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每天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李真珠有沒有起來,她一直沒忘記自己要叫李真珠起床這事。
睜開眼睛,看著還有些灰蒙蒙的天,她以為自己已經起的很早了,扭頭看向李真珠的床榻,錦被疊得整整齊齊,床上一個人影都沒了。
長樂實在是氣餒,真珠姐姐簡直是起的比雞還早!
估計這會兒在外面轉悠了。
穿好衣裳,長樂準備練會字,她的字寫的實在不好看,痛痛快快的寫了十來頁后,心境已是恢復了平常,心想,明日要更早一些。
辰時正(早上八點),李真珠進來叫她一起去吃早餐,見她一臉斗志昂揚,頓時摸不著頭腦,“你這是怎么了?”
“明日我要叫你起床。”長樂放下筆,看著她,認真道。
李真珠失笑,這孩子還真是執著。
“真珠姐姐?”長樂走近她,有些奇怪道:“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出了一身的汗?”
李真珠微微一笑,“我小時候身體弱,經常生病,我爹就請了一個老師傅,教了我一套拳法。”
“那現在病好了嗎?”長樂問道,心里生出淡淡的擔憂之感。
“當然了,那老師傅就是靠這套拳法活到了九十歲,這點小病怎么會不好。”李真珠說著,走到屏風后換衣裳去了。
長樂叫她這樣說,安心的抿唇而笑。
待李真珠換好了衣裳,兩人便去吃早飯,新一天的課程開始了。
學舍里,崔尚看著底下皆一臉認真聽著的小娘子,嚴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今天是《衍論》的最后一堂課,我來出一題,看看你們是否學以致用……”
崔尚說完,轉身拿起毫筆在墻上的白紙畫著,他畫了一個八卦盤,又在旁邊寫了一行字,“位于東南之生門,何時有財運?”
“誰能解出這題?”
底下跪坐著的小娘子立刻拿起筆,在紙上寫著。
長樂看著這道題,已知空間方位,求時間。
“長樂。”坐在長樂左邊的裴之舞悄悄地伸了一個頭過來,小聲問道:“可推出來了?”
長樂搖頭,“還沒有。”
裴之舞一臉失望,皺著眉頭繼續在紙上推演。
這道題的解法使用推演的法子,根據當下的卦象,推演出結果,只是這種推演極為精細,錯不得一步,否則就要重新推演。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安靜的學舍里突然傳出來驚喜之聲,“我推演出來了!”
“夫子夫子,是亥時正對不對?”張紫兒一臉興奮,她是第一個推演出來了。
崔尚卻走到她面前,拿起了她桌上寫滿字的紙,上面是張紫兒推演的過程,前面很正確,但是中間……
“你看,這里是不是推錯了……”崔尚指著那處,讓張紫兒看著。
“怎么會?”張紫兒仔細看了一遍,臉上頓時變了,“我……我重新再來。”
崔尚點頭,然后回到了講臺之上。
張紫兒咬了咬唇,她明明大半都推演正確,這夫子始終不給她好臉色,一顆心都偏到趙長樂身上了!
張紫兒看了看長樂,然后又對長樂身后的柳芙兒使了個眼色。
柳芙兒收到,探頭看了看長樂案上的白紙,一臉震驚,“這么久你一個字也沒寫?”
張紫兒差點笑了出來,“居然是白紙一張!”
崔尚聽后,皺了皺眉,“還有一盞茶的時間。”
“就是,阿樂都不急,你們急什么?”李真珠語氣不是很好,這張紫兒簡直是打不死的小強,一心想著打壓長樂。
張紫兒一直對長樂很有意見,哪怕長樂是當日考核的第一名,哪怕是通讀《衍論》,她依然認為長樂只不過是幸運而已,一個從鄉下走出來的人,怎么會有比她還好的學習條件?
“我們大多數人都已經推演了一遍,你卻只字未寫,難道你就對自己這么有信心?能夠在最后一刻解出來?還是說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只不過是死讀書罷了!”張紫兒越說越覺得自己說中了,又道:
“你是入學考核的第一名,盡管是因為幸運,也是第一,若是連這道題都解不出來,只會讓我們跟著丟臉,還有一盞茶的時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張紫兒心情說不出的好,以前都是她吃癟,這次她終于可以這樣狠狠地打長樂的臉!
長樂一直在默念著整篇《衍論》,她可以推出來,她想著是不是能有更快的方法呢?
只是張紫兒一直說著,她忍不住看向張紫兒,有些不解道:“我們應該不太熟吧,就算我解不出來,和你又有什么關系,你為什么又要失望?就算你失望了,但又跟我有什么關系?”
眾人愣住,隨后李真珠第一個笑了出來,“就是這個理,阿樂干啥要那么在意你的感受?”
張紫兒呆住了,聽著笑聲,只覺得胸中燒起一股怒火,“我哪有說錯?你這不是在丟我們春嬌閣的臉嗎?”
長樂看了她一眼,認真道:“麻煩安靜點。”
“你!”張紫兒再也壓制不住心中的憤怒,站了起來。
崔尚抬了抬眼皮,“不想解題的可以出去。”
柳芙兒拉了拉她的衣袖,“何必在夫子面前。”
這是在暗示她,來日方長,以后有的是機會。
張紫兒死死的咬著唇瓣,憋著氣坐了下來,這崔尚分明是向著趙長樂,趙長樂說話的時候他不出來施壓,偏偏她說話,就要趕她出去!
學舍里又安靜下來了,只聽到寫字的“唰唰唰”聲。
“好了,都停下來吧。”崔尚打斷了還在推演的小娘子。
隨后崔尚一個一個的看了答案,道:“張紫兒推演的結果是正確的。”
“張娘子真厲害!”學舍里響了來贊嘆聲。
張紫兒抬高了精致的下巴,瞥了長樂一眼,“我們趙娘子也沒解對啊,剛剛是誰讓我安靜來著,我還以為那誰能解開呢。”
一些小娘子頓時笑了,柳芙兒更是一臉鄙夷之色。
“夫子,我的答案是卯時三刻。”長樂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嘲笑聲,但無疑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張紫兒怔住了,和她的答案一樣,也就是說長樂解對了?
不可能!
她都沒有進行推演,怎么可能解對?
“你一定是瞎猜的!”張紫兒有些激動地說道。
眾人見她這樣,頓時明白長樂“猜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