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個p啊哭!誰不想哭啊現在!我特么還想哭呢!要是我爸媽現在就能出現,讓我淹了這里都行!”
見所有人都看向他,那男生瞪著眼:
“看什么?難道不是嗎!就她一個犯公主病!心氣都被她哭沒了!”
話雖如此,男生的聲音也降了點,胸口劇烈起伏,目光仿佛要擇人而噬。
“行了行了!大家都心煩!好不容易大家都活著,誰都不容易,互相體諒、互相體諒!啊!”
徐鶴走過去,勾住男生脖子,男生煩躁地攘開他,自顧自抓頭,那勁力像是要把頭皮撕下來似的,口中還發出困獸般的悶吼。
但很快,接著又有兩三個男生圍上前,在徐鶴和冉天帶領下,七手八腳,強行把他拉到天臺另一邊。
一伙男生摁著那個叫柯明倫的男生,又是拍肩,又是說話,嘀嘀咕咕了半天,那個角落才慢慢安靜下來。
男生發作也有好的一面,那個女生終于靜了下來,隔許久才抽噎一下,大家都松了口氣。
末世的第一夜,每個人心里都煩躁不安,完全不知道明天在哪里,這時候再有一個人在旁邊哭哭啼啼,別說是柯明倫,其他人心里也燒著一股悶火,只是大家都是同學,不好發作。
天越來越黑了。
西邊地平線吞噬了最后一絲光亮,黑色的天幕徹底降臨。
不巧的是,今晚的天空布滿云翳,遮擋了大部分星光,只有朦朦朧朧的淡淡月華和零星幾顆星子映在天幕上。
深城陷入一片黑暗,放眼望去,往日的霓虹燈海全部消失,放眼望去到處是黑憧憧的樓影,整個城市寂然沉默,如同人們此時絕望的心境。
天色還亮的時候不覺得,天一暗下來,夜晚的寒風立即讓人感到刮骨般凜冽。、
想起昨天的這個時候還是在和家人圍在火鍋邊熱熱鬧鬧的吃飯,好幾個高中生都忍不住將臉埋在手臂里,身體微微顫抖。
“大小姐,這樣下去不行啊,現在才六七點就冷成這樣,夜里降溫更厲害。”周榮低聲說。
葉寧寧借著望遠鏡的微光,隱約看到角落中的葉成河和謝嫻菲坐在葉瑞旁邊,再看了看天色,“下去吧。”
“啊?”
“下去清怪。”
“哦。”周榮馬上站起來,把放在腳邊的臂盾套上。
其實他之前就想說了,六樓的怪其實已經被清得差不多,也就剩三四十頭,如果不帶上其他累贅,憑他和葉寧寧的能力,也就是二三十分鐘的事。
他們向樓道口走去,自然引起其他人注意,葉成河走過來,“寧寧,小周,你們去哪?”
“我們去清怪,天臺風太大了,葉瑞呆在天臺可不行。”周榮感覺得出葉寧寧和葉成河之間的生疏,特意幫葉寧寧說兩句好話。
葉成河道:“那、我跟你們一起去。”
“不不不,葉叔你留在這吧,這么一幫孩子,得有個主心骨。”
周榮看葉寧寧已經走下樓梯了,連忙揮揮手,追著葉寧寧過去。
“哎……”葉成河望著那抹晃晃悠悠消失的微光,嘆了口氣。
“老葉?”謝嫻菲在那邊叫。
葉成河以為葉瑞有什么狀況,遲疑一下,連忙往回走。
等葉成河走回來,謝嫻菲隱約看到丈夫臉上愁容,低問:“還在想爸媽他們?”
兩人都是父母尚在,都已經有七八十歲,現在恐怕已經遭遇不幸。
葉成河不欲讓妻子想太多,摸摸葉瑞的臉,確定還是暖的,搖搖頭,“寧寧她……你覺不覺得她變得、變得……”
同床共枕十幾年,謝嫻菲自然了解自己丈夫,笑他,“怎么?葉大老板被寶貝女兒保護了,心里不舒服了?”
“說什么哪!”葉成河皺著眉,“從見面到現在,我和她說的話都沒超過二十句。”
“我以為你說什么呢!你也不想想,先前是說話的地方嗎!”
謝嫻菲故作輕松說了句,才嘆口氣。
“寧寧,是有點不對勁,但她能主動適應,總比那樣的好……”
兩人看了眼仍在隱隱傳來啜泣的角落,葉成河下意識點點頭。
謝嫻菲輕聲道:“想想之前那個聲音說的,我總感覺,這個世界可能回不到之前了,我倒是希望,瑞瑞也能跟他姐姐一樣,就算以后我、我……他們姐弟互相扶持,我也能放心了!”
“胡說什么!別胡思亂想!”葉成河輕斥,“我們一家肯定能好好的!”
其實,他也有種感覺,自從那個外星文明聲音出現之后,整個世界發生的劇變,現在才僅僅是開始。
“你說得對!不管寧寧變成什么樣,她都是我女兒。”
今日不知明日事,葉成河越發珍惜眼前人,安撫妻子幾句,又擔心起葉寧寧出事,擔心地起身,向樓梯口走去。
樓道中真正伸手不見五指。
葉成河瞪著眼適應了很久,才勉強看清一點東西,卻聽到轟一聲,西邊教室火光亮起,玻璃啪啪碎了好幾塊,樓梯圍欄嗡嗡直響。
葉成河再顧不上其他,趁著火光亮起急忙沖下樓梯,正好周榮從走廊跑出來,手里抓著一個點燃的掃把。
“就知道葉叔你肯定坐不住!”周榮把掃把往葉成河手里一塞,“沒事,是大小姐的火球術!葉叔你快上去叫他們別亂跑,等我們叫你們再下來。”
他說著,又塞了瓶圣水給葉成河,“這是剛剛掉落的,哈哈,葉叔你不知道,晚上打怪的掉落可夠高的!都快比得上副本了!”
葉成河已經聽不見他說什么,拿著圣水匆匆回去,給葉瑞喝下之后,身上傷口迅速結痂剝落,沒過多久,葉瑞便醒過來,完全解除虛弱狀態。
他醒得正是時候,六樓的怪正好清完,周榮上樓叫所有人下去。
一個接一個好消息,高中生們振奮起來,但等點起的掃把照亮六樓,每一面墻壁都濺滿鮮血,殘肢碎骸、死不瞑目的尸體七歪八倒地混在一片狼藉的桌椅中,高中生們一個個沉默起來。
天臺如同世外桃源,僅僅是一層樓板相隔,六樓卻是個人間地獄。
一天相隔,昨天還在嬉笑打鬧的同學便成為一具腥臭尸體。
所有尸體集中在一起散發惡臭令原本已經麻木的嗅覺都無法忍受,不知是誰起頭嘔了一聲,葉成河夫婦和高中生們紛紛趴到欄桿上嘔吐起來。
一時酸臭味撲面而來,連本已經適應的周榮也有幾分欲嘔,捂著鼻子倒退幾步。
“行了行了,吐著吐著也就習慣了!趕緊動手吧,至少要清理出一個教室,我們今晚要在這睡呢!”
等大家吐得差不多,周榮開口,所有人如喪考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