沒有解釋更多,就如她說的,接下來一段時間她應該沒那么多事了,少個人用問題應該也不大。
她很眼饞溫大哥說的那個玉竹箭,趁著這會手頭事不多寫了一封長信,這東西一定要弄一些在手里,不論多少,最好是能弄來一些竹苗或是竹筍什么的看在蒼云國能不能養活,要是能養活就大善了。
鐵礦挖一擔少一擔,竹子卻是年年都能再生。
長長的隊伍一出發,皇上就好像知道她閑了似的,一道詔令將她從新衙門調去了兵部。
桑夏這才記起來自己還兼著兵部郎中。
兵部尚書古容元笑瞇瞇的看著她,“皇上吩咐,讓本官將這些東西全給你過目,然后讓你寫條陳遞上去,不用通過我。”
卷宗一桌子都沒能放下,一部分干脆就放在了地上,桑夏看著有些無語。
“敢問大人,現在前線情況如何?”
“戰況還是損耗?”
桑夏回答得實誠,“下官都想知道。”
古容元不久前才得了皇上的話,自然對她言無不盡,“戰況膠著了,才開戰雙方都在試探,不將對方探清底細不會冒然行動,傳回來的消息言對方也是老將,都穩得住,短時間內決不出勝負,就看哪國底氣更足了。”
說到這里古容元不由得嘆了口氣,“糧草是大口子,虧得你一直在幫著想辦法,魯山國之事若能成乃你之大功,劉尚書直說沒有看錯人。”
“下官也不過勉力而為。”
要是人人都能做到勉力而為,何愁蒼云國不強大,古容元繼續之前的話題。
“損耗非常之大,離戰火四起的年月已經有二十年了,這些年皇上雖然著重于練兵,可絕大部分將士到底沒有經歷過戰爭,都太年輕,有許多損耗全屬不必要,不瞞桑郎中,損耗比本官預料的要大得多,尤其是武器方面,也不知是匠人手藝退步了還是如何,一場戰爭下來刀口基本就卷了刃。”
說著古容元從一堆卷宗的最上面抽出一份遞給她,“這是昨天送來的消息,我已經上折子給皇上了,只是就算是皇上恐怕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
桑夏告了聲罪快速看完,眉頭都皺出了一個川字,“蒼云國立國總共也只二十年,期間并沒有發生什么大事斷了某階段的傳承,按理來說匠人完全不可能驟然就手藝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