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皇在笯

第一百九十五 血痕

又聽上獸苑的人說慕容沖過來了,等趕到跟前,在欄柵邊看到fèng奴與雪豹滾在一起,又看見慕容沖拿了條牽雪豹的鐵鏈子揮過去,那鐵鏈子先打著雪豹,再打在fèng奴的頭上,fèng奴便一聲不哼地歪了過去,一點動靜都沒有,長史呆呆看著慕容沖,爺這是要殺雪豹呢,還是要殺fèng奴?

獸師忙開了門鎖進去,慕容沖還立在欄柵外,沒有進去的意思,獸師查看了一會就出來了,報說:“郡府大人,雪豹……的頭裂開了,那小姑娘的頭……未見血,但暈過去了,如何是好?”

長史低著頭,不敢看慕容沖的臉色,但也看不到了,慕容沖聞言轉身就走,長史看看fèng奴,了無生氣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但慕容沖在,只好跟著他,走了幾步,慕容沖突然轉過頭,眼睛血紅血紅的,盯著長史看,長史跳起來,大叫:“來人,快救fèng姑娘請大夫”

慕容沖血紅著眼仍盯著他,眼睛里暗涌著一股殺意撲面而至,長史頓足大叫:“來人,快請程大夫”獸師應了一聲,拔腳就跑。

慕容沖這才低下眼急步走開,長史想跟過去,一陣風撲過來,是慕容沖使著長袖子打過來,長史明白了,忙立住腳,跑進雪豹欄里查看,fèng奴靜靜躺在地上,頭上不見血,微微紅腫,但是她沒有動靜,搖她拍打她,但她并不像平日玩兒那樣爬起來做鬼臉,然后笑:“長史又叫fèng奴騙了”

長史心直向下沉,這時獸師又匆匆趕回來說:“總管大人,我不知道程大夫在哪里”

長史捉住新在偏院服侍的小婢:“快,快去叫程大夫來看看fèng奴姑娘。”

那小婢不明所以。問:“怎么叫程大夫?程大夫平日里只給爺一人看病,fèng奴姑娘……”

“快去,你不想要命么”長史吼道,青筋暴起,面目可憎。小婢沒見過長史這般模樣,嚇得一溜煙便不見了。

長史已推開園子的門,查看fèng奴的頭。沒有血痕。也不見腫,但fèng奴沉沉的,暈死過去了。

“fèng奴姑娘怎么了?”門口侍立的小婢問。

長史搖搖頭。大叫:“來了沒有?”

“大夫只給爺治病,沒有爺的命令是不會來的”小婢絮絮地說。

“你給我住嘴,她要是死了,你。還有程大夫都得死”

小婢眼睛瞪得核桃一般:“為什么?你瘋了”

“我沒瘋……”長史喃喃地說,“瘋的人是……”

“怎么大夫還沒來?”

一小婢匆匆來道:“程大夫回說不是郡府大人病了。他沒有空,請長史叫別的大夫診治”

長史沒等她說完,就急匆匆地奔出門去,小半柱香的功夫。他便帶著程大夫進了門。他一頭是汗也不及抹,扯著程大夫的袖子就到了床邊。

程大夫雖然見過fèng奴,但回來這么久早忘記了。又得長史親自來請,所以來看看。他看了看fèng奴,袖著手并不去探脈,長史指著fèng奴,青筋暴起,還在粗重地喘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程大夫是個善察之人,長史長久地跟在慕容沖的身邊,向來舉止文雅,風輕云淡的,慕容沖回來后也生過病,長史去請他,也沒這樣失了儀態的,當下便知這床上的姑娘是個極重要之人。

在太守府里,程大夫只給慕容沖治病,全府的人都知曉,程大夫是秦宮出來的御醫,若是沒有慕容沖的首肯,長史是打死也不敢叫程大夫來治個無足輕重的人,程大夫留心看那小女子的衣裳,式樣是奴婢的坎肩,但衣料卻是上上好的錦裳,尋常奴婢哪里能穿這些進貢的錦裳,這小姑娘莫不是大人的心頭愛?

程大夫這樣想,就不敢怠慢了,趨身上前仔細查看。長史這才來得及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恭著身子,他不是看fèng奴,而是盯著大夫的一舉一動看,程大夫先給fèng奴探了脈,又查看了fèng奴的頭,翻開眼睛,他的神情凝重,面上的紋路一絲不動,看不出福禍來。

待他停了動作,長史小心地問:“大夫,這fèng姑娘是怎么了?為何不見醒來?”

程大夫起了身,長史跟著他,靠近他亦步亦趨。

大夫看了他一眼,問:“她是何人?看服飾是婢,又不是……是郡府大人的……”

長史不答他,卻問:“大人,你看她……”

“她是郡府大人的……”太醫丞執意要問。

“不是……”長史欲言又止,他能說什么,fèng奴原來是慕容沖的寶貝,獨個兒住在東進院,一大群奴仆服侍著,后來又變成慕容沖的奴婢,開始服侍皇哥兒更衣換靴端茶送水,所有近身要做的事都是她所做,但慕容沖待她比別的奴婢更狠戾,但是他對別的奴婢常常是視而不見的,他有妻卻等于無妻,也不見他對哪個女子假以顏色。

后來fèng奴又重新坐進西進院,仍然一大群奴仆服侍,但并沒有名份,這些能說么?上一次兩個人好似做了一夜夫妻,但那一夜之后,兩人又形成陌路,而fèng奴之所以昏迷不醒,還不是因為慕容沖揮出去的鐵鏈?

“不是郡府大人的……便沒什么了,這丫頭,也許會死,也許就這樣不死不活的”程太夫淡淡說道。

“什么?會死?會不死不活?”長史跳起腳來,一把抓住程大夫的前襟,“大人,你說的是頑笑話罷?”

太醫丞忍著氣,把長史的手撥開,他畢竟是慕容沖身邊的親隨,又是個總管,慕容沖有十六院的女子,身邊有一大群關系曖昧的女子,也沒看他有特別寵幸的女子,他來的這半年,反倒常常聽聞這位郡府大人一個不樂意,殺了不少院女,不少人揣度慕容沖大概是愛男色,長史四十歲了,模樣周正,也沒有什么出眾之處,慕容沖便是愛男色,也不該愛這般的。

“我哪里說了頑笑話?那丫頭的頭部遭了重擊,表面上卻未見血塊,也不紅腫,但丫頭竟不會醒,想是血塊壓在里面”程大夫指指頭,一個小丫頭,就罷了。