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費章節(12點)
生病好幾天了,今天實在撐不住。就一更。。
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和往自己身上捅刀子的無情家族。高竹猗覺得自己此行實在艱難,因為以上三種悲劇他沒一個拉下。
他是個悟性極高的聰明人,否則不可能將觀星之術在他這個年紀修煉至大成境界,讓家族深為忌憚。他不需要去求證,完全可以肯定,他的身份會泄露,家族那個老不死的老匹夫肯定做了手腳。
巫姓六族祖居于巫山深處,子弟們若學無所成根本就不會出世歷練。在他們成名以前,家族會保護他們,不讓他們因泄漏了身份而招至殺身之禍。
除了在暗地里與星象殿的鳳大巫見過一面,高竹猗在安京的活動沒有一絲半分能與星象士聯系起來的。他的身份同樣被固山王密藏不宣。他隱約能看出固山王的野心,他相信固山王在目的沒達到之前不可能傷害他。
可是今天,這名珠簾之后的老者卻一語道破他的真名。若說不是家族使的壞,高竹猗敢將自己的頭摘下來用腳踢不幸中的萬幸,這名神秘老者顯然也有利要圖,所以沒有將他的身份公之于眾。
否則,還當真會如這老者所說。高竹猗身為巫族星象士,落入大周手里,即便不死,也會生不如死。而他那本來就還有罪名在身的母親,絕對會被家族拋棄,出賣求榮。
高竹猗真想暴起殺人,干掉這個對自己和母親有絕大威脅的老者。但他不敢。只因這名老者本身就是武功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的存在。
方才,若不是老者開口說話,高竹猗真的會以為珠簾后面只有一個人。他一開口,高竹猗才捕捉到了他微弱得近乎于無的綿長悠久呼吸。
而這個呼吸聲,與簾后另外一個也頗為輕淺舒緩的呼吸聲相比,不知高明了多少,也比他高竹猗高明得多。所以高竹猗此時只有忍,只有老老實實聽從老者的吩咐。
他很憋屈。就算在家族中小心度日,他也沒覺得如今天這般憋屈。這種命運被別人掌控的感覺實在太糟糕被逼迫著承認自己的身份,對他來說,更是有如拿刀架在他脖子上。
“自承了身份,才有誠意。”老者輕描淡寫說道,“玉松公主雖老成,但畢竟還是孩子心性,最愛新奇物事。她舅舅李循矩的祖父曾經是欽天監正使,家傳亦有觀星之術。”
高竹猗眉間微動,心忖,這老者莫名其妙提起玉松公主作甚?聽到后面那句話,他微現傲然之色。天下諸國設立欽天監,也夜觀星象,可哪里比得了巫族六姓世家的傳承?
“老夫聽聞玉松公主對星象有幾分興趣,你日后不妨以此接近她,取得她的信任。”老者緩緩道,“你是星象士,自然知道該怎么做才能讓她滿意。你且記住,玉松公主聰慧過人,你最好不要欺瞞哄騙她,不要讓她疑心你、疏遠你,免得壞了老夫的大計”
微微松了一口氣,高竹猗莫名感覺輕松。既然這老者要對玉松公主不利,暫時的,他倒是與自己算是同路人。這樣一想,被人脅迫的難受感覺便淡了些許。
“公主府的屬官考試,在下并沒有十足把握。”高竹猗試探道,“不知尊駕可有辦法?”他想著也許能試出此人的能量如何,若此人與大周為敵,倒不是不能合作。
珠簾微動,一張輕飄飄的白紙像是被無形的手掌托著一般,平平飛向高竹猗。這手功夫可俊得很,高竹猗不敢怠慢,也運足了內力方敢去接那張紙。但他還是被輕薄紙張附帶的內力震得后退數步,這才知道自己還是低估了簾后老者。
“這些試題中應該會有屬官考核的題目,你回去之后好生研習吧。”老者淡淡然道,“日后若有事,老夫自會找你。切記,不要對任何人提起今日之事。否則……”
“尊駕是想奴役君某一輩子么?”高竹猗聽這老者始終不提印章之事,話里話外威脅之意更是不離,隱怒叢生。
老者的笑聲低沉嘶啞,慢騰騰道:“實力不如人時,不要談條件。小家伙,你現在還沒有資格。”
高竹猗臉色不變,平靜又問:“尊駕不可欺少年窮,焉知君某日后如何?尊駕可敢讓君某一見真容?”
