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寧司辰去了書房。
書房的書桌上,還放著舒輕月畫的那副,寧司辰拿起畫紙,他展開,隨即入眼的,是畫紙上的自己。整張畫像最為引人注意的便是他的眼,冷漠、內斂鋒芒、深邃,如狼的森寒,如夜的深黑。舒輕月最后的點睛之筆,讓原本死板的畫立即鮮活了起來,看著畫像,就好像對著真人一般。
她該是多仔細多認真的觀察過他,才能把他畫得如此傳神?
她又是懷著何種目的,一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他?
寧司辰把畫像好生收好,放進了書桌右角專門用來裝畫軸的瓷瓶里。
酉時刻,丫鬟把飯菜送進了舒輕月的房間,一同前來的還有寧司辰,不過,他站在門口,并沒有直接走進去。雖然是在寧府,但這里畢竟是女兒家的閨房,不經得舒輕月同意,他一個男人直進直出不好。
“寧將軍請進。”她說。
而后,寧司辰才進到了房間。
房內的格局還和最初布置的差不多,梳妝臺上后來添置了些胭脂水粉,不過,舒輕月鮮少用它們。另一側窗戶前的書桌上,倒是鋪開著很多的宣紙,有她寫的字,還有畫,畫全是些山水或是花草,沒有人像。
“寧將軍吃過了嗎?”她問他。
“還沒有。”寧司辰走過去。
“小青,再添一副碗筷。”舒輕月對丫鬟小青說道。
小青出了房間,很快又拿了一副碗筷來。
寧司辰也并不推辭,他坐在了舒輕月旁邊的位置。舒輕月想了解寧司辰的同時,他也想要了解她,他和她的心里都很清楚,寧府表面上的這種平靜,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打破,她也不可能一直留在寧府。就是不知道到時候,他們將會以什么樣的立場面對對方。
“元帥,舒,我先下去了。”小青先退下了。
寧司辰盛了兩碗湯,一碗放到舒輕月面前,一碗端在自己手里。他碗里的湯已經喝了過半,卻見舒輕月還沒動碗,只是用筷一個勁的撥弄著碗里的碎蔥。
“府里的飯菜不合胃口?”寧司辰放下手里的湯碗,問她。
“忘記告訴小青,我不吃蔥的。”舒輕月說道。
挑食?寧司辰看著舒輕月,不禁擰了擰眉。
“我讓人再重新弄一鍋湯。”他說。
“不用,只要把湯里的蔥撈掉就可以了。”她說。
“那你把浮著的蔥,全舀我碗里。”他說。
“嗯。”舒輕月欣然點頭,然后用湯瓢一點點撈起自己碗里漂浮著的碎蔥,再倒進寧司辰碗里,直至碗里一顆碎蔥都沒了,她才把那碗湯喝了下去。
自始至終,寧司辰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和她相處深一點,會發現,她有的時候其實也很任性,比如,還有現在。她安靜起來的時候風輕云淡,一旦搗騰起來,便有些古靈精怪。舒輕月,你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
“還有什么菜也不吃,我告訴廚房。”寧司辰把滿滿碎蔥的余下半碗湯喝掉,問她。
“香菜也不吃,芹菜也不吃,苦瓜也不吃,狗肉也不吃。”舒輕月細數著,想想應該就這幾樣了。
“要是你生在窮人家里,這不吃,那也不吃,早餓死了。”寧司辰聽著,眉宇擰得更深,她還不是一點點挑食。
“要是那種環境下,我就會吃了。”舒輕月俏皮一笑,她笑起來的樣并不驚艷動人,卻是讓人看著很舒服。“難道寧將軍就沒有不吃的東西?”
“我都吃。”寧司辰說道。
“那次我烤的土豆,寧將軍一開始不是也不吃。”舒輕月一邊夾菜吃飯,一邊說道。
“那是因為你說發芽的土豆有毒,這和你挑食完全是兩碼事。”寧司辰說道。
“我說有毒,你便信,我說沒毒,你也信。”舒輕月抬起頭定睛看著他,她一雙精光流轉的眼睛,不知道在想著些什么。
是啊,當時的他,為什么就那么輕易的就信了她?她經常不過隨口一說,他也會當真。
寧司辰不知道怎么回答。
風云驚變他都可以面不改色,然而,就是應付不來她。
好奇怪?
另一爆舒輕月仍是饒有興致的盯著寧司辰看,他當真的模樣,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