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紫

第三十一章 拿什么比?

“姬五娘子是何人?”長樂見李真珠如此興奮,不由問道。

李真珠悄悄說道,“是平南侯長房的嫡女,也是當朝除了上官婉兒外唯一的女官,官拜從八品的度支主事。”

如今的女官和太宗時期不同,太宗時期的女官都是掌管內廷之事,而如今的女子,只要得陛下看重,三省六部都可以入。

度支主事是戶部的小官,每日與賬單財務打交道,而姬伊人就是以其的“神盤鬼算”出名,入了陛下的眼。

聽說她算術了得,擅長心算,最是復雜刁難的題目,都能算出來。

而且她不僅算術絕佳,詩詞歌賦也是當仁不讓,拜了軒轅朝有名的郭真大家為師。

長樂聽李真珠說個不停,心中微怔,現在的女官都在六部各大司,和她夢中的情景不一樣,但這也意味著女子的權利越來越大,現在是真正的百花盛開的時代。

“姬五娘子來了。”

隨著人群中有人輕呼,一個風華絕代的女子靜靜地走來,她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明眸皓齒,身量纖纖,若出水芙蓉,清麗絕世。

長樂是美到極致,而姬伊人是美到恰到好處,看起來更加的真實。

姬伊人面色平靜,緩步走到了內堂,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張紫兒與趙暮雪皆坐在其左右。

不少小娘子前去與其交談,她卻只是微微點頭,面色冷淡,不曾開口說話。

“阿樂,我也去看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李真珠笑瞇瞇地拉著長樂。

長樂見她激動不已,微微點頭,跟著她一起到了姬伊人的面前。

李真珠興沖沖的跑過去,突然有人伸出一條腿擋在了她腳下,她不曾預料,立刻被絆倒了,整個人向姬伊人直面撲去。

姬伊人臉上的平淡終于有了裂紋,想也沒想,伸手將向自己撲來的人推到了一邊。

“啊!——”李真珠摔得很結實,膝蓋胳膊都擦在地上,痛得她叫出聲。

人群里發出一陣哄笑,就連離李真珠最近的裴之舞也笑了起來。

長樂撥開剛才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將李真珠扶起,然后看著面色平淡的姬伊人,想了想,道:“你應該道歉。”

這句話后。

趙暮雪微微皺眉,張紫兒不屑的嗤笑。

姬伊人想了想,淡淡道:“為何要道歉?看著危險向自己靠近而不作反應?”

“阿樂,我沒事的,我的皮可厚了。”李真珠拉了拉她的衣袖,只是看向姬伊人的目光中有淡淡的失望。

她這句話卻是又引來一陣哄笑聲。

長樂沉默片刻,說道,“你可以后退、閃躲,但不應該伸手。”

“我后退她還不是會摔在地上。”

“不一樣。”長樂看著她說道,“前者是因為她自己,后者卻是因為你。”

姬伊人突然露出了一絲微笑。“我就喜歡你這樣的人,敢為朋友說話,我們能不能成為朋友呢?”

長樂有些驚愕,眼睛看著她,許久都沒看到里面的真誠,她知道這是說笑的。

所以,長樂靜靜地看著她,沉默不語。

姬伊人臉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眼眸冷淡,挑眉道,“你就是趙長樂吧,不少人在我面前提過你。”

長樂聽后,想了想,看向了姬伊人身后的張紫兒和趙暮雪。

“聽說你用一首詩救過一個人,不如我們來比試一番,你若贏了我,我就向她道歉。”姬伊人一直覺得她是個很大度的人,只是今日趙長樂實在讓她下不來臺,尤其是在這么多人的面前。

張紫兒笑了,她最清楚長樂的底細,根本就不會作詩。

趙暮雪走了出來,溫婉笑道,“小比怡情,無論誰輸誰贏,都別放在心上。”

眾人皆點頭,看向趙暮雪的目光有著敬佩,果然是大家族里養出來的,端莊明理。

這邊說的火熱,另一邊全是郎君的夏堂也聽到了動靜,兩間不過隔了一墻漆木,倒也是聽得一清二楚。

“這姬五真是無理!”趙衡是第一個出聲的,若不是秋堂全是女眷,他早過去了。

“不過那趙長樂之名,我倒聽著耳熟。”長信侯世子沉吟道。

一名與趙衡有六七分相似的郎君則笑道,“不知這兩人誰能贏過對方。”

他叫趙睿,是長房的二郎君,趙暮雪的親弟弟,今年不過十三歲。

眾人都在談論,只有陳敏德跪坐在條案后,神情冷峻,眼眸低垂,和平常一樣,不曾與任何人說話,也不曾抬眼看任何人。

秋堂。

姬伊人見長樂沒說話,繼續道,“聽聞你作出的是白話詩,那我們就以白話詩為題,各作一首,但必須是圍繞同一物而作。你,敢不敢?”

長樂沒有回答,扶著李真珠坐好,才看向了她,“你先吧。”

也就是說把出題權給了姬伊人,不管姬伊人是圍繞什么而作的詩,她也必須跟著點去作。

姬伊人瞇了瞇眼睛,只是想了片刻,說道,“不許用古詩中常用的字,不許套用我的格式,聽好了,我這首白話詩叫《一切》。”

她開始念道:

“一切都是命運,

一切都是煙云,

一切都是沒有結局的開始,

一切都是稍縱即逝的追尋,

一切歡樂都沒有微笑,

一切苦難都沒有淚痕,

一切語言都是重復,

一切交往都是初逢,

一切往事都在夢中,

一切希望都帶著注釋,

一切信仰都帶著,

一切爆發都有片刻的寧靜,

一切死亡都有冗長的回聲!”

眾人聽后,都贊嘆,“雖然和我們古詩不同,但意境不比古詩差,原來我們說話的平常語竟然也能成詩,真是奇妙。”

張紫兒一臉驕傲,仿佛念詩的人是她,“姬姐姐自是不一般人。”

姬伊人淡淡地看向了長樂,“該你了。”

夏堂里也快沸騰了。

“這姬五倒也有本事,平常之語連在一起竟然也有如此意境,了不得。”長信侯世子第一個贊道。

“不過平平常常。”趙衡這樣說著,但臉上幾乎是擔憂不已。

作出同樣題材的白話詩,而且還要勝過這首,這可能嗎?

趙衡雖然心里偏向長樂,但他也知道,這不可能!

姬伊人是正正經經的女大人,她的詩詞歌賦也是拜了高人。

長樂拿什么來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