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衙役也是今兒早上突然接了報案的單子,說是有小孩走丟了,有人拐賣了小孩而已。并不知道這一切是有人暗中操控安排好了的一切,自然也就不知道徐子歸的身份。
一開始時,這群衙役們只覺得徐子歸看上去眼熟,這會子見到五成兵馬司副使都督御前帶刀侍衛長徐子瑜,這會子再看徐子歸,立馬都傻了眼——這難道是徐都督的胞弟?
徐子瑾如今也是御前帶刀侍衛,與徐子瑜一起保護皇上安全。況且徐子瑾與徐子歸又是雙胎,長相上分差不出幾里,尤其徐子歸女扮男裝之后,與徐子瑾便就更像了幾分。
那群衙役看著徐子歸手指著徐子瑜的方向,心里不免有些打顫,領頭的更是心里暗叫不好,知道自己接了一個棘手的活。
其實那婦人也只是那人錢財與人做事罷了,雖說是婦人,并沒見過什么大世面,可這會子見徐子瑜他們這群人的陣仗便知道,這群人比她身后的這些人的官職要大的多,心里也不由有些打鼓,害怕自己攤上什么大事,說話的語氣都有些結巴起來:“他……他們剛進來,怎么能給你證明。”
徐子歸卻是冷笑一聲,抬眼看了看跟著徐子瑜一起進來的店小二,說道:“你過來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店小二雖是將徐子瑜請了來,卻也還是并不知道這幫人到底要干什么,如今見兩隊人馬這么對峙著,見這陣仗,店小二心里還是多少有些哆嗦的。這會子聽徐子歸喚他,連忙連滾帶爬的過去,哆哆嗦嗦的說道:“是……是徐公子路過遇見了這位小公子,這小公子說自己餓,徐公子才帶這位小公子過來小的包子鋪吃包子的。”
這“徐公子”三個字,來時徐子瑜吩咐店小二這么喊的。左右徐子瑾與徐子歸長得這般相像,屆時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讓徐子瑾替徐子歸背上這個鍋也不是不可以的。
結果就是那群衙役聽店小二喚徐子歸為“徐公子”,更是確認了徐子歸就是徐子瑾。那婦人雖不知道徐子瑾到底是個什么身份,可瞧著徐子歸與眼前的這位官爺眉眼上有幾分相似,那婦人心里也是打哆嗦的。可是想著雇傭自己的那個人看上去也像是權貴人家的小廝,那婦人也不傻,知道自己這會子多半是成了這些權貴人家的槍了。
只是事已至此,已經得罪了徐子歸,若是再反咬雇傭自己的人一口探手不干了,那自己在上京城估計也就再呆不下去了。
如此,那婦人鼓起勇氣來看著徐子歸,冷笑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一伙兒的,這店小二也是剛回來,他又在哪兒看見了你將我家碟兒騙走的事!”
如今店小二來了,徐子歸便是一副懶得開口說話的模樣,只看著店小二,示意店小二代替自己說話。
那店小二也是一個極會看眼色的人,見徐子歸一副神色懨懨的模樣,連忙狗腿的回答那婦人,道:“這位客官,徐公子在街口碰見這小公子時,小的正巧在街口處采辦,正巧聽見了徐公子與這位小公子的對話。”
說著,還手指了不遠處一直在觀察這邊動靜的另一小二,說道:“他與小的一同去的,他可以給小的作證的。”
說罷,朝那小二招了招手,說道:“勝子你過來,告訴這些客人們,今兒早上是不是我同你一起去采辦的。”
那個叫勝子的立馬過來,對著幾位點頭哈腰的問候了一番之后,才說道:“今兒早上是小的與強子一起去采辦的。”
徐子歸這才知道這個店小二叫強子。
這個找證人說自己在借口采辦的事情是強子自己現加上的,今兒早上確實是強子與勝子一起去采辦的貨物。不過是一大清早的事情,強子也并沒有遇見徐子歸與碟兒,不過是強子說的模棱兩可,勝子又一直觀察著這邊的動靜,怎么說這個店是他與強子的,這些人看著都不是什么善茬,勝子倒是相信強子一定會往有利的方向說,倒也樂得配合強子。
如今強子也有了證人,那婦人見并沒有雇主說的那般輕松,手心里也全都是汗,根本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什么。
徐子歸也看了出來,心道這婦人也是讓人雇傭著過來的,估計對這些事都一知半解的。徐子歸嘴角勾出一絲冷笑,冷眼打量了一番這婦人,便對著徐子瑜身后的一群官兵吩咐道:“將這群人給我抓回衙門!”
