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覽無余的全看見了,徐子歸與莫子淵自然也都看得見。
兩人先是對視一眼,莫子淵事先不知季明月已經拿著這封信威脅過徐子歸一次,怕徐子歸看了這封信亂了陣腳,給徐子歸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色,正欲趕在徐子歸前面替徐子歸說話,卻被徐子歸搶在了前面裝作不經意的開口:“鳳九殿下給本宮的信?”
說罷,皺眉,很是不解的看向季明月,問道:“若是給本宮的信,怎么會在六弟妹那兒?”
其實本來皇上確實如季明月想的那本,本身就是在氣頭上,這會子本就沒了什么思考的能力,剛剛見了那封信時,確實是信了徐子歸與鳳九卿有什么牽扯的。
不過幸而徐子歸反應快,不等著皇上開口問,就先自己開口了,也不急著解釋,也不辯解這封信不是自己的,而是就像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看著地上的那封信滿是驚奇的問:“這是鳳九給本宮寫的信?”問的坦坦蕩蕩,一點心虛的表現都沒有。
這般下來,皇上倒也冷靜了下來,一是覺得若是徐子歸真的與鳳九卿有什么牽扯的話,這會子也不至于這么淡定的照單全收,而是該想的怎么辯解了。這二吧,便是如徐子歸與藍香所說的那樣,皇上本就找人監督著鳳九卿,鳳九卿到底有沒有送過信皇上還是知道的。剛剛也不過是因著莫城淵與竹杏的事情在氣頭上喪失一些基本的思考能力,這會子經徐子歸這么一點撥,自然是該有的想法也都有了。
只是還沒等開口詢問,徐子歸便有自己嘀咕了一句:“是因為風九殿下擔心這封信若是給太子會落到別人手上所以才故意寫了本宮的名字?”
說罷,更是皺緊了眉頭,很是不解:“可也沒道理這封信到了六弟妹手上啊......”
言外之意便是莫城淵圖謀不軌關注著東宮這邊的動靜,又猜出來這封信就有可能是打著給徐子歸的幌子實則給莫子淵的,所以才中途截下來的。
眼看著自己精心布置下的局馬上就要被徐子歸三言兩語的帶偏,季明月忙搶在皇上之前開口道:“父皇,皇嫂與鳳九殿下確實不清不楚,這封信就是證據!”
說罷,舉著那封信對著徐子歸說道:“剛剛在亭子里是皇嫂不小心掉落的,弟妹原本想撿了來還給皇嫂的,可因為看到了鳳九殿下的落款,因著好奇便打開看了看......”
說著,抬頭看著皇上,眼神中甚是委屈:“就因為看了才知道,原來皇嫂與鳳九殿下聯系的這般密切。”
聽季明月將這封信的由來說成是三人在梧桐月亭處談話時自己無意中掉落的又被她檢到,徐子歸就險些忍不住要冷笑出聲,而皇上卻是眼里閃過一絲精光后,問道:“你說這封信是你撿到的?”
季明月被皇上意味深長的眼神看的有些心虛,不過是這一步已經走出來了,便沒了退路,況且也因為這件事讓皇上確實已經忘了處理竹杏這件事,季明月只好深吸一口氣后,裝作淡然的模樣點了點頭,嘆道:“兒媳本是想著待一會兒單獨拿給父皇瞧得,畢竟這兒人多,讓皇嫂以后也沒法做人了。”
徐子歸卻是冷笑:“那本宮是不是還要謝謝你啊?”
說罷,看也不看季明月,只轉頭看著皇上,眼里已經染了一層凄涼之色:“父皇,這會子六弟妹手上拿著信,兒媳再怎么辯解想來也是無濟于事了,只不過兒媳只有一句話要說。”
皇上點頭,意味不明的看了徐子歸一眼,說道:“說。”
得了皇上的允許,徐子歸才看向季明月,不急不躁的緩緩開口道:“本宮只問你一句,若是你,你不將這般重要的東西看過之后銷毀,反而帶在身上,是傻了?”
說罷,莫子淵也冷笑一聲,上前一步,微微將徐子歸護在身后,神色上已經帶著溫怒:“小六!你自己的媳婦兒自己管好了,若是再有下一次,孤定是饒不了你!”
