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線仙機

第149章 傳送陣

第149章傳送陣

絕情崖壁立千仞,崖上輕松林立。

不知何時有風吹來,頭上金烏倒掛,天色晦暝,一股莫名的陰寒自山崖間生起,在山風吹拂下,盈滿人間。

安云手舞足蹈,驀然抬頭,一片暗沉沉的烏云飄來,陰影投于青玉碑石上,青玉碑石頓時光彩華然。

蠻荒蒼茫之氣自青玉碑石中傳出,野蠻霸道的聲音在烏云中滾動。

“吾要天開,摘星三斗。”

“吾要裂地,痛飲巖漿。”

“吾要山崩,捉山胎煉藥。”

“吾要海干,抓蛟龍果腹。”

魔音陣陣,有無數個聲音在咆哮著述說自己的要求,又有無數哭泣痛罵之聲嗚咽怨毒。烏云中廝殺慘烈,絕情崖陰風陣陣,如人間地獄。

安云似乎早知道會有這般異象,緊緊的守住心神,封閉了五識,不讓魔音灌耳,不讓心魔有機可乘。

青玉碑石上三個巫族大字越發殷紅,筆畫間濃稠的紅色液體流動速度越來越快,像是要脫離碑石,化作蛟龍騰空。

突然,在無數聲凄厲的慘嚎聲中,三丈高的青玉碑石從中裂開,露出一塊平整的石基。

安云眼神一亮,毫不猶豫的咬(破中指,伸手甩出一串血線,落在灰蒙蒙的石基上。

血線落在滿是灰塵的石基上,卻并沒有滲入,而是如同擁有生命一般分成好幾股緩緩的流動起來。

幾股血線相互勾勒穿插,詭異的放佛有一只無形的手拿著一支看不見的筆。以血為墨,在石基上描繪一幅古拙質樸到極點的陣圖。

那陣圖的確簡單質樸到了極點,只用了約莫十個呼吸的時間,血線便重合在了一起。石基上,一幅血色陣圖微微泛著紅光,在陰影中透露著詭異莫名的力量。

安云回頭朝來路看了一眼,神識中清晰的察覺到三道強大的氣息正在向她快速靠近。其中一股是寧向直,另外兩股卻極為陌生。

她不再猶豫,咬咬牙捏了幾個手印,咬破舌尖逼出一滴心頭之血。那滴血紅光瑩然。有陣陣道法之氣。在安云的手印下,化作一點火光,懸在安云頭頂之上。

“心燈一盞,神魂不失。”

安云默念著心血咒。一腳踏進了血色陣圖。

青玉碑石基血光大放。將周圍染的紅霞漫天。

安云視野內一片血紅。景物開始破碎扭曲,最后只見到幾道人影自天外飛來,面容已經扭曲難辨。

寧向直和元朗謝峰三人遠遠便見到絕情谷中陣陣紅光。等趕到時卻只能眼睜睜的看到安云的身形在血光中消散。寧向直厲聲狂呼,靈力運轉到極致,腳下飛劍劃過一道燦燦金光,一劍斬向還未曾消失的安云。

安云見他追來,也不見慌亂,一根玉指指向他,輕喝道:“咄。”

一道無形陰寒的氣息吹來,寧向直頭皮發麻,全身不由自主的涌起一層冷汗,險些從空中落下。速度運行到了極致的飛劍突然發出一聲悲鳴,撞在了一層看不見的結界上。

寧向直腦海中仿佛被一道巨大的閃電劈中,“啊”的一聲痛苦大叫,從飛劍上滾落到地上。那把金光燦然的飛劍,無聲無息的節節粉碎。飛劍的劍柄瘋狂的擺動,似乎想要逃脫毀滅的命運,前方的屏障卻牢牢的吸住飛劍,將其徹底的化成了一堆粉末,被風吹的四散,轉瞬即逝。

元朗和謝峰駭異之下快速的遁了過來,一左一右接住從天而落的寧向直。寧向直臉色發黑,眼睛緊緊的閉著,眼皮下眼珠兒瘋狂的轉動不休。

兩人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一絲愁容。

“元朗兄,這可怎么辦?”謝峰本來天生一副愁容,如今真的開始發愁,于是神色特別愁眉苦臉。

元朗身材高瘦,臉頰瘦削,微微皺眉道:“閣主讓我二人聽令于寧向直,可見這個人很重要,萬萬不能有失。既然是閣主交代下來的任務,寧向直決不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出事。”

