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外院總管凡米來由“凡人蠢米”大人扮演。
長樂殿的宮人與皇帝陛下挑選過后送給武令媺的宮人組成了公主府的內宅服務系統。樊梓臻就任掌事宮女,由四位正式大宮女和兩位代理大宮女輔佐。二十八名一等宮女幫她們分擔差事,一等宮女之下又有二等、三等宮女們辦差。
方德旺仍是總管太監。但鑒于內監的人數遠遠超過了長樂殿時期,武令媺任命了兩位宅中留守的內監為副總管襄助他。內監們只在內宅辦差,職司與在宮中并沒有兩樣。
只是,來自長樂殿與公主府的駐宅宮人之間還需要時間來磨合。在武令媺看來,新老兩個公司合并,員工之間產生摩擦乃至嫌隙這無法避免。只要員工們不耽誤工作,她其實樂見競爭產生。有競爭才有進步。
不過這種情況不會在公主府的外院奴仆中產生,因為他們全部都是皇帝陛下贈給武令媺的家生子,沒有摻進旁人。現在剛進府,武令媺并不打算改變這一狀況。她讓他們仍然各司其職,職位方面也沒做任何更改。
外院總管凡米來是皇帝陛下母族那邊的親戚。若較真論起輩份,他還要叫武令媺一聲表姨。前兩日,他便由皇帝陛下安排進宮見了武令媺。她由是知道,這位見人便帶三分笑的凡總管,別看年輕,卻早就在江湖闖出偌大的獨行客名聲。
內衛由金生水統率,直接對武令媺負責。當中細分出專司護衛的豹衛、專管調查收集分析情報的鷹衛、專門行使殺人職責的蛇衛以及處置內衛不法事的刑堂刑衛。除了人數遠遠不及,公主府內衛機構之完善可以和宮中相比了。
新近由皇帝陛下撥給武令媺的兩百名內衛。金生水早就去宮中內衛了解過情況。五十名老手就不說了,個個都是本行業的杰出者。令武令媺驚訝的是。那一百五十名少年內衛,就是當期的內衛考核前一百五十名。
此外。除了這些過了明路的人手,皇帝陛下還非常隱密地給了武令媺一位來自北境蛇衛的絕頂高手。他就是被烏義頂替了內衛大提督職位的前任大提督吳仁。
吳大提督之所以卸任,并非如外界所傳是觸怒了皇帝,而是被皇帝陛下派去北境統領北境蛇衛,同時偵察北境諸州省內衛當中起了異心之人。由此可見,吳大提督實實在在是皇帝陛下的死忠心腹。這位已然七旬有余的老人以公主府駐宅花匠內監的面目示于人前,整天待在小花園里蒔花弄草。
給所有“員工”訓完話,武令媺因今日早起便感身體不適,沒有再敲打下去。回了內宅休息。她起居的地方仍然叫長樂殿,寢殿還是未央殿。名稱未改,寢殿的裝飾擺設又與宮中一模一樣,她對新家的陌生感消減得很快。
闔眼又見星界。武令媺欣喜看見不僅有許多以前灰白色的小星被點亮,更有很多星辰都射出了光線,與紫色大星緊緊連接在一起。而紫色大星的顏色比上一次出現時也要濃郁了一分,光芒更明亮了些許,旋轉的速度亦是明顯有所加快。
她已經猜出,那顆紫色大星象征的就是她自己。可惜她無法從鏡中看見自己身上有沒有光柱。她只能判斷。若有光柱,應該亦是如紫色大星一樣的顏色。但光柱里是否有異相出現,她同樣不得而知。能看見別人,卻看不見自己。星界究竟意喻著什么?!
星象士觀測星象而知氣運,難道光柱代表的就是一個人的氣運?這樣好似能說得過去吖。武令媺仔細觀察著星辰們與紫星連接的五顏六色的光線,心中忽然有所領悟。
若真是如此。他們的氣運與她的氣運緊密聯系在一起,榮辱與共。而當一個人沒有了氣運。此人當然就不會再存在于滿天星辰照耀之下的世間。所以她看見同福店的那名劍客頭頂光柱劇烈壓縮變短變薄,光柱滅。人亦死。
不過小十二的飛熊星并未與紫星相連,她只能猜測他的氣運應該還受到皇帝陛下氣運的影響。這么說來,那些與紫星相連的星辰的氣運只與她一個人相關么?!一定是!
懷著終窺星界奧妙的喜悅睡去,一覺醒來,武令媺覺得身下潮濕異常。她往寢褲上摸了兩把,看見滿手的鮮紅。呃……今天還真是富有紀念意義的一天吶。
這一天,她離宮開始獨立的新生活;這一天,她對星界的認識多了不少;這一天,她從女童進化成了真正的少女。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今天。
幾年前,武令媺就充分考慮到了未來衛生方便的需要,指揮宮女們成功研制出某些衛生用品。她喊了司衣大宮女岑今夕來侍候,大宮女也是驚訝又欣喜,抿嘴微笑打趣道:“阿彌陀佛,咱們殿下終于長大了!”
