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有朋自遠方來
第一百零三章有朋自遠方來
蕭鵬舉入城時,恰逢昆山長公主、臺城公主、宜城公主的三架鸞車離開魚川府。他騎在馬上,瞧著頗有些凄涼的這支隊伍,不由得訝然。
說起來,他與這三位公主的鸞駕也是有緣。他從云杭府而來,中途轉去了京里,恰巧碰上三位公主出京。如今他辦完了京中要務,快馬加鞭趕赴魚川府,又與三位公主離開的鸞駕撞見。
只是,明明離京時逶迤十幾里的龐大車隊,如何就剩下些許車輛了?蕭鵬舉還不明白的是,他知道三位公主此來魚川府是為了給清河大長公主賀壽,分明第二天就是壽宴之日,三位公主又為何要提前離開,連壽也不拜了?
來自云杭蕭氏塢堡的四名堡丁將蕭鵬舉護在中間,堡丁們下了馬站在道邊,蕭鵬舉卻依然高踞馬背。他們一行六人,另外一人則是三旬上下的白胖子,不笑時都覺得喜慶,只有此人伏首跪拜于地。
蕭鵬舉看一眼那白胖子,嘆一聲道:“全忠,何需如此?”四名堡丁似乎看不慣全忠的奴顏婢膝,亦是目露不屑。
蕭全忠卻坦然自若,悶頭回答道:“啟稟十六少,小人如今是三姑娘門下走狗,自然要替三姑娘考慮周全。小人今日不跪不拜,異日只怕就會給三姑娘惹禍上身。”
蕭鵬舉便露齒而笑,用手中馬鞭虛點蕭全忠,贊道:“不錯!你這樣想這么做才是對的!蕭大,看賞!天字金葉一枚!”
一名四旬堡丁斂去鄙色,從懷里摸出一張嬰兒手掌那么大、陰刻著“天”字的輕薄金葉子,蹲下托到蕭全忠面前道:“十六少賞你的,你知道怎么用吧?”
蕭全忠欣喜若狂。顫抖著雙手接過這張意義非凡的金葉子,轉身朝馬上的蕭鵬舉頓首叩拜:“多謝十六少賞賜!”
“賞你,為的是你待姑娘的一片忠心。但想必你也清楚,有賞,就有罰。徜若叫我知道你有任何背主之舉……”蕭鵬舉又露齒而笑,陽光照在他雪白牙齒上,森森的寒。
“請十六少放心!”蕭全忠卻也是一笑。將金葉子好生收起。
因清街凈道過。官道兩邊停著不少車馬行人,都老老實實跪著,騎在高頭大馬上還有閑情逸致調教仆役的蕭鵬舉就顯得格外特別。
便有公主府的親衛前來喝斥。質問蕭鵬舉為何不跪不拜。蕭大越眾而出,面無表情地將一面華麗無匹的金筐寶甸交勝金粟珍珠裝的玉制身份銘牌高舉過頭,不卑不亢道:“我等乃是云杭蕭氏族人,隨同我家少爺訪親而來。”
云杭蕭氏?!是那家的老太君雖住在天幸國。卻依然繼承了大昭帝國秦國公主尊號的云杭蕭氏嗎?唉媽呀,可了不得!不要說公主了。人家自有了那尊號,聽說但凡族中嫡支,面見太后皇上皇后都不再跪拜的。
公主府的親衛嚇得汗流浹背,做揖行禮不迭。灰溜溜回去復命。于是,蕭氏五人站立目送的公主鸞駕隊伍更添了幾分凄清。
待鸞駕離得遠了,百姓們重新走動起來。蕭鵬舉也進了城。他不忙著去投親訪友,而是在蕭全忠的帶領下尋了個熱鬧的茶館。一來歇歇腳,二來也是聽聽坊間市井的傳聞。
這一聽可把他嚇一跳,倒不是為了公主綁架、老王爺身死之案,而是聽見了他此行必須辦成的要緊事兒的主角名諱。他沒想到,他那位只見過一面的小表妹居然在魚川府有這么大的名聲。
受佛光庇佑之人,宿慧尊者密友。他家小表妹阿恪,頂著父母雙亡的孤女出身,卻活得風生水起,相當自在又清貴呢。
不禁欣然露齒而笑,蕭鵬舉記憶超群、聰慧過人,否則也不能結交到裴君紹這等人物為摯友。他還記得阿恪三歲時的樣子,真真是雪團兒玉果兒一般可愛機靈的小人兒,也不知她如今長成什么模樣。
傍晚時分,蕭鵬舉來到了清河大長公主府外,令人去叫門。應該早就有關照,門房聽說是云杭府的蕭十六少爺到了,急忙將他們一行人直接請進招待貴客的樂朋院,一面飛腿去里面通稟。
蕭鵬舉剛洗漱換過衣裳,便聽熟悉朗朗笑聲,他面露喜色,急忙開門迎出去,將來人抱個滿懷,歡喜道:“安之兄,兩年未見,小弟好生想念啊!”
裴君紹也緊緊與蕭鵬舉擁抱,同樣歡笑道:“伯展賢弟,這兩年,我也時常思念你。去歲你生辰,我遣人送去的禮物你可還喜歡?”
“喜歡,喜歡得緊!徜不是小心收著,恐怕就叫我那些不成器的弟弟妹妹給摸去了!”蕭鵬舉哈哈大笑。
裴君紹即是畫壇鼎鼎大名的閑鶴先生,他是一清二楚的。閑鶴先生的畫作,如今是千金難求,不說他家兄弟姐妹了,就連長輩們都喜歡的。
二人互相拍擊肩背,歡喜之情真是滿滿的溢于言表。無論是蕭全忠亦或蕭大等四名堡丁,還是裴府的下人,見狀都是欣悅而笑。并且,裴君紹就不說了,蕭鵬舉也是世間難得的美少年。二人這番親、熱相見,情景足可入畫啊!
一時廝見完畢,二人今日要抵足而眠,便命人下去準備安寢之物。裴君紹令人送來小酒小菜,又吩咐下人好生款待蕭家隨從。
蕭全忠便道:“十六少既已安全抵達,小人便要告辭回店里去了。三姑娘那里,小人還要去請罪。”
裴君紹便笑問:“你可是蕭大太太的陪房家人?”
蕭全忠忙道:“稟裴四少爺,小人亡父是大太太的陪房。如今小人子承父業,替三姑娘守著朱釵記。”
蕭鵬舉嘆一聲說:“安之兄,全忠的爹蕭福便是將表妹救回來的大功臣。為這事兒,我家老太君不知感念過多少次。”
蕭全忠唬得急忙躬身施禮,臉都嚇白了:“十六少您這話可真是折煞小人全家了!亡父若地下有靈,也不敢承受的啊!”
蕭鵬舉揮揮手道:“不說這些虛的了,你下去吧。”
內里情由實在復雜,沒必要解釋給蕭全忠這樣的下人聽。蕭全忠也知自己身份,便不再多言,又恭敬地行過禮,退下回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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