“這個我當然知道,只是如今怎么辦才好?寧向直中的可是誅魂收魄血咒,那是遠古巨巫一族的最兇殘的巫咒,你我二人如何能解?”謝峰嘆氣,低頭看了一眼,見寧向直的臉色黑中帶紅,于是又嘆了口氣。

元朗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陪著謝峰嘆了口氣后,不滿的看了寧向直一眼:“這寧向直是怎么做到青冥執法堂首座位置的?難道連亂離平原絕情崖的傳說都沒有聽過?連凡人都知道亂離平原是從遠古便被詛咒之地,絕情崖青玉碑更是不可攻擊,否則會觸發誅魂收魄血咒,他怎么會一點不知?還不要命的一頭撞了上來,還御劍!”

謝峰苦笑道:“元朗兄,現在說這些有什么用?我看寧向直不是不知道亂離平原的忌諱,而是死了心要抓住那個丫頭。他以為能在最后關頭將那丫頭從傳送陣里揪出來,誰知道……”

他的話語戛然而止,眼神驚駭的看向元朗。

元朗挑了挑眉,先前兩人被絕情崖發出的紅光吸引,隨后又因為寧向直之故心慌意亂,竟然同時忽略了一個問題。

“青玉碑石竟然是一座傳送陣?”兩人異口同聲的向對方問道。

停了停,兩人再次同時開口:“那丫頭如何會開陣之法?”

許久過后,元朗首先從震驚中醒過神來,緩緩道:“我初學道之時,曾在凡間看過一本遠古志異,里面有一段傳說我至今還記得。”

謝峰知道元朗不會無故說起不相干的事,于是聽得很認真。

“那書上說,遠古舉世伐巫。巫族不敵,節節敗退于巫族起源之地亂離平原。遠古諸族欲斬草除根,不愿留下后患,圍困亂離平原掀起了滅巫的最后一戰。這一戰具體什么情形早已不可知,唯一肯定的是諸族大勝。不過書上說,遠古巫族并沒有被真正滅絕,當巫族只剩下最后百余名老弱婦孺時,這些老弱婦孺忽然唱起了一首哀傷的古歌,還一邊唱一邊跳。”

他說到這里停了下來,神情像是在回憶什么。

謝峰也不催他。由他慢慢回憶。

“我想起來了。書上說這些老弱婦孺載歌載舞時。情動之下紛紛朝著青玉碑泣血磕頭,絕情崖忽然泛起紅光,一股莫能匹敵的力量爆裂的將諸族大能逼退,等到紅光消散時。這百余名老弱婦孺盡皆消失。”

“紅光?莫非就是我們先前看到的紅光?”謝峰驚疑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青玉碑石竟然是遠古巫族事先留下的一道傳送陣,那些老弱婦孺就是靠著這道傳送陣離開了亂離平原,逃過了滅族之禍。”元朗恍然大悟道。

“一定是這樣。剛才那丫頭也是靠著這道傳送陣離開。那股霸道的力量應該就是誅魂收魄血咒,寧向直不懂開啟之法,強行闖入,于是受到誅魂收魄血咒的攻擊。不過話又說回來,那丫頭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知道青玉碑石下有遠古巫族傳送陣,而且,她似乎還會開啟之法。”

“這些都不重要。”元朗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說:“關鍵是你我二人現在也知道了這個秘密。”

謝峰點頭笑道:“不錯,只要把這個秘密告之閣主,就算寧向直死了,你我也不會受到閣主的處罰,而且還是大功一件。”

元朗沉默不語,眼神閃爍。

謝峰:“元朗兄,你……”他忽然想到什么,驚駭道:“難道你想……”

元朗開口打斷道:“那本古書還有一個傳說,你要不要也聽一聽。”

他看向謝峰,眼神有些古怪,眼眸深處燃起一道火苗。

“什……什么?”謝峰遲疑著問道。

“遠古巨巫一族稱雄遠古接近萬年,獨占天材地寶,對于遠古諸族更是予取予奪。可是,諸族滅亡巨巫一族后,并沒有找到巫族積蓄萬年的財寶。謝兄,你說說看,這批財寶最可能是在哪里?”

