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田園

第十一章

學習生活很快步入正軌,蘇念貞也漸漸適應了沒有媽媽陪伴,一個人為了目標而全力奮斗的嶄新生活。她基礎扎實,腦子不笨,又靜得下心勤學苦練,因此即使每周都要抽出三四個晚上給林木子輔導,她面對緊張的高中課程也并不多吃力。特別是開學后縣城最好的高中和初中幾乎在同一天月考,成績很是喜人,不僅蘇念貞穩穩占住了年級前五的寶座,連一直拖班級后腿的林木子也前進了二十幾名,如今成績已然猛沖到了班級中上游。

成績一出來,不僅林木子自個兒繃不住那張故作冷酷的小臉,她父母更是驚喜。當即給蘇念貞漲了工資,鼓勵倆人再接再厲,再創新高。

家教費漲到了一小時四十,蘇念貞每周給林木子補課五個小時(周二周四周六每晚一小時,周日下午兩小時),一個月大概能拿到將近一千塊的家教費。除去租金和日常開銷,蘇念貞不用特意省吃儉用,每月也能存上將近五百塊錢。這樣算起來,她至少不用擔心三年后上大學的學費了。

心里懸著的石頭落了地,生活又有了奔頭,蘇念貞更是渾身是勁兒,不浪費每一分每一秒,對成績也前所未有的重視起來。對其他人而言,好成績可能只是一種榮耀,而對現階段的蘇念貞來說,好成績卻是她得以生存,擁有不一樣未來的依仗,而且是僅有的依仗。

踏實肯學,成績優秀的學生向來是老師的寵兒。蘇念貞雖然不大愛說話,可尊敬師長,待人禮貌,就算是最挑剔的老師也不會對她有什么惡感。更何況有傳言說蘇念貞跟高三宏志班的英語老師趙麗萍(林木子的母親)有些關系。趙麗萍老公可是教育局的一把手,領導家的親戚,就算真的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也不是他們一個小小的普通老師能得罪的。

在蘇念貞沒意識到的時候,她已經狐假虎威了一把。

只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一高很有幾個知道蘇念貞底細的老同學,也不知道誰跟她過不去,在暗地里宣揚她真正的家世,弄到最后,幾乎整個年級的同學都知道了。

蘇念貞忙著學習,忙著幫林木子提高成績,忙著抽空陪大黃,完全不知道她已經莫名其妙地成了年級甚至是整個一高的名人。面對同學稍帶異樣的眼神,蘇念貞心中雖奇怪,卻沒有追根究底。說到底,性格淡漠的她并不關心別人怎么看她。

只是她不在乎,并不代表別人不好奇。

“蘇念貞,教高三英語的趙老師是你家親戚?”書呆子也是有好奇心的,心中的八卦之火并不比別人少。這不,終于有人忍不住問了。

蘇念貞不住校,又不是個活躍的,跟同學的關系一直淺淺淡淡。好在她成績好,又不吝于幫助同學,請教她的人不少,總算沒有被孤立在集體之外,她的人緣在班里還算是不錯的,雖然基本都是泛泛之交,沒什么特別要好的知心好友。

“不是親戚,我從暑假的時候開始幫趙老師家的女兒輔導功課,勉強算是熟人吧。”蘇念貞直覺最近同學對她的奇怪態度跟趙阿姨有關,索性不再隱瞞,坦然說出了事實。

“不會是傳說中的家教吧?”小地方沒有什么大學生,一般都是老師兼職做家教。因此對于這些孩子而言,家教幾乎等同于老師,很有權威的,能力很強水平很高的人才有人請。一聽蘇念貞還沒上高中就開始做家教了,難得沒有埋頭學習,豎著耳朵聽八卦的學霸們頓時對這個學習特別刻苦的女孩兒更加敬佩了。

“嗯,是的。”之前從未接觸過這些,完全不懂得“行情”的蘇念貞一臉問號。難道差兩歲也有代溝?她真是越來越無法理解這些奇怪的同學了!

“我有幾次下了晚自習見你跟趙老師一起回家,你現在還在做家教嗎?”

“是啊,時不時去輔導一次。”

“哇,蘇念貞你真厲害!趙老師要求那么高的人請你,你肯定教得特別好……”

“你當著家教都能考得那么好,要是全心全意搞學習,豈不是能輕松拿下年級第一?”

見同學們越說越離譜,蘇念貞連忙不好意思地打斷:“哪有你們說得那么神,我學習很認真刻苦的好嗎?中午你們睡午覺的時候,我都在學習啊。花費的時間并不比你們少!況且輔導別人也是鞏固自己,我就像平時給你們講題那樣輔導木木,真沒什么特別的……”

經這么一解釋,其他同學老師怎么想蘇念貞不清楚,至少班里的同學恢復正常了。

生活恢復了往日的平靜,蘇念貞繼續自己充實忙碌又規律枯燥的生活。卻不知道別人因為她,內心經歷了怎樣的煎熬。

人或許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所謂人性更是復雜到再偉大的科學家也不敢大言不慚地聲稱自己破解了其中的奧秘。就如同此刻心情復雜的蘇玲玲。或許自小比蘇念貞家境好、受歡迎的緣故,即使蘇念貞的成績一直很好,可蘇玲玲面對她時,心中總是不由自主地帶著些許優越感,甚至可以毫不夸張的說,蘇玲玲一直以來,其實是俯視著蘇念貞的。

可如今,在她拼死拼活都擠不進年級前百名的時候,蘇念貞已經穩穩占住了年級前五的寶座,成為老師們津津樂道的模范學生;在她努力迎合同學室友,卻因為家境不好的緣故屢屢受挫時,蘇念貞卻不知走了什么狗屎運,搭上了背景深厚的畢業班老師!昔日自己打心底瞧不起的狗尾巴草日子過得如魚得水,而處處比她強的自己卻灰頭土臉,焦頭爛額。這讓心氣兒不低的蘇玲玲怎么接受得了?

到底是沒被社會大染缸染黑的小姑娘,發泄不忿情緒的手段無外乎傳傳謠言,扇扇風,點點火罷了。更何況說出去的事都是真的,蘇玲玲在心里對自己說,自己只是把事實告訴別人,并沒有什么錯。至于蘇念貞因為這些會遭遇什么,就不是蘇玲玲愿意想的了。

高中三年,或許是大多數人最辛苦的時候,當然,也是他們一生中最激情澎湃的時光。但對有些人來說,高中則是他們盡情釋放過剩荷爾蒙的時候。

每個班都有那么幾個異類,他們覺得抽煙打架很酷;在耳廓狹窄的空間上打無數個耳洞,釘n多個閃亮亮的耳釘很酷;穿奇裝異服,做各種殺馬特造型很酷;逃學違紀跟社會上的人廝混很酷……,總是,另類就是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