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令曦醒的時候,日頭已經圓的像流油的咸鴨蛋,光線灑在身上柔柔的,并不刺眼。?
難得見到這樣,張令曦趴在床沿上,將小半個身子探了出去。
她有了自己的屋子,可以自己睡了。
所以,這張床,讓她覺得舒服自在。
齊氏跟張延遠關系恢復得不錯了,起碼兩個人在一起為了避免尷尬也一人一句地說些話。加之渝哥兒和浙哥兒的事讓張延遠對范云芝起了疑心,他便再沒去過外院了。
張令曦享受著陽光的滋潤,感覺自己就像一株喝飽了水渴望光照的小樹苗似的。
這樣的輕松,真好。
一個眼生的丫鬟見狀忙將張令曦扶住,道,“二小姐當心,別不小心閃了出去。”
張令曦看了她一眼,怏怏地縮回床上。
“你叫什么名字?”張令曦問她。
趁著長姐挑陪嫁丫鬟,娘親也往她屋里撥了兩個小丫鬟,都是六七歲的樣子。
“奴婢名叫佩環。”小丫鬟低頭答道。
張令曦又道,“哦。跟你一起的那個叫什么?”
小丫鬟答道,“她叫佩玉。”
佩環看上去有著超乎她年齡的穩重,另一個丫鬟活潑些,看著更機敏。
齊氏將這兩個小丫鬟調遣過來,自有她的用意。張令曦相信齊氏的眼光,齊氏身邊的人,個個忠心耿耿。
“你答的很好,去竹眉那里領一百錢的賞錢吧。”張令曦大方地說道。投生到張家,她不用過以前那種一吊錢都要精打細算的日子了。
佩環誠惶誠恐地應了,抬起腳來出門又猶豫了起來,二小姐才這么小,竹眉姐姐會將二小姐的吩咐放在心上嗎?
她每個月的月錢才不過一百錢而已。
張令曦卻像是看透了佩環的想法似的,道,“你只管去把我的話跟竹眉說,她定會給你賞錢的。”
佩環這才露出歡喜的神色,提著布裙往太太那邊走去。竹眉白天在銜玉院當值的。
佩玉不知從什么地方躥出來,見佩環急急忙忙的樣子,一把拽住她,好奇地問道,“你著急去投胎啊?”
佩環瞪了她一眼,將她的手扒拉下來,“你嘴里就沒一句好話!”
“好姐姐,你到底要干嗎去?你就告訴我吧!”佩玉見佩環不愿同她多說,好奇地央求道。
佩環抿著嘴,十足地吊了吊佩玉的胃口,才道,“剛才二小姐問話,我答得好,二小姐讓我去找竹眉姐姐領賞錢。”
這也值得高興成這樣?佩玉不屑地撇撇嘴,感覺就像是看著一個大大的蒸籠冒著熱氣,想象著里面有白面饅頭還有大肉包,口水都要流出來了,結果揭開蓋子一看,里面只有一個丁點大的黃干糧!
二小姐賞能賞多少錢,佩玉忍不住潑佩環些冷水道,“你也忒沒見過世面了,二小姐賞你幾文錢,你就得意成這個樣子?”
佩環覺得好笑,道,“什么幾文錢,二小姐賞我一百錢!咱們月錢才領多少,你還說我沒見過世面。”
佩玉驚訝地長大了嘴,難以置信地說,“二小姐真的要賞你一百錢?”
佩環不欲同她多言,道,“這還有假。你趕緊去當差吧,說不定二小姐一高興,也賞你許多呢。”
聞言佩玉精神一震,“姐姐你說的對,我當差去了!”
說罷撇下佩環就跑了,佩環失笑。
張令曦在屋子里讀些簡單的書,娘親和爹爹已經答應她,等過幾天就讓她跟著長姐她們上學堂。
說是學堂,不過是張家請來一位娘子,專門教府里的小姐們認字讀書的。
少爺們都是去族學里,隔得遠,平日不會碰上。
省得遇見那兩個庶子,張令曦邊看書邊神游。
眼前一會兒就閃過一個黑影,張令曦疑惑地將視線從書上挪開,定到屋中一處。
“佩玉。”張令曦放下書,喊道。
正擦架子的佩玉期待地抬起頭,問道,“二小姐您喊我什么事?有什么要問佩玉的或者要佩玉去做的嗎?”
張令曦道,“你怎么總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還要不要我讀書了。”
佩玉失望地嘟嘟嘴,往遠處站了站。
“你可是有什么話要對我說?”張令曦受不了她傷心的眼神,便問道。
佩玉不肯說,又往遠處站了站,道,“奴婢就站在這里,不晃,二小姐有什么事就盡管吩咐奴婢去做吧。”
張令曦嗯了一聲,繼續看書。
佩玉許是無聊了,玩了會兒手指,小聲問道,“二小姐要不要喝茶。”
張令曦不太喜歡喝茶水,她道:“去幫我端一杯白水來吧。我不大喝茶。”
佩玉忙不迭捧了杯白水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道,“這上面這么多字,二小姐都看得懂嗎?”
張令曦當然看得懂,可她不想表現地過于早慧,回答說:“不認得許多,只有個別幾個我熟悉它們,它們也認得我。”
佩玉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二小姐這么聰明,慢慢讀,總會都識得的,就像,就像大小姐和太太一樣。”
“佩玉,你老實說,真的沒話要對我說嗎?”張令曦皺了皺眉,這個佩玉看著機靈,怎么老往她身邊湊著招嫌?
二小姐表情的變化佩玉看在眼里,只能實話實說,“奴婢是看佩環她服侍盡心,得了二小姐的賞,所以想著比她更上心些···”
“你很缺錢嗎?”
佩玉心道,難不成誰還跟錢有仇不成,當然是能多得些最好。她嘴上回答道,“奴婢家里窮,兩個哥哥都指望著奴婢在府里混出模樣,好拿錢去給他們娶媳婦用。”
張令曦聽了她的回答,腦子里立刻閃過一個念頭。既然佩玉家里缺錢,又有兩個哥哥,若是她兩個哥哥能替她跑腿辦事,她找趙嘉善和澤兒的事不就簡單了許多嗎?
她本不確定趙嘉善和澤兒是不是活在這一世,那日聽江嬤嬤說了娘親的娘家是齊相府,她就多問了幾句問的仔細了些,竟有意外地發現。
齊相的大名她如雷貫耳,前世趙嘉善一直想拜入齊相門下。她死的時候,齊相正是花甲之年,聽江嬤嬤的講述,齊相差不多正是這個歲數。
也就是說,她死了之后就立刻投生到了張家!趙嘉善還在世上!
既是這樣,就由不得她不去籌劃了。佩玉的話,正說到了她心坎上。
“既然你也想要賞錢,就要替我辦好了事才行。”張令曦先小小警告一下,又問,“想清楚了嗎?若是辦不好,不光沒有賞錢,還要領罰的!”
“二小姐放心,佩玉做事從不馬虎。”佩玉打包票道。
“那好,等你回家看望你兩個哥哥的時候,順便幫我查一個人。”張令曦交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