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擔心。言情”陳厚蘊陪同沈柔凝從余蔭堂出來,緩步走進伴月軒,在水榭邊的山石邊站住了。
落日的余暉灑在滿池清荷上,清香幽幽,稍微除去了些這個無風傍晚的沉悶之氣,心情跟著輕松了些。
“阿凝。”陳厚蘊想了想,開口道:“昨天平武候的女眷過來,因為什么,你應該是知道了?”
沈柔凝點點頭。
陳厚蘊看了一下她的臉色,見她并沒有因此而患得患失,心下稍輕,道:“你大約也感覺到了,候夫人待你的態度有些古怪?”
沈柔凝笑了:“表哥,我沒有覺得,所有人都必須喜歡我啊。”那平武候夫人似乎不太滿意她,但那又有什么關系呢?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就算是生的好看些,也不是一定人人都喜歡的。
陳厚蘊也笑了。
他教出來的小姑娘,果然不會讓他失望。
他微微抿了一下唇,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釋道:“平武候是皇上一手提拔上來的。他的能力有一些,但軍中比他有能耐的人多了去了。之前的滅金之戰中,除了秦敘和鄧長年,便是他搶到的軍功最多。要知道,這里面是很有意思的。”
他瞇著眼睛笑起來:“當時計劃制定出來,前奏順利完成,輪到軍隊上場之時,所有人都能看出來,只要不是個全無用處的蠢貨,只要能按照軍令,立下大功,就是鐵板釘釘之事。秦敘背后有秦國公府,加上陳厚績與他在一起,所以他搶到的任務最多,后來證明他獲得的軍功也是最盛;鄧長年有明義候府支持,我也讓老爺子暗中關照了,所以他也撈到了許多任務,得了許多功勞;到齊大將軍這里,他能從一種將軍之中脫穎而出。則就是皇上的照顧了。果然,他封了候。”
“我后來查了查,才知道,原來平武候曾是三皇子府侍衛出身。”
“昨日。他回府之后,又連夜進宮求見了皇上,今日上朝,便有大臣提出了選秀之事。”陳厚蘊笑容微凝,道:“所以我想。那位候夫人來府上見你,其實是另有所圖的。她看到了你,然后便有了平武候進宮,然后就有了今早的選秀旨意……按照這個順序反推一下,阿凝,你能想到什么?”
沈柔凝一直聽的很用心。
此時聽陳厚蘊問,她想了想,開口道:“平武候夫人,見過我娘?齊姐姐好像跟我說過,侯夫人并非京城人士。”若候夫人并未京城人士。只是江湖兒女……她居然見過當年的陳大姑娘,且念念不忘至今,的確有些古怪。
即便是后來她嫁給了平武候,而平武候曾是慶隆帝的侍衛,知曉當年情況,指點了自己的妻子……但后來陳大姑娘遠嫁,僅僅是靠口頭講述,怎知具體容貌?一見到自己,就……
陳厚蘊微微頷首:“這正是我覺得奇怪之處。”他背著手,笑了笑。輕聲道:“這里面說不定,會有大秘密。”只是,他聯想到了秘密太過驚人了些,很難去徹查不說。一但驚動了人,那動靜就大了。
所以,他暫時不會有小動作。
這些,不必說給沈柔凝聽。陳厚蘊微笑道:“阿凝,早些休息。明兒晨起,讓厚績送你。”
沈柔凝“嗯”了一聲。
次日一早。天氣越發地沉悶,似乎要下雨。
沈柔凝辭別了陳家眾人,在陳厚績的護送下,乘馬車離開了京城。陳厚溫站在一家茶樓的雅間窗臺上,看著沈柔凝的馬車從長街上行駛而過,俊臉漸漸有些蒼白。
一盞滾燙的熱茶,再沒有了熱乎勁兒。
他結了賬,出了茶樓,從書鋪里隨便買了兩本書,提著慢慢走回了陳府。走回了自己的院子。
“哥,你怎么才回來!”陳厚琪看見了他,走過來道:“難道你不知道阿凝表哥今天早上要走?都沒有送一送她!”
“我有點兒小事,耽擱了一下。”陳厚溫道:“二哥不是正好無事在家嗎?有他護送,比我合適多了。”
他那日與陳厚蘊談過之后,就找了個借口避出了城。昨天晚上回來了,卻沒有回家。在他心中,依舊對沈柔凝十分的失望,失望中又有惱怒和痛苦,使他再無法平靜地面對沈柔凝,所以只能避了出去。
“二哥是二哥。”陳厚琪不滿地道:“哥,我長這么大,都沒怎么出過京城。本來,我想是不是能去徐州府姑母那里走一趟的,但哥你卻偏偏不在家,我都不敢跟祖父提。”
陳家都是男丁。
而陳厚蘊和陳厚績如此優秀,二房里的陳厚溫和陳厚琪的存在感就顯得低多了。就算是老爺子一視同仁,陳厚琪也有些不敢像老爺子開口提要求,怕給家里添麻煩。若是能帶上陳厚溫一起,他的膽子肯定就大多了。
陳厚溫看了看陳厚琪,道:“你急什么。再過兩年,就算你不提,老爺子也會趕你出門游歷的。阿弟,你不像我,沒有什么長處。你在書法上有天賦有靈氣,你自己也喜歡,就該趁著現在打好基礎。這樣將來你出門游歷,才能有大作用,有大收獲。”
陳厚琪聞言面色有些垮,道:“知道了。”
他別了陳厚溫,正在路上有些不甘心地走著,卻突然被人抓住了手臂,正要掙扎,卻見是陳二太太,陳厚琪愣了一下,道:“娘,您這是在做什么?突然出來,嚇了我一跳!”
陳二太太遠遠看了一眼陳厚溫,一邊示意陳厚琪小聲,將他往一邊竹林小道上拉了拉,低聲問道:“琪兒,剛才你跟你哥哥在說什么?”
“沒說什么啊,就是問問他怎么才回來,連送阿凝表姐的時間都錯過了。”陳厚琪道。
陳二太太忙問道:“那他怎么說的?”
“他只說有點兒事,耽擱了一下。”陳厚琪見陳二太太行跡古怪,問道:“娘,您到底想要知道什么?”他有些想念父親了。
陳二老爺于二十天前離了京。陳二太太經歷了頭幾天的萎靡難過之后,終于緩過了神,開始活躍起來。只是她的活躍,有時候真的讓人覺得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