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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十三座太乙元水法陣時,安云一開始其實是茫然的。
她不明白為什么她一個小小的筑基期修士,竟然驚動了整個臨海修真界追捕。讓她更不明白的是,不僅驚動了整個臨海修真界,竟然還啟動了臨海第一兇器的十三水門箭塔。
十三座太乙元水法陣又名十三水門箭塔,源源不絕的水靈氣持續的注入深入江心的陣基內,滔滔江水通過太乙元水法陣幻化成無數攻擊力相當于筑基后期修士全力一擊的水箭射向敵人。
一道兩道水箭或許沒什么,十道百道水箭對于金丹修士來說也是不值一提,但是幾百道呢?幾千道呢?幾萬道呢?
一座太乙元水法陣有上千個箭孔,每個箭孔每個呼吸的時間可以射出三十次。也就是說,一座太乙元水法陣每個呼吸的時間可以射出三萬只水箭,相當于三萬名筑基后期修士全力一擊。
在這樣的攻擊下,就連元嬰大能修士都要駭然變色,不敢直攖其鋒。金丹修士連抵擋都不用抵擋,反正抵不抵擋都會化作飛灰,休想在太乙元水法陣下逃得性命。
更何況,在閩江最洶涌最澎湃最深處的江面上,足足矗立了十三座太乙元水法陣。它們不需要靈石支撐,奔騰不休浩瀚無比的閩江給予了它們源源[不斷的靈力補充。
它們也不需要修士精深操作,只需要修士操作水門箭塔攻擊的方向就可以了。十三座水門箭塔攻擊的方向一向對準的是亂離平原,然而現在對準的方向卻是臨海州。也就是安云來的方向。
安云被十三座上古兇獸般的水門箭塔指著,心神差點崩潰,強大無比的心境也險些失守。用可以阻攔一族妖獸的絕世兇器來對付她,會不會有點太……大材小用了?會不會有點太……任性兒戲了?
她到底干什么了?
如果是先前安云還有些懷疑寧向直和姑蘇道人不小心泄露了玲瓏錦繡臺的秘密,那么現在安云已經基本排除了這種可能。如果兩人真的泄露了玲瓏錦繡臺的秘密,知曉的人絕對不會嚷的天下皆知,一定會暗中前來搶奪。
出手的也不是漫天遍野的煉氣期和筑基期修士,而是各個門派的金丹修士和一向閉關的元嬰大能,甚至可能會驚動也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化神期老怪。
但是沒有,煉氣期修士和筑基期修士作為追捕的主流。唯一出現的幾個金丹修士也是和寧向直姑蘇道人糾纏。沒人放下架子來對付安云。
這很明顯的證明了寧向直和姑蘇道人沒有泄露玲瓏錦繡臺的秘密。那到底是因為什么原因,聽潮閣要發布銀紅劍令,號召整個臨海修真界與三人為敵?
安云當然想不到,端木元珊只是因為調查西門春秋口中的老朋友。又無意中見到寧向直和姑蘇道人竟悄悄到了臨海。不顧身份太庭廣眾之下驚世駭俗的追殺安云。他認為其中或許有些關聯。便也追了上去。
倘若端木元珊加入追逐時,寧向直和姑蘇道人能夠主動告知端木元珊,隨便扯個謊說安云是魔道奸細。或者觸犯了青冥大陸修真界的規矩,端木元珊也不會咄咄逼人。雖然他依然會覺得奇怪,安云不過是青冥大陸一個筑基期弟子,何德何能竟勞駕寧向直和姑蘇道人親自追殺?
不過對方到底是天道盟青冥執法堂首座,端木元珊自然不會因為這點懷疑便和對方作對,哪個修道者和修道門派又沒點秘密呢?
可惜寧向直和姑蘇道人見他追來,一直不招呼對方也就罷了,在端木元珊緊追不舍下,竟懷疑端木元珊追來的目的,本著寧殺錯莫放過的心理,齊齊攻擊端木元珊。
這一下可是惹怒了端木元珊了。
為了從兩個金丹修士攻擊下活命,他毫不猶豫的使用了瞬身符,卻依然身受重傷。傷倒無所謂,關鍵是瞬身符他只有一枚,可以說是端木元珊最珍貴的保命手段。結果莫名其妙的用在了這里,怎不讓他郁悶憤怒吐血?