那群官兵看了徐子瑜一眼,見徐子瑜雖從來至今一直緊繃著一張臉,可在徐子歸吩咐時,徐子瑜倒也是冷著一張臉同意了。官兵們這才動手,先是將那婦人捆綁了起來,有上前對著一旁的衙役們歪了歪頭,冷聲道:“走罷。”
那衙役的領頭倒也是會看眼色的人,況且他們也是接了案子才出來的,屆時到了五成兵馬司的衙門里說上一說便也就是了,想來徐子瑜他們要抓的也不是自己,那領頭的也不含糊,帶著一眾衙役跟著那群官兵后面走了。
如此,強子與勝子才松了一口氣,徐子瑜一擺手,勻呈便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來遞給強子,說道:“去忙罷。”
如此,前后強子也算是收了不少的小費,自然心滿意足的與勝子下去忙活的了。
徐子瑜這才似冷著臉抬了抬下巴,示意勻呈將碟兒也抓起來。
碟兒見徐子瑜自來以后一直冷著一張臉面色不善,這會子又要抓自己,害怕的只往徐子歸身后躲,嘴里還小聲的喊著公子。
徐子歸出于母性的本能,本能的將碟兒護到自己后面,再抬頭看上自家大哥那一張冷峻的臉,笑的很心虛:“大哥……這孩子著實可憐……”
卻還沒說完,就被徐子瑜冷聲打斷:“你到底知不知道危險!路上隨便看見個孩子就覺得可憐要救!全天下孩子都等著你去救,你怎么不去!”
徐子歸自知理虧,也不反駁,想著徐子瑜也是擔心自己,就讓他發發火罷了。
原是做好了挨一頓罵的準備的,卻不想徐子瑜只說了這一句就不再說話,而是一直死瞪著自己,讓徐子歸渾身都不舒服,只得硬著頭皮抬眼與他對視干笑:“大哥……我錯了還不成么。”
徐子瑜卻還是不說話,只死死的瞪著徐子歸,就在徐子歸快要被瞪得爆發時,徐子瑜才恨聲開口:“你倒是乖覺知道去找我,你怎么不去找太……”似是覺得在這兒提太子不太好,徐子瑜頓了頓,繼續說道:“你怎么不去找你男人來給你解決問題!”
徐子歸嘴角抽抽,她腦子有病才會去找莫子淵,若是讓莫子淵知道自己私自出宮還讓自己陷入這般危險,莫子淵非得扒了她的皮。
“這不是遇到危險就想到大哥了嘛,”徐子歸笑的極其狗腿,嘿嘿傻笑:“你不會告訴他的對不對。”
徐子歸看著徐子瑜的眼睛很是期待,看的徐子瑜都不忍心拒絕她,當然,徐子瑜想來疼愛這個妹妹,自然也不會主動將這件事告訴莫子淵的。
只是…….徐子瑜看著徐子歸期盼的眼神,干咳了幾聲,說道:“我是不會跟他說,不過那個店小二過去找我的時候鬧的動靜有點大,勻呈將強子押進去的時候,他也在。”
徐子歸嘴巴微張,一副不能接受的表情,扁著嘴說道:“大哥你騙人,他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不會過來。”
誰知徐子瑜卻是冷笑:“怎么不過來?他說怕自己過來忍不住將你吊起來打,這才派了我過來。”
徐子歸扁嘴,嘀咕道:“誰知道他今天回去五成兵馬司衙門,我一直以為這些天他都呆在宗人府呢。”
說完,還小心翼翼的看了徐子瑜一眼,扁嘴:“大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說罷,將躲在自己身后的碟兒牽出來,嘆道:“這孩子雖然身世可憐了些,卻也很是可疑。”
徐子瑜挑眉,看了一眼碟兒,只見他兩只眼睛濕漉漉的看著自己,倒是越發顯得可憐了。徐子瑜也是當爹的人,這下看著碟兒便想到了圓哥兒,倒是也沒再為難碟兒,只是瞪了徐子歸一眼,問道:“你救了這孩子,打算怎么處置?”