武令媺便似笑非笑地說:“我知道你們早就長大了,放心,我會給你們留心著好人家!”大宮女嬌嗔跺腳,司衣宮女們都笑出聲,倒是沖淡了幾分乍離宮的不適感。
聽得公主殿下起了身,其余職司的宮女們也都進來服侍。樊梓臻身后跟著一長溜捧著禮單的宮人,說是許多府邸派人送來了賀儀,賀禮正在清點記帳入庫。
這早在武令媺預料之中,她皺著眉道:“拿孤的名帖送去各府,就說父皇身體欠佳,孤沒有心情擺席,日后必回重禮。”她長嘆一聲,“我估摸著有不少人想進來瞧個清楚。但若是讓他們瞧了,不定又生出多少暗火來,還是算了吧。”
樊梓臻讓跟著自己的小宮女去找總管太監方德旺,安排人送名帖。不一時小宮女回來稟道:“殿下,凡總管求見。”
武令媺點頭示意通傳,到長樂殿的正殿等候。須臾,外院總管凡米來快步入殿,給她行了禮,挺直身板后說:“殿下,一個時辰前門房來報,顏公子遣人送信,圣手神醫提前抵京,他已然陪著圣手入宮去為陛下診治了!”
“太好了!”武令媺雙眼直放光,真想立刻回宮陪伴在皇帝老爹身邊。可惜的是,第一天離宮入府,她是不能回去的。但她絕對等不到明天,便吩咐道,“派人去顏公子家里守著,他若回家了,立刻請他過來。告訴門房,若是顏公子求見,直接讓他進來,不必通傳。”
凡米來應下,又道:“上午接到五十多份拜帖,其中有九家府上想盡快求見殿下,他們派來的人都還等在門房。李府、徐府、洪府都在其中。”他將手中捧著的各色拜帖高舉過頭,樊梓臻上前接下,擺在武令媺身前的案幾上。
李府即是李循矩家里;徐府則是徐皇后的娘家,如今武令媺已經記入徐皇后名下,徐府便是她的外祖家;洪府則是武宗厚的外祖家。論起來,這三家府第都算是武令媺的長輩。若不是君臣有別,她其實應該去拜訪他們。
隨手翻看盡快求見的拜帖,武令媺發現李徐洪三家都是以家主的名號擬就。另外六份拜帖,泰王府打著武赟嗣的名義;康王府是康王與武宏嗣父子倆同來請見;蘭真公主府則是以昌國公世子及淳和郡主的名義連袂求見。祿郡王府、瑞王府以及和王府,也都是以子侄名義求見。除了這些,天字甲班的各位同學也都送來拜帖求見——楚國質子除外。
便宜皇兄們倒是好算計,當兄長的不好意思親自一窺虛實,就把小的給派出來了。最讓武令媺嗝應的是,瑞王府居然還附上了那名“手握乾坤”嬰孩的名字。
當日在她與武宗厚就座的廂房里,那孩子被人“碰巧”發現手心里的祥瑞之兆,這件事武令媺每每想起來就覺得不痛快,總有一種被人坑了的討厭感覺。不過看在這事兒肯定會讓病中的皇帝陛下龍心甚悅的份上,她那時還是勉強壓下了不快情緒,貌似愉快地說了兩句好聽話。
把拜帖扔在一邊,武令媺淡然笑道:“給李徐洪三府回話,今日孤要空著時間等宮里的消息,請三位長輩明天下午申時正來見孤。其余府第的拜帖,你回復他們,孤身體不適,他們的心意孤都知道,不必如此多禮。另外,把閉門謝客的牌子掛上。”
初潮讓武令媺很不舒服,打發凡米來出去后,她讓人暖了個湯婆子溫在小腹上,仍然回床上去躺著,就連午膳也沒用多少。司膳大宮女封品優做了補身的甜湯,哄著她喝了半碗,她又懨懨地睡過去。
朦朦朧朧聽得有人說話,武令媺費力地撐開沉重眼皮,聽了兩耳朵便叫起來:“你們真是糊涂,怎么不喊醒我?!”
原來是顏無悔來了,同行的還有圣手神醫。只因顏無悔和圣手神醫是外臣,不能進入內宅,此時正由凡米來和木愚陪著在銀安殿的偏殿喝茶等候。
司寢宮女們快手快腳打起床幔,司衣宮女們上前幫著武令媺穿衣。又是凈臉又是梳頭發戴首飾,忙亂了好一會兒,她才整理妥當去往銀安殿。
還在偏殿走廊,離殿門口尚有兩丈來遠,武令媺就聽見了獨屬于老年人的老邁卻爽朗的笑聲。等見到了名滿天下的圣手神醫的真容,她當即在心里送給這位鶴發童顏的老人一個合適又好聽的綽號——老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