“老夫倒是敢讓你看,但你確定真的要看?”老者陰森森直笑,“老夫就坐在這里,你若是想看,便掀簾進來看吧。”
珠簾觸手可及,簾后沒有燈,可見兩個人影憧憧。往前急走兩步,伸手就可觸及珠簾,高竹猗卻猛然站住腳。他沉默著,死死盯著紋絲不動的珠簾。
良久,高竹猗深吸一口氣,道了聲:“告辭”他毅然轉身推門,大步離開。
片刻后,房中珠簾搖晃,從簾后走出兩個人來。其中一人是矮瘦老者,面黑無須,背著雙手神態閑適。另外一人卻是金生水。
看著那扇虛掩的門,金生水幸災樂禍地說:“殿下挖了好大一個陷坑,坑里滿是利刃。這小子恐怕直到被坑死也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吳老,您說是不是?”
吳老嘿然笑道:“咱們殿下那可是在皇上跟前長大的別的不說,她若是要算計人,誰能逃得了?”此時他的聲音與方才的低沉嘶啞截然不同,雖然有些尖細,卻很是圓潤。
金生水又道:“若他當真掀簾進來呢?他倒是不認識您,可是我,他肯定認識。”
“不會。”吳老搖頭說,“君斐此人相當能忍,亦有城府。他很清楚,相見不如不見。若是見了面,日后難保咱們不會殺他滅口。若是不見,他可能還有生機。”
金生水撇撇嘴道:“憑他怎么有城府,怎么能忍,還不是現了馬腳,任由咱們公主殿下擺布?”
“嘖嘖嘖。”吳老咂巴著嘴,忽然問金生水,“小金子,你說日后將那小子變成太監,讓他侍候咱們殿下去,怎么樣?他生得那般模樣,留給殿下當擺設也是好的。”
吳老提督的想法真是讓人心頭起寒意吖。額角滴下冷汗,金生水干笑兩聲,不過還是點頭表示贊同。
二人不多逗留,施展身形飛快離開。吳老回了自己位于玉松公主府小花園的花房,金生水則緊趕著向武令媺匯報今晚的這場坑人大戲。
武令媺就等著他們回來,一直沒睡。她在書房見了金生水,聽他一五一十說完,笑道:“高竹猗有沒有起疑心?”
金生水搖頭說:“應該沒有。他進來時,奴婢感覺他很急切,有點亂了方寸的樣子。那枚印章對他真的不同一般。”
手指敲著書案上薄薄幾張紙,武令媺說:“鷹衛送來的資料所示,高竹猗與他相依為命。看他這么緊張那枚印章,我估計與他脫不了干系。不管這人別的方面如何,他倒是個孝子。”
“我本來還擔心這份情報有多少是真的。畢竟巫族的防范嚴密至極,鷹衛努力了這么多年,才滲透到外圍子弟當中。但現在看來,大體情況應該八九不離十。”武令媺感慨道,“所以說,小高現在是既有神一樣的對手,又有豬一樣的隊友,還有一個從背后捅了他刀子的冷血家族。他還真夠倒霉的。”
“您的意思是,這些情報是君家故意放出來的?”金生水鄙夷道,“活該楚國要亡,巫族起了內亂,楚國也好不到哪里去。”
“依我看,高竹猗身上除了君氏子和星象士這一點,還有別的很多地方可以利用。”武令媺起身在房中踱步,示意金生水去看那份資料,“他的外祖母是宗室女子,他的外祖父當年參與皇子奪嫡,失敗后被新君安上罪名發落了全家。他身上還背著罪人之女的名頭。”
“他和他在族中的日子并不好過,他對家族的感情,我看只怕有限。不管他這次來大周要做什么,他必定能從固山王那里得到利益。也許他想就此脫離家族也不一定。”武令媺換位思考,不斷揣測高竹猗的想法。
“他身上流著楚國皇族的血,我看他也不是沒有野心的人。咱們不妨從這些方面做做手腳。”武令媺眼里掠過一抹冷酷之色,“他此來大周所圖應該不小,否則不足以換取固山王的庇護和他與他的自由。他既做的初一,就別怪我做十五若是能挑動他與質子反目,甚至影響到楚國的政局,對咱們大周來說有益無害。”
自家公主殿下三言兩語就將高竹猗剖析得清楚,金生水回想不久之前吳老對殿下的評價,真是覺得再正確不過。他此時已經飛快看完了那些情報,行禮道:“請殿下吩咐,奴婢即刻安排人去辦。”
“吳老在咱們府里,除了父皇和我,就只有你知道。”武令媺叮囑道,“你去找吳老時一定要注意,別讓人疑心什么。你將我的話轉告吳老,他老人家自然知道怎么辦。”
金生水肅容道:“奴婢知道輕重。”公主殿下如此信任自己,他唯有效死命以報答這份知遇之恩。如今夜深,他不能再留耽誤公主休息,即刻告辭離開。
武令媺卻沒有睡意,她看著鋪陳在桌上的星象圖,默默祈禱能從星象入手,找到延長父皇陛下壽數的辦法。她之所以煞費苦心算計高竹猗,就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