“宮里我是帶不回去了的。”徐子歸嘆氣,左右旁邊沒人,倒也不怕別人聽去了什么:“我想著,不然大哥將這孩子帶回家里……”
“萬萬不可,”不待徐子歸說完,徐子瑜便出聲打斷了徐子歸的話,皺眉說道:“你既說這孩子身世可疑,想來捉了他來騙你下水的人也是知道的,這會子定然是好幾雙眼睛盯著這孩子看的,萬不可將這孩子帶回府中,不然不定哪天又來一婦人到府里說咱們拐賣了孩童。”
徐子歸皺眉:“哥哥說的倒也極是。”
說罷,看著碟兒,嘆道:“如今該怎么辦?”
宮里是更不能帶進去的,且不說徐子歸這次出宮是私自出宮,再帶一個孩子進去本就麻煩,即便是不麻煩,可是宮里本就是藏不住東西的地方,又何況是要藏一個孩子?
如此一來,碟兒的去處,倒成了他們頭疼的問題——不能帶回威國公府也不能帶進宮里,自然也不能送到別人府上,畢竟這是給人添麻煩的事情,怎么說也不能做的。
可若是將這孩子單獨放到哪個地方,卻又極不安全,那么多雙眼睛盯著,豈不是他們一走就被別人帶走了?
徐子歸嘆氣,略略思索了一會兒,忽而與徐子瑜對視,皆看到兩人眼中的一點閃光。徐子歸自幼跟在徐子瑜身側長大,兄妹兩個的默契還是很足的,這會子兩人對視一眼,便知道兩人想到了一處。又見徐子歸點了頭,徐子瑜才放了心,變了臉色,對著勻呈揮了揮手。
“愣著作甚,讓你將這孩子抓起來怎么還不動!難不成爺說話也不管用了?”
勻呈先是一愣,見徐子瑜臉上突然變得堅決起來,便懂了徐子瑜的心思,立馬上前將碟兒抓了起來,嘆道:“小東西,跟哥哥走罷。”
碟兒畢竟還小,并不知道徐子歸與徐子瑜兩人這樣是為了保護他,這會子被勻呈束縛著,看著徐子歸的眼神充滿了驚恐,直小聲喊著:“公子救命。”
徐子歸也是不忍心看碟兒這幅小可憐的模樣,又想著自己這樣也是更好的保護好這孩子,也不得不將這孩子關到衙門里,由徐子瑜親自看著,也只有這樣,才是對這孩子最安全的保護。
只是人多眼雜,為了將戲演的逼真,徐子歸倒也不好去哄碟兒。故而,徐子歸微微別開了眼,嘆道:“你犯了錯,且跟著官爺們去衙門一趟才是。”
說罷,指了指徐子瑜,對碟兒說道:“這位官爺極好的,你若是沒有錯他就不會傷害你,而且還能幫你找你爹呢。”
也不知道這半大的孩子對徐子歸的暗示能聽懂多少,最起碼應該能聽懂徐子瑜會幫著找他爹吧……
徐子歸嘆氣,還是有些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那孩子,終是怕被被人看出破綻,狠了狠心,不再看他,對著勻呈揮手道:“帶他走吧。”
勻呈朝徐子瑜那邊看了看,見徐子瑜點了頭,才帶著碟兒走了出去。
徐子瑜這才淡淡道:“你也跟著我回衙門吧,想來這會子殿下還是挺想見你的。”
徐子歸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卻也知道自己打著德婕妤的名號出門,這個時候想來德婕妤是有所發現的了,自己若是再以雪苑宮宮女的身份回去怕是要被人逮個正著,倒不如跟著莫子淵一起回去,莫子淵就算再想將她吊起來打,也總不會見死不救的,這樣莫子淵還能替自己遮掩一二,也不至于被人抓包不是。
這般一想,徐子歸一咬牙一跺腳的,脖子一橫,說道:“行吧,我跟你回衙門!”
說著,還做出一副視死如歸,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返的模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