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春

304 葛娘子

大娘不過是對拋頭露面的生意女子的一種稱呼。本书首发自-神藏蓝色书吧 www.lanseshuba.com

沈柔凝笑了笑,從善道:“看葛娘子,知道你這里的胭脂水粉一定是頂頂好的。”

“那是自然,奴家這里的貨品,是滿京城都數一數二的。若是常來的貴客,奴家還能替貴客調制出專用的水粉呢。”葛娘子有些驕傲,一雙精明的雙目不著痕跡地打量著沈柔凝,而后客氣地道:“恕奴家冒昧,姑娘是才來京城的嬌客嗎?”

“小時候在京城住過的。”沈柔凝輕飄飄的地道。

“難怪了!”葛娘子見沈柔凝不欲細說,也沒有詳細追問,笑道:“像姑娘這樣的人品,任何人見一次都不會忘記的!”

沈柔凝微微一笑。

像葛娘子這樣開門做生意的,目光的確都十分毒辣。這滿京城的大大小小的姑娘家,但凡有些來頭的,她們估計都能如數家珍,說出來歷來。

“我才來京城……”沈柔凝隨著葛娘子往里面珍品間走進去,見葛娘子招待了她茶水也沒有拒絕,一邊聽葛娘子介紹她家里的胭脂水粉,一邊漫不經心地道:“不知葛娘子愿不愿意告訴我一些京里的有趣事?”

“姑娘想聽些什么樣的?”葛娘子問道。

“我聽父親說,現在京城最風光的人物,是去年三元及第的陳狀元了……”沈柔凝露出小姑娘家特有的好奇之色,問道:“他真的有那么了不起么?”

像葛娘子這樣的人,一但確定了沈柔凝是肯花銀子的貴客,自然是不遺余力地討好的。嬌客們都聽如同狀元郎這樣青年俊杰的傳聞事跡,葛娘子見識的多了,并不奇怪,當即同沈柔凝聊了起來。

“……三元及第呢,陳狀元不愧為文登公的后人,一身才學,讓許多皓首的大儒都自嘆弗如呢!陳家更是一等一的人家。現在的尚書大人,當年也是狀元郎!”葛娘子語含敬佩,為陳家說了許多好話,很快將話題轉到了陳大奶奶身上:“……只可惜的很。那黃家的姑娘命格不夠好……”

“這怎么能怪命么?”沈柔凝不贊同:“分明是她的那個妹妹存心陷害吧?陳大奶奶是受害者,不是么?”

葛娘子并不與沈柔凝爭辯:“姑娘心善。”

片刻之后,又感慨道:“不是奴家說,這冥冥之中,自有命數……若是命不好。是好好滴走路都能摔一跤……沒法子的事。像是老話說的,人爭不過命去。”

她又覺得這些話不好聽,忙笑著道:“不過姑娘一看是有福之人,命中肯定是大富大貴的。”

沈柔凝兩只手背,各試用了兩款水粉。這會兒她伸出手比著瞧了一會兒,示意自己要了其中的兩樣,讓葛娘子包起來,笑著道:“但我聽葛娘子這么一說,什么大富大貴都不重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才重要呢。”

“姑娘說的是。”葛娘子麻利地將兩盒水粉用漂亮的紙盒子裝好了。遞給了沈柔凝,道:“姑娘頭一回來,這兩盒最上等的水粉,原來要賣十兩銀子一盒的,奴家給姑娘打了折扣,姑娘給十五兩好了。”

“算上她們選的。”沈柔凝笑著道:“說好了要賞的。”

紅纓和碧冬都各自拿了一盒水粉。碧冬更是多拿了一盒胭脂,討好地看著沈柔凝,道:“姑娘,您瞧瞧這個色多好,是不是?”

沈柔凝白了她一眼。對葛娘子道:“一起算上吧。”

“兩位小姐姐很有眼光……”葛娘子笑容燦爛:“一起算姑娘二十兩銀子好了。姑娘下次一定再來光顧……”

她果然沒有看錯。

這位姑娘家雖然打扮不顯眼,但看舉止氣派,知道是大方的。做成這一筆生意,抵得上她好幾日了。

碧冬取了荷包付了銀子。主仆三人在葛娘子熱情的恭送中上了馬車,回了陳府。一路上,碧冬興致勃勃,恨不能立即將胭脂給用了。

紅纓是在店里凈了面,整個用了的。

沈柔凝多看了她幾眼,果然白凈了許多。有了些秀氣的樣子。

碧冬便道:“紅纓姐姐別嫌我說話不好聽……現在不是扮男裝的時候了,紅纓姐姐跟著姑娘出門,也得收拾打扮一下,別讓姑娘面上難看……而且,你這樣,反而醒目的很。你看誰家小姐身邊的丫鬟是個相貌丑陋的。”

紅纓摸了自己的臉,沒有做聲。

沈柔凝阻止了碧冬嘮叨:“好了!怎么我聽見有人在自夸成了天仙兒,生怕人不知道她好看似的。你等著,回頭我給你嫁出去!”

碧冬聞言郁悶了。

她美,卻不想嫁人。走的地兒多了,眼光也變高了,哪里瞧得上一般人。但她知道自己是丫鬟,能選擇的不多,所以干脆不想了。

“姑娘知道嚇唬婢子。”碧冬低聲嘀咕道。

明嘉郡主依舊喜歡長劍,如同沈柔凝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她見到沈柔凝,問過了陳大奶奶的病情,唏噓一番,道:“她大意了。”她是在宮廷里長大的女子,深知那些女子的秉性:“有暗害在前,那黃三的富貴路又斷了,絕不會善罷甘休,只會更加恨自己的姐姐。陳大奶奶不該讓她上門的。”

沈柔凝不知道該說什么。

反倒是明嘉郡主語重心長,又道:“阿凝,你別想著什么姐妹之類的話。黃三那樣的人,自私狠辣,只管自己是不是有利,從來不會顧什么姐妹情,報復起來更是不會手軟。你看著,她只要還活著有一條命,若是哪一天又能出來走動了,肯定還會作怪。”

“她現在沒有別的指望了,再作怪起來,怕更會無所忌憚。”

“陳大哥他……”明嘉郡主搖搖頭:“他還是不太明白女子。”

陳厚蘊是男人,又是科舉出身的文人。

文官權臣之間的爭斗,通常都會留有余地,多得是將人罷官歸家了了事,輕易不會窮追猛打非要人性命不可。而那些輸了的,算是不甘心謀求東山再起,后來的報復也一樣是在官場職位上,而不是進行人身上的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