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公主的壽宴原本計劃了三天,逛園子、看大戲、賞荷花,一個都不能少。可惜,因魚川府近來多災多難,朝廷大佬們頗為側目,大長公主思來想去,最終決定只開一日宴席便作罷。
事實證明她的決定很英明,因為原定壽宴的第三天,又一樁要命的大事發生了!
這天一大清早,鐵面、段獨虎并王孤狼三人都易容改扮,打著宿慧尊者的旗號進了宗政家的大門。宗政謹親自接待了他們,言語間非常客氣,請他們將一個木匣送往京城的宗政閣老府,而且要將東西交到宗政閣老手上。
為以防萬一,宗政謹還格外去請了魚川府有名的鏢局與鐵面等人同路。他準備了幾輛馬車的魚川郡特產,說是給宗政二老太爺的生辰禮。如此一來,這支隊伍便龐大許多。但外人不易生疑。
事情雖重大,話卻三兩句就能說完。鐵面三人很快就出了宗政家的大門,與等在門口的宗政恪會合。宗政恪考慮到晏玉質的存在,打算親自送他們出城。有她在旁邊,想來晏玉質即便心有猜疑,也不至于立時就翻臉。
她想得很周到,不過晏玉質似乎并沒有對這三個宿慧尊者的手下起疑心,且鐵面他們混在鏢師們當中,也不易被發覺。雖然兩方在北城門口不期而遇,但宗政恪很順利地將他們并那支押運生辰禮物的鏢隊給送走了。
希望一切順利,能夠成功拿下她周周轉轉煞費苦心想謀奪到的精金產地。前世,這塊地落入了裴君紹之手,而裴家也是以此做為投誠之禮倒向了那位中興之主。
這就是為什么,中興之主的軍隊人數雖然少些。卻格外驍勇的緣故武器的鍛造過程中,若是添加精金,其鋒利、堅固程度都會有極大的提升。
想到這里,宗政恪不由向裴君紹看了一眼。她不知他是如何知曉那片地的底細的,但從他手里謀奪到了東西,以目前二人的同盟之誼來看,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裴君紹立刻敏感地看過來。他身體不好只能坐馬車。此時正開了馬車門遠遠地注視宗政家的隊伍穿過城門。一瞥之下,他覺得宗政恪眸中似有幾分歉意。他雖不明所以,但仍然安撫般地對她笑了笑。
坐在另一輛馬車里的桐城郡主怏怏將馬車簾子合上。沉默地使勁揪扯手中帕子。與她同車的南城郡主見狀,嘆一聲道:“表姐,你別多心,四哥與恪姐姐只是君子之誼。”
桐城郡主幽幽長嘆。低聲道:“我早就放下了,只是心里還是會有點難過。你不用擔心我。我不是慕容娉娉,也不是晏玉淑。”
裴四少是多少閨中女兒夢中的良人?數也數不清。但他的身體實在太差,辛王妃愛女心切,從來都沒有想過要讓唯一的嫡女嫁給裴君紹。
更何況。桐城郡主深知裴四表哥心高氣傲,等閑女子根本不入他眼中。而一般二般的女子,又如何配得上他?即便她是親王嫡女。恐怕他也僅僅只當她是表妹而已。
一念及此,桐城郡主垂了頭。用帕子拭了拭眼角,再抬起的臉蛋已經恢復了往日平靜神色。不該是她的,就不該去強求,否則,傷了旁人更傷了自己。
宗政家的隊伍過了城門,晏玉質便呼喝著去游獵的隊伍也起行。宗政恪的到來,讓他非常興奮。他想著此時夏天,正是游獵的好時機,定要一展身手才是。
眾人歡聲雷動,打馬直奔城門。裴君紹從車窗往外看一眼護在自己馬車旁邊的小叔叔裴允誠,好笑道:“四叔,你不用跟著我,去與清川郡王他們盡情玩樂吧。”
裴允誠板著臉,道:“我與他們割袍斷交了!”這個他們,指的就是慕容松慕容楓兩兄弟以及禮國公慕容铘。今日晏玉質主持游獵,也邀請了他們。
裴君紹近來心思放在寧遠那邊的剛玉巖礦場,并沒有過多關心小叔叔的近況。聞言,他秀眉一挑,笑問:“真的?”
裴允誠策馬徐行,傲然道:“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顆釘!當然是真的,不然還是煮的不成?”
雖不知是什么原因,但小叔叔能主動脫離那些大紈绔,裴君紹還是樂見的。這樣一來,讓小叔叔去寧遠從軍,可能不會費太多口舌。裴君紹便道:“既然這樣,那一會兒四叔就多獵些野物,給祖父添幾道下酒菜。”
裴允誠眼睛放光,摩拳擦掌道:“瞧好吧你!”他忽然將腦袋湊到車窗旁邊,擠眉弄眼笑得鬼祟,壓低聲音道,“你和那位三姑娘是怎么回事兒?怎么我聽說你們私底下有來往?”
裴君紹笑了笑,眼神悠遠,輕聲道:“就那么回事。君子之交淡如水唄。”
裴允誠哈哈大笑兩聲,也不敢再逗弄這個妖孽的四侄兒,以免自己又被他給坑了。裴君紹莞爾,不過當他看見晏玉質居然打馬回轉,特意跑到宗政恪馬車旁時,眼神微沉。
晏玉質原本在前頭跑得挺開心,扭頭一瞧,耶,宗政三姑娘的馬車怎么晃晃悠悠在最后面?他立刻回頭,一氣跑到宗政恪車旁,伸手拍拍車窗。
車窗處的紗簾被撩開,露出一張俏麗臉龐,笑嘻嘻地問:“誰啊?”這是明月,難得被姑娘帶出門,她高興壞了。
晏玉質一看就知這定是宗政恪的丫環,便笑道:“我是晏玉質,要找恪姐姐說幾句話。”
明月笑瞇瞇地說:“原來是世子爺,奴婢這就通傳去。”
不一時,宗政恪在車窗附近微露臉龐,含笑問道:“世子有何事?”
晏玉質搔搔后腦勺,微微羞澀道:“恪姐姐,你不要嫌我唐突。我上頭雖有兩個姐姐,但自小便不親近。實在我看見你便覺得親切,才喚你一聲姐姐的。”
宗政恪便笑道:“能得世子青眼有加,是小女的福氣。”
“可惜我過幾天就要走了,要不然真想與恪姐姐多說說話。”晏玉質嘆一口氣,似乎不經意般地問,“對了,那位什么都大哥在忙些什么?上回他還答應帶我見識買賣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