說著,便轉身,揉了揉徐子歸的頭發,再開口時,語氣已經很溫柔了:“別擔心,他們無賴你,孤自會證明你的清白。”
徐子歸還不做解釋,莫子淵已經發聲說明自己對徐子歸的信任,而皇上這會子亦是神色不明,也不知道是個什么意思,這會子,眾人倒是不知道接下來到底該如何了。
而季明月本身就心虛,這會子被皇上意味不明的看著,一直頂著巨大的壓力,偏偏莫城淵空有野心,頭腦倒是比起皇上與莫子淵來再多加兩個都不夠。況且季明月這次鋌而走險拿著偽造的鳳九卿的信來誣陷徐子歸,莫城淵本身就是反對的,這會子也是為了讓皇上不再執著與竹杏的事情季明月才這般做的,莫城淵又不好說季明月什么,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便也就只能默默地跪在那兒,看著季明月一個人與他們斗法。
只是莫子淵已經點了他的名字,他也不好再裝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樣子默不作聲了,只好硬著頭皮開口道:“皇兄說的這話好沒道理,連信的內容都沒有落實一下就這么武斷的說月兒在誣陷皇嫂,是不是太過絕對?”
說罷,便對著皇上磕了一個頭,說道:“父皇,月兒既然這么說了自然也是有道理的,兒臣以為父皇還是先看看信里的內容再做決斷。”
誰知,莫城淵若是不說這句話還好,一說這句話,皇上更是來氣,一腳踹上了莫城淵,將他踹開后,冷笑道:“你倒是會給你嫂嫂安罪名,這封信難不成你也看過不成?”
“沒......”莫城淵連忙低下頭否定。剛剛季明月可是說這信是在亭子里才撿的,若是這個時候他說自己知道這信里的內容,不就擺明了說這是他跟季明月陷害的徐子歸么。
皇上冷笑一聲,卻是連看都懶得再看季明月手中的信,只說道:“朕早就安排了時刻關注著鳳九的動作!他送沒送信朕最清楚不過!用這樣的腌臜手段沒得污了眾人的眼!”
說罷,便不給季明月夫妻兩個解釋的機會,直接開口說道:“德妃教子不擅,使其道德敗壞,逐降為婕妤。”
說完,也不給德妃或是其它人求情的機會,便甩袖離開了前院。
見皇上離開,眾人也不好多待,先是皇后帶著眾妃子們離開,徐子瑜也帶著朝臣們給莫子淵拜退。待到眾人離去只有,莫子淵才冷聲開口:“今兒個六皇子與六皇子妃也累了,靳東,你送兩位主子回府上。”
靳東應是,上前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兩人起身,結果莫城淵因為本來就不爽,這會子自己的母妃又降了位分,心情本就陰郁,這會子見自己跪著一個下人卻敢站在自己面前硬生生的受了自己的禮,便再一次忍不住自己的火氣,起身就要朝靳東打過去。
靳東也不是吃素了,況且靳東向來跟著莫子淵伸手想來好的沒話說,這會子怎么會讓莫城淵得逞?不過是念著莫城淵是主子,不敢反攻,這才只守不攻的。
待到靳東閃躲了幾次之后,莫子淵才做出一副不耐煩的樣子上前親自制止了莫城淵。只是莫子淵本身就是傷著了右手,又是本能的用了右手,許是牽扯到了傷口,徐子歸見到莫子淵眉頭及不可見的皺了皺,心里便對莫城淵的恨更重了一層,逐開口問道:“殿下,殿下還沒說竹杏怎么處置?”
莫子淵陰郁的看了莫城淵夫婦兩個一眼后,意有所指道:“竹杏懷了身子?”
徐子歸點頭,正欲說話,卻見莫子淵又開口問道:“藍香,你來說,東宮的宮規背叛了主子要該受什么懲罰?”
藍香畢竟不像是跟在徐子歸身邊時的時間長,況且莫子淵又向來琢磨不透,藍香也不知道莫子淵到底要做什么,主子問話又不好不回答,便只好硬著頭皮回答道:“回殿下的話,東宮宮規叛主者一律殺無赦。”
莫子淵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又問道:“那盼春,你來說說,太子妃剛進宮那天孤說的東宮宮規第一條是什么。”
盼春到底是跟在莫子淵身邊久了的人,這會子見莫子淵這么問,猜著八成是這些人給了太子妃委屈受,她們太子忍不了了,準備要給自家娘娘報仇了。
故而盼春回答的聲音很是洪亮:“回殿下的話,東宮宮規第一條,欺負太子妃者,惹得太子妃不開心者,讓太子妃受委屈者統統殺無赦!”
