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貞簡單吃了早餐，趕緊往林木子家趕。如今不過大年初六，臨街的店面都還沒開門營業，街上倒是難得清靜。不過看一幅幅鮮紅的春聯，以及還未清掃干凈的鞭炮屑，看著喜慶的很，十分有過年的氣氛。

蘇念貞到了林木子家，先跟趙阿姨和難得在家的林叔叔拜了個晚年，簡單嘮了會兒家常，就拉著不情不愿的林木子回房學習了。

“心還沒收回來啊？”見林木子心不在焉地東張西望，就是不愿意看書，蘇念貞無奈地說：“不想學就跟你爸媽說呀，我也覺得沒必要這么早就開始復習，其實等開了學也一樣的。”蘇念貞雖想多掙些錢，卻也不至于見錢眼開到不顧其他，她也是學生，很清楚厭學情緒的威力。好不容易幫林木子把成績提上來，她可不想一朝回到解放前。

“家里這幾天拜年的人一波接著一波，要是不學習，就得去招待客人，煩死啦！”林木子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嘀嘀咕咕地同蘇念貞抱怨：“昨天家里來了四個小屁孩兒，吵得老子頭疼，就忍不住吼了一句。特么的那小鬼頭掉頭就去告狀，害得老子挨了一頓訓……”

“……”蘇念貞自動屏蔽某些不文明的用詞，道：“那就好好學啊，你看你現在坐沒個坐像，待會兒你媽進來看見了又得罵你。”

“她才沒那個美國時間呢，親愛的，一個星期沒見你了，怪想的慌，咱好好聊聊唄……”

蘇念貞無視某人的甜言蜜語，一本正經地道：“姐的時間寶貴，一小時五十塊呢，趕緊的，挺胸抬頭。”

“反正我爸媽也不知道，別那么不知變通嘛！”

“我是干不出那種缺德事兒，你爸媽花錢雇我輔導你功課呢，可不是陪你聊天。”蘇念貞看林木子不大高興，放柔語氣勸道：“你不是看不慣你們班學習委員，卯著勁兒中考超過她嗎？你基礎沒她好，不下功夫可不行。”

想到自己在班里夸下的海口，林木子撅著嘴翻了個白眼兒，終究還是坐直了身子，拿起了桌上覆著薄薄灰塵的書本。

蘇念貞開學前幫林木子輔導了一個星期，在此期間，林木子家一直人來人往的，拜年送禮的人絡繹不絕。趙阿姨是個大方的，幾乎每天蘇念貞離開的時候，都會塞給她些東西，吃的穿的用的，說是別人送的多，他們家用不完。蘇念貞不想要，可面對熱情的趙阿姨，又推脫不掉，只能道著謝接了，之后更加用心地輔導林木子，算是回報吧。

等開了學，之前一直沒信兒的趙家那邊突然來了電話，是趙坤鵬母親打的，沒什么寒暄客套，上來就給蘇念貞安排輔導時間。

蘇念貞：“……”怎么搞得她像是什么事都不做，專門等待“臨幸”一樣？

等趙坤鵬母親巴拉巴拉說完，終于有機會插話的蘇念貞平靜地回道：“不好意思吳阿姨，我也開學了，恐怕沒有時間……”

大概沒想到蘇念貞會直接拒絕，趙坤鵬的母親愣了一下后，用相當鄙視的語氣問蘇念貞要加多少錢。蘇念貞聞言相當無語，不過想著這家是趙阿姨介紹的，不好把關系弄得太僵，只能耐著性子解釋了一番。

高一還沒有分科，學習任務還是相當重的，蘇念貞日子過得像去年一樣辛苦，不過看著一筆筆進賬的家教費和考試獎勵，心里卻滿足的很。

“哎，你要不要去照那個藝術照啊？”

蘇念貞將黏在書本上的視線移到最近有些小躁動的同桌孫歌身上，奇怪地問：“什么藝術照？”

“孤陋寡聞的書呆子！”孫歌鄙視地瞥了蘇念貞一眼，面色興奮地道：“聽說好幾個班的女生都組團去照了，照相館里有很多漂亮的衣服，照得可好看了！”

蘇念貞興趣缺缺地搖了搖頭，表示不想趕這個時髦。

“親，去嘛，去嘛，多難得的機會啊，咱們多洗幾張互換，等高二分了班見面的機會就不多了……”孫歌文科比較好，高二分科后肯定要到文科班的，而蘇念貞則理科更好，兩人以后是不可能同班了。

“好了好了，別搖了，我去還不行嗎！”蘇念貞很少照相，僅有的幾張都是她小時候媽媽還清醒時去照相館拍的。她雖然比同齡人早熟，但并不代表她沒有獨屬于小姑娘的沖動。愛美是女孩子的天性，蘇念貞也想在最美的年紀留住美好的回憶。

幾個女孩兒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中午跟班長請個假，利用午休時間去拍照。沒辦法，周日下午是統一的休息時間，估計那時照相館里人潮涌動，人多嘴雜的也拍不好，她們索性避開，橫豎一個中午不休息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一高的午休時間只有一個小時，幾個女孩兒來不及細細品味自由的空氣，就火急火燎地吃了午餐，趕去照相館了。只是令她們沒想到的是，她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幾個女生在化妝了，竟比她們來得還早。

蘇念貞平日里悶頭學習，不大認識別班的人，她的幾個同學卻知道那幾個女孩兒，不過不熟，碰上了也沒有打招呼。

蘇念貞見幾個長得還算不錯的女孩子被照相館老板娘畫成了渾身散發著風塵氣的“熟”女，暗暗決定自己還是素顏好了，那妝真不如不畫。

“呵呵，我還以為書呆子們只會學習呢，沒想到還會跟風啊。”一個熊貓眼血盆嘴的女孩兒漫不經心地涂著指甲油，意有所指地大聲說。

“真不知道怎么想的，長成那個鬼樣子就不要出來亂晃了，嚇哭小孩子就不好了……”

蘇念貞有些莫名其妙，再遲鈍的人也能聽出來那幾個女孩兒是在對她們指桑罵槐。只是雙方素不相識，她們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還沒等蘇念貞想出個所以然來，暴脾氣的孫歌忍不住了。“說得好像自己多美似的，一個個什么鬼樣子，還好意思說別人……”

“臥槽尼瑪說誰鬼樣子！”

“又不是你家，想說誰說誰，自己對號入座還怨別人！”

眼看兩撥人之間火藥味越來越濃，老板大概怕這些一點就著的女孩子們打起來，趕緊將那幾個濃妝艷抹的女孩兒拉到攝影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