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回青塘不大容易,趕車也不是那么方便,所以路上竟然又耽擱了一夜,住在驛站里,睡大通鋪。
云珠擔心身上帶的錢財,一直都不敢怎么合眼,摟著田田生生的坐了一夜。
第二天還得繼續輾轉,有一段路怎么也搭不上合適的車轎,平安幫她背著田田,兩人走了幾里地,等到家時已經是夜里了。
馮老娘見他們突然回來了,倒有些吃驚,一是這么晚了,二是她還以為云珠這么久沒回過玉堂總要住一陣子的,哪知卻已經回來了。
等到了家平安才感覺到一身的疲憊,云珠還要趕著回去收拾下屋子。
馮老娘和香梅倆忙著給煮飯。
馮平安折騰了兩天,覺得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回來后洗了一把臉,就往床上一倒。
馮老娘和香梅在灶下忙碌,馮老娘這幾日都在擔心呢,此刻也忍不住問香梅:“上次宋娘子她娘來的時候,哪架勢看去就是個不大容易相處的,也不知有沒有為難他們。”
香梅笑道:“娘一會兒親口問不就成了,您在這里猜也沒有用。”
馮老娘心想也是。
因為不知道平安他們這里回來,所以家里也沒有備什么好菜,隨便煮了些飯,撈了些醬菜,中午時還剩了一個炒茄子,隨便熱了一下。
馮老娘讓香梅去叫云珠母女過來吃飯。
云珠也是勞累不堪,田田因為太累了已經睡了。云珠隨便吃了點東西,胃口不大好,道了謝,也回去準備睡覺了。
雖然沒幾步的距離。不過平安還是送了她,兩人站在云珠的院子里說話。
“你說大娘知道我們去玉堂的這些事會不會心里不痛快呀?”
“只怕也高興不起來。”
云珠仰面看了下平安的臉,雖然今天是十六,不過因為天陰也沒有月亮,黑乎乎的一片,她自然看不清平安的臉。云珠沉默了下才道:“你娘要是有什么話回頭記得給我說啊。”
“嗯,一定的。”
“那好。我進去睡了。早困得睜不開眼了。你也好好休息吧,這幾天你都沒睡好覺。”
平安走之前突然拉住了云珠的手,將她一下子帶到了懷里。溫柔的撫摸著她的頭發,柔情脈脈的和她說:“以后別和我生氣了好不好?”
“我哪有……”
“還說沒,走的那天你不和我說話,分明就是在和我生氣。你一生氣我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笨。笨手笨腳,也不會說話。不知道怎么哄你開心。有什么地方無意中得罪了你,希望你不要悶在心里,直接和我說啊。”
云珠埋在他胸口輕聲道:“還說不會說話,這不是挺能說的。”
“那我回去了。明天見。”平安在放開云珠之前。突然低下頭親了下她的額頭,然后迅速的松開了她,嘿嘿笑著像個大孩子似的跑開了。
云珠望著夜色茫茫。他的身影轉眼就看不見了。額頭上還留著他溫熱的氣息,心頭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平安輕松的回到家。便嚷著要香梅給他燒水洗澡,臟了幾天早就想好好的洗一下。
香梅倒沒有推辭,笑嘻嘻的問著平安:“哥,去的時候背的背簍你怎么沒帶回來,娘還問來著。”
平安道:“我給忘了,算了一個背簍也值不了幾個錢,等沒事的時候我自己編一個。”
“娘還說呢,那宋家怎么就沒什么回禮?你們去的時候可是帶了不少的東西,怎么半點宋家的東西也沒看見,他們宋家就那么吝嗇么?”
平安想起宋家的嘴臉,此刻他的頭低了下去,臉色有些尷尬,淡淡的說道:“可能是每個地方的風俗不一樣吧。”香梅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也沒有再接著細問,只是提醒著她哥:“別再添柴了,再燒下去就該開了。你以為是燙豬呀?”
平安因為心里不順,微微的帶著些惱意:“你說誰是豬呢!”
香梅沒見過他哥這樣,忙閉了嘴。
痛快的沖了個澡,身上的疲倦仿佛就帶走了一半。
馮老娘沒有在今晚盤問平安玉堂的事。香梅倒是把剛才的情形和她娘說了一遍。
馮老娘聽后有些不悅:“他們宋家是什么意思,不管什么風俗,難道未來女婿上門也不該回點什么禮?我們家送的可不少。我看呀,分明就是瞧不上平安。”馮老娘說著就憋了一肚子的火。
香梅忙勸慰:“娘,您不用亂猜忌,明天好好的問一下哥,不什么都清楚了。今晚不早了,睡吧。”
馮老娘有些不甘心,輾轉反側久久不能入眠,后來好不容易睡著了,她竟然夢見了死了去好些年的丈夫,以及并未相處過多久的公公婆婆。
第二日馮平安日曬三竿才起,香梅和母親出去割豬草了。平安胡亂的洗了一把臉,想著還要去王家走一趟,問問房子進度的事。
他心里惦記著云珠,也沒吃什么東西就來到了這邊,正遇上了云珠焦急的往外走。
平安見狀忙問:“怎么呢?”
“田田還燒著,吃哪丸藥也沒用,我請袁大夫過來看看。”
平安說:“來回的走也耽擱時間,我背著她和你一道去吧。”
云珠想想也成。
平安主動的背起了田田,云珠揣了些錢在身上,慌慌張張的與平安出了門。
一路上都是些熟識的人,不管誰問起,云珠只有一句話:“田田病了,找袁大夫。”于是匆匆就走開了,并沒有什么交談。
后來在橋上還遇見了李二娃,李二娃扛著個鋤頭,見他們仿佛一家三口,急匆匆的,他也沒開口,待他們走遠了,李二娃才向著他們的身影啐了一口。
有好事的見他們如此不免嘻嘻哈哈的說一通,云珠就當沒聽見。平安一路上壓根連話也沒說。云珠想,只怕一會兒村里那些碎嘴子的長舌婦們又要添油加醋的說了。不過如今她也不在乎這些。反正她是要嫁面前這個男人的。
他們好不容易來到了袁慕華這里,恰巧袁慕華也沒出門,還有別人來他這里看病。不過見他們來了,袁慕華臉上原本還有和煦的微笑,此刻卻已經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