此次天道盟執法堂在蒼梧洲、臨海州以及青冥大陸一共招收了三名筑基期修士,分別是蒼梧洲曉禪宗神秀和尚,臨海州聽潮閣端木元珊,以及青冥山上湯宮秋暮離。
五十多年前的妖獸大舉入侵青冥大陸,天道盟執法堂作為一直攻堅力量,損失極為慘重,因此才會破格招收第三代最杰出的弟子,用以補充新鮮血液。這三名弟子都是年輕一輩出類拔萃的修士,無論天賦還是修為都不是一般弟子可以比擬,如果不出意外,三人將來都是各自門派執牛耳者。
天道盟執法堂特意獎勵三人一人一枚瞬身符,是由元嬰期符箓大師親手煉制,作為三人的保命手段。
秋暮離的瞬身符是因為偷窺安云筑基時,惹怒了流云真人,千里一擊便逼的秋暮離捏碎瞬身符逃命。
端木元珊卻是非常冤枉,他都不知道寧向直和姑蘇道人為什么要對他出手,反正他只能捏碎瞬身符逃命。
三人之中,唯一還有瞬身符的,只剩下曉禪宗弟子神秀和尚了。
端木元珊平白無故的被人毀了最強的保命手段,又被莫名其妙的打成重傷。他本來性格暴烈,聽潮閣又一向在臨海州霸道無匹,作為聽潮閣年輕一輩的佼佼者,閣主親傳弟子,端木元珊行事自然百無禁忌,何事受過這樣的氣?
他一怒之下,更加確定寧向直和姑蘇道人來臨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生怕三人逃出了臨海,索性發布了銀紅劍令。
銀紅劍令是端木元珊作為西門春秋親傳大弟子所能掌握的最高劍令,劍令一出。臨海修道界所有宗門必須協助,否則聽潮閣自有百種借口抹去這個門派。當然了,玄元宗實力深厚,基本當這劍令是放屁。
其他宗門可沒有玄元宗這般硬氣,無論心里服氣還是不服氣,都會派出弟子協助完成銀紅劍令。有的門派只是裝模作樣一番,有的門派貪圖聽潮閣獎賞,或是為了討好聽潮閣,會不余遺力的堅決執行。
閩江周圍的十幾個小宗門,明顯就屬于后者。
這可害苦了安云。她的計劃一開始就出了差錯。既沒料到會引來整個臨海修道界的追捕。更沒料到臨海修真界為了她和寧向直姑蘇道人,竟然動用了傳說中的大殺器。
安云欲哭無淚。
不錯,她前世就是陣法大師,在陣法上的造詣登峰造極。對于陣法的理解和通透。堪稱當今修道界數一數二的人物。
但她面前的不是陣法。而是法陣。
陣法和法陣其實原理相通,關系就像是一母同胎的雙胞胎兄弟。
只不過陣法用于守,法陣用于攻。兩者原理相通,規則卻是截然相反。兩者同樣博大精深,修士耗盡一生專研一種,往往也只能學到皮毛,更別說兩種同修。
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無論天賦如何強大,壽元如何悠長,都不可能有修士同時修煉陣法和法陣。因為兩者理念相沖突,背道而馳,修道者只能堅守其一,否則理念動搖,必定走火入魔。
而在修道界,修習陣法的人極多,修習法陣的人鳳毛麟角。原因是修習法陣不僅需要極高的天賦,還必須一開始就由良師引導,即便如此,修習成功者也不過一二。就算修習法陣成功的修士,能掌握的法陣基本威力不大,如同雞肋一般。只有極少極少修習法陣天賦極強的修士,才有可能掌握威力強大的法陣。
與法陣相比,陣法就簡單多了。只要不是太愚蠢,修士都能掌握一些陣法,但要在陣法上有所成就,同樣極為困難。修習到高深處,陣法和法陣難度不相伯仲。
安云不懂法陣,也不認為自己能硬抗十三水門箭塔一次攻擊,神識感應到身后的寧向直越來越近,她心里第一次涌起一陣無力感。
忽然,安云眼神一亮。
浩瀚的江面上,突然涌起了驚濤駭浪,十三座水門箭塔的塔基之下,一個巨大的漩渦旋轉著擴張開來。水渦帶動周圍的江面強勁的旋轉起來,十三座水門箭塔上的修士措手不及,紛紛被水渦卷到了江里。