東宮的宮人們都知道,在東宮有一條很不成文的規矩,就是如果有人惹了太子,興許看在你認錯態度夠誠懇犯的事還不大的份上,興許能繞過你。可是若是你惹了太子妃,即便是太子妃不計較,可是只要太子妃一皺眉,行了,以后的日子就別想好過了,太子一定會想法設法的折磨你的。
所以,盼春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東宮的宮人們其實都很無動于衷,而即明月夫妻倆則是震驚得看著一幫人的淡定,又看向一旁早就顫抖著不住哭泣的竹杏,便知道,盼春并沒有騙人,畢竟從竹杏的眼里流露出來的害怕不是假的。
竹杏畢竟是在東宮伺候過的,自然知道東宮這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的,不過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太喜歡莫城淵了,這才壯著膽子與徐子歸做對。
這會子見莫子淵竟然問起了宮規,便知道季明月陷害徐子歸的事情讓莫子淵很是生氣,而自己肚中懷著莫城淵的孩子,因為六皇子府已經失了一個孩子,所以自己肚中的孩子也算是莫城淵的一個希望了,不過這會子聽莫子淵問起宮規,心里便也就猜了個七七八八。逐往季明月與莫城淵身邊湊了湊,求道:“爺,爺救救奴婢吧,奴婢身上還有爺的骨肉啊好歹。”
說罷,又拽著季明月的袖子,哭道:“娘娘救救奴婢吧,奴婢的孩子也是娘娘的孩子啊,娘娘,看在奴婢為了您做了那么多事的份上,您就救救奴婢吧。”
一著急,竟是連自己替季明月做過事這件事給說出來了。好在莫城淵這會子關注點不在這上面,也并沒有聽出什么不妥來,只當竹杏的意思是替他們兩個做的事,倒是也沒有多想,只是不耐煩的將竹杏揮到一邊,不耐煩道:“既然是懷了爺的人,爺自然會保住你。”
說罷,便是一副很是了不起的模樣看著莫子淵,說道:“竹杏懷的畢竟是皇嗣,父皇都沒有說什么,皇兄也就別太不自量力的以為除掉這個孩子就能將臣弟除掉了。”
說著,還挑釁的看了莫子淵一眼,冷笑道:“皇兄以為上次若是沒有臣弟的幫忙,皇兄能這么快的就將四哥拉下馬?”
雖說這人都走光了,可這東宮里還是有許多宮人的,到底人多口雜,徐子歸倒是沒想到莫城淵竟然能瘋到這個份上,可見也是醉酒的厲害。
莫子淵則是冷笑一聲,說道:“你喝醉了就會說這么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說罷,還是很輕蔑的看著莫城淵笑了一下,又湊到了莫城淵耳邊小聲說道:“孤除掉竹杏和那個孩子,并不是害怕你的勢力,不過是心里不爽給你添堵罷了。畢竟孤就喜歡看你痛不欲生又無能為力的模樣。”
“你!”莫城淵被莫子淵激怒,憤怒的抬頭看著莫子淵,莫子淵卻是不再理他,而是冷笑一聲,對著宮人們吩咐道:“六皇子醉酒厲害,不能再耽擱了,靳東,還不將六皇子與六皇子妃送去休息!”
說罷,便不等著靳東帶著莫城淵他們夫妻倆走就又開口說道:“竹杏叛主又不知檢點,也不知從哪兒懷了野種竟也敢冒充皇家子嗣!”
說著,不動聲色的給徐子歸使了個眼色,繼續說道:“紅袖,速速去調一碗墮胎藥來給竹杏灌下去!再將她杖斃!”
徐子歸自然是看懂了莫子淵眼神的含義,逐在莫子淵話音剛落,便配合的天衣無縫的開口:“殿下!且慢。”
說罷,抓著莫子淵的手晃了晃,說道:“殿下,好歹是兩條人命,今兒是慧姐兒的滿月禮,不看僧面看佛面,咱們怎么也得給慧姐兒積點德不是?竹杏肚中的孩子不知是誰的,便打了也就打了吧,咱們就將竹杏的命給留著,殿下若是實在氣不過,大不了過了這幾天再杖斃也不遲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