謝峰一愣,神色震驚,指著元朗:“你……你是說,這批財寶被那群老弱婦孺帶走了?”

元朗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謝兄,那百余名老弱婦孺當時自身難保,哪里能帶著巫族的萬年積蓄?”

謝峰被他鄙視,不由怒道:“那你說這些有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巫族這一批財寶想必數量極為驚人,巫族必然悄悄的藏于無人知曉之處。以遠古巫族的手段,連諸族幾萬年來苦苦找尋都沒有發現,你我二人想要找到豈不是異想天開?”

“是呀。”謝峰點頭。

“可是現在卻不同了。”元朗看了青玉碑石一眼,笑道:“當年這個傳送陣將巫族最后的族人帶走了,那么是帶去了哪里呢?既然是巫族最后的族人,他們會去哪里?謝兄,你好好想想。”

謝峰念頭一轉,已經想明白了:“我知道了,既然是巫族的寶藏,巫族的人又怎會放棄?這傳送陣通往的方向,想必就是遠古巫族藏寶之地。只要能開啟傳送陣,便能找到巫族藏寶。”

元朗輕撫長須,笑道:“謝兄,你現在還想將這消息傳回聽潮閣嗎?”

謝峰嘿嘿一笑:“這個嘛……嘿嘿,嘿嘿。”

“不過……”他皺眉道:“元朗兄你雖然分析的很有道理,不過我們并不知道巫族傳送陣開啟之法,又如何尋找巫族寶藏呢?再說,那個丫頭竟然知道傳送陣的開啟之法,不管是從哪里學到的,都證明早就有人光顧了巫族寶藏,還有你我的份兒嗎?”

元朗鼻孔了哼出聲來,自信的說道:“謝兄,巫族上萬年搜刮的寶藏何其驚人,就算有人捷足先登,又能用的多少?誰都知道懷璧其罪,即使有人比我們先找到,也一定死守秘密,我打賭知曉這道傳送陣的人極少,那丫頭應該就是唯一知道的人。”

他話音剛落,便看到謝峰眼神怪異,臉色驚訝。

元朗循著謝峰的眼神看去,神色也是一呆。

那座古樸的青玉碑石,居然又一次發出紅光。在萬丈紅光中,青玉碑石緩緩分開,露出石基下的血色陣圖。

元朗和謝峰互看一眼,清楚了對方眼神的意思。謝峰一把提起寧向直扔開,與元朗一左一右齊齊退出三丈,各自調息靈力,準備雷霆一擊。

萬丈紅霞中,一名身形修長的人影緩緩走了出來,血光頓時消散,青玉碑石緩緩合攏。

元朗和謝峰毫不猶豫的沖了上去,元朗雙手成爪,每個指尖上都有一點脆瑩瑩的藍光,一爪抓向來人的腦門。

謝峰身影如一道青煙,咻忽間便繞著來人轉了無數圈,等他停下來時,來人已經被他手中雪白絲線纏繞的密密實實。

元朗臉色卻是一變,他的藍磷手竟然被一層無形的力量阻擋,無法抓住來人的腦門。不過看到謝峰的千絲萬結成功了,臉色神色又是一松。

“嗯?”來人似乎沒有料到一出來便遭到兩名金丹大成修士的攻擊,雖然這兩人并沒有使出殺招,而只是想一舉將他控制住。

男人?

元朗和謝峰聽到來人的聲音,神情都有些詫異。先前元朗還在打賭除了安云便無人知道這條傳送陣的開啟之法,馬上就出來另一個知道傳送陣的男人。

謝峰忍不住朝元朗看了一眼。

元朗神色一僵,臉上就有些掛不住,故意不去看謝峰,朝來人冷喝道:“你是何人?”

謝峰想到先前兩人還不知道傳送陣開啟之法,老天立刻就給他們送了一個會開啟的人來,頓時大感僥幸,朝元朗使了個眼色。

元朗自然也想到了這點,不等來人開口便厲聲再次催促道:“還不趕快從實招來?”

來人被裹在謝峰的千絲萬結內,仿佛一只巨大的白繭,看不到面容相貌。聽到元朗的喝聲后,他似乎才后知后覺的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你們又是什么人?先前可是你們啟動了古陣,害得我差點回不來了?”白繭里的人聲音輕柔,說話不疾不徐,十分鎮定的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