安云知道一定是潛伏在眾修士中的何岳出手制造混亂,幫助她爭取一點時間渡江。
這個時間很短,時機稍縱即逝。被卷到水里的修士不過驚慌了一刻,便紛紛穩住身形,駕馭飛劍從水中飛起,重新向十三座水門箭塔飛去。
安云一聲清叱,丹田內的靈力不用命的抽了出來,漫天雪花在她身后成型,明肌雪化作一道雪白銀練,載著她風馳電掣的沖向對岸。紫宵雷霆劍氣當先開路,化作一百零八顆偌大神雷,砸向攔截她的修士。
“雪霽。”
時間緊迫,安云不敢留手,被紫宵雷霆劍氣撞上的修士紛紛被打落飛劍落入水中。抵擋住雷霆轟擊的修士還沒來得及重新布置,立刻又被神雷后面無數的六角冰凌擊中,靈氣一滯,同樣落入水中。
片刻時間,安云便駕馭著明肌雪來到了江面正中,而從水中爬起來的那些修士,也紛紛再次登上了十三座水門箭塔。
“初晴。”
江面上水靈氣異常充沛,安云伸手一指,漫天冰雪自天上江面憑空成型,無數六角冰凌旋轉著極快的攻向那些爬到水門箭塔上的修士。在他們躲避抵擋六角冰凌時,又更多的雪片落在了水門箭塔上,凝結成一顆冰清玉潔的玉樹。
十三座水門箭塔,便有十三顆雪白的玉樹。玉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枝發芽,每一根枝椏頂端快速凝聚成一個雪白的花苞,花苞舒展,一朵冰蓮徐徐展開。
無數冰蓮盛放,每一朵冰蓮都釋放出一束純凈無比奇寒無比的冰靈氣,好似冰光萬丈,片刻時間便將整座水門箭塔凍結成了一座冰塔。
水門箭塔上的修士正準備向安云發射水箭,卻莫名的發現水門箭塔整個被冰凍住了,無法調整方向,更無法發射水箭。
太乙元水法陣何等霸道,雖然被安云施展法術暫時凍住,一瞬間便借助水靈氣自動清除了箭塔上的厚厚的冰雪。然而安云已經成功的渡過了閩江,腳步落在亂離平原的地面上。
安云回過頭,遠遠望向江面。
江水中仍有數十名修士在水中沉浮,被巨大的水渦卷的身不由己的跟著轉動。其中兩人抬頭看向對面的安云,不著痕跡的拱拱手。
何岳和汪清淵。
安云笑了笑,朝兩人重重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等既然舍命助我,若我不死,便還你們一條金丹大道。
安云轉身,施展五行遁法,朝著既熟悉又陌生的亂離平原去了。
這邊寧向直卻是剛剛趕到閩江,正好瞧見安云離去的背影,他心下大喜,終于追到了這個丫頭。只要一個呼吸時間,憑他的速度,他就能得逞心愿,擒住安云,奪下玲瓏錦繡臺。
寧向直厲聲狂嘯,腳下飛劍光芒大盛,意氣風發的飛臨江面,向安云沖去。
只是可惜,無數水箭遮蔽了整個天空,向他轟然射來。
寧向直亡魂大冒,七座山岳陡然出現擋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以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轉身又逃回了江邊。
轟隆隆的響聲只持續了剎那,七座山岳便被漫天箭雨消融于無形,無數水箭穿過山岳,朝寧向直后背射來。
“赤水、元江。”
寧向直瘋狂大叫,山河扇抖動,兩條水龍盤旋而出,有氣無力的旋繞在他身后。兩條水龍在寧向直和別道生一戰后,受損嚴重,早已不負原來的威勢,強行出擊只會徹底損毀。此時寧向直哪里還會顧得了許多,他連十方山岳都毀掉了,兩大護體大河又算得了什么?
兩條水龍悲鳴一聲,奮起余力,互相纏繞在一起,替寧向直擋下來襲來的箭雨。
寧向直終于逃到了岸上,回頭一看,不禁胸口劇痛。兩條水龍被漫天箭雨襲擊,里面的器靈已死,化作兩灘死水